海浪酒吧
封雲說,如果可以的話,自己也是很希望能跟他們並肩作戰的,但無奈自己也有要堅持去做的事情,他不能離開這座別墅,隻能盡己所能成為他們的後備力量,並祝他們一路順風。 ——有緣的話,總會再相見的。 彼時白陵川開著那輛被改造得煥然一新的房車,一路往G城駛去,而後排的一群人,則負責熱火朝天的討論,究竟要怎麽混進酒吧才最妥當。 喬喬道:“蟲人星球的種族歧視非常嚴重,有他們在的地方,絕對不許地球人出現,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偽裝。” 秦時月哎呦一聲:“那怎麽偽裝?打扮成各種各樣的昆蟲嗎?” “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梁逸會畫。” “你居然對梁逸的畫技抱有希望?”秦時月萬分懷疑地轉向梁逸,“誒,要是給你查一些蟲星人的圖片,讓你照著畫裝備,你真能畫個八九不離十麽?” 梁逸微微笑著:“大概隻能畫個三四不離十。” “……那就已經離十很遠了拜托!” “但我會努力的。” 於是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就是一夥人親眼見證梁逸如何努力的時間。 平心而論,梁逸雖然不怎麽擅長靠空想繪畫,可如果有個具體模板讓他參照,他還是……畫得不怎麽樣。 好在喬喬表示,蟲星人長得都比較奇形怪狀,大概連他們自己也搞不清星球上究竟有多少成員種類,再加上酒吧裏的燈光閃爍環境嘈雜,所以看上去差不多就行了。 “到裏麵你們盡量別出聲,微笑就好了,畢竟他們對自己人不會講地球語言,一開口肯定露餡——對外交涉這種事呢,讓我來。” 突然聽得秦時月驚訝道:“梁逸,這是你給我畫的蝴蝶翅膀?為什麽一定要用如此浮誇的配色?” 然後是梁逸很有耐心的回答:“畫得太忘情了,一時沒收住,你要是不喜歡就給江淮,” 江淮無端躺槍:“……不,你還是給我畫一身蟬皮吧。” “稍微注意一下。”盛之卿不輕不重拍了下梁逸的肩膀,“不管你給我畫身什麽,記得留扣子。” 須知沒有扣子的話,到時候雙方衝突起來,他不太好脫。 梁逸點點頭,隨即轉向正在對著窗戶抽煙的齊浪:“齊浪,你覺得螞蟻怎麽樣?我給你畫一對觸角?” 齊浪掐滅手裏的煙,他淡然道:“我不需要。” “誒?” “他當然不需要,他的超能力是變身啊別忘了。”白陵川驀然一腳刹車,將房車穩穩停在了路邊,“諸位,我們到了。” 此刻夜幕已經降臨,整條街道燈火通明人來車往,但透過窗戶,依然可以清晰辨認出不遠處那座招牌——海浪酒吧。 那便是齊浪被占領的酒吧了。 全車人開始緊急行動起來,戴上觸須、套上蟲皮、背上翅膀,致力於把自己打扮成最慘不忍睹的模樣。 白陵川從未在眾人麵前換過衣服,所以在他不慎把上衣撩起來的時候,就被盛之卿一眼發現了腹部那道明顯的褐色傷疤。 盛之卿蹙眉:“你以前受過傷?” “……意外。”白陵川飛快將衣擺扯好,十分自然地岔開了話題,“麻煩把那件瓢蟲軟殼遞給我,謝謝。” 與此同時齊浪神色一滯,下意識轉頭望去。 白陵川腹部的疤痕是怎麽來的,別人不知道,他卻清楚得很。當年組織內部競爭激烈,暗潮湧動,作為佼佼者的白陵川自然很容易就成為眾矢之的,更何況那時扮成姑娘的他和白陵川關係甚為密切,這就使其他成員對白陵川的敵意更深一層。 某次有名成員醉酒之後,對他上下其手出言不遜,恰好被白陵川撞見發生了衝突,其餘人聞聲趕來,登時借此事作為導火索,集體要給白陵川點顏色瞧瞧——毋庸置疑,他當然也參戰了,過程中白陵川為了護著他,硬生生挨了對方一刀。 傷口已經愈合很久,但疤痕卻永遠留下了,就像某些回憶始終難以忘記,再度重逢仍然會控製不住情緒,直至迷失了自己。 他想,明明自己才是當初施以欺騙的人,為何到頭來,反而是白陵川解脫得如此徹底。 記憶被熟悉的聲音拉回現實,他聽到喬喬在喚自己:“齊浪?你已經盯著大白看好久了,是不是該下車了?” 白陵川猛一抬頭,恰與齊浪眼神相對,那一刻,像是隔著漫長的歲月,他們均在彼此眼中讀出了幾許難言的深意。 白陵川最終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淡定轉開了視線。 盛之卿站在車下,微微仰頭看向他,語氣從容。 “你似乎有很多我不了解的事情。” “啊,誰還沒個過去呢。” “重要的是你能不能釋懷過去。” 白陵川笑了笑:“釋懷與否,都是生命的一部分——之之,這道理你也該明白的,別再提了。” 他難得這麽嚴肅一回,盛之卿沉默半晌,終是略一頷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十分鍾後,眾人集結完畢,浩浩蕩蕩朝酒吧內部走去。 門口的立牌上書著“蟲人星球專屬娛樂場所”,推開那扇沉重的金屬門,裏麵樂聲嘈雜,五色燈光交織著令人眼花繚亂,台上的蜻蜓舞娘在妖嬈扭動著身體,台下的各路蟲人們觥籌交錯肆意談笑,熱鬧無比。 盛之卿道:“你們在下麵防風,我們仨上樓。” 說是三個人,其實隻有他和白陵川上樓,因為此刻的齊浪,已經就近變成了客人桌上的一瓶紅酒。 白陵川環顧四周,而後用力給了自己一耳光,那瓶紅酒就憑空出現在了他手裏。他攥著酒瓶,像是掐著齊浪的脖子,麵無表情朝樓上走去。齊浪的聲音從瓶口傳來,在四麵喧鬧的環境中格外清晰:“進走廊右轉,倒數第三間是我的辦公室。” 白陵川歎氣:“挺會安排啊,開個酒吧還特意給自己加一間辦公室。” “我聽出了你話裏嫉妒的意味。” “在幹正事之前,我不屑於和你這種無聊的人鬥嘴。” 聽得盛之卿從容道:“我們是不是該臨時討論一下,怎麽解決門口的蟲人警衛?” “要不你使美男計?然後我在背後偷偷給他們一酒瓶子。” 齊浪冷冷接口:“勞駕,我變身的脆弱程度根據對象而異,這個酒瓶子要是碎了,我人也就夠嗆了。” “……”白陵川捏著酒瓶的手指,本能地緊了一緊,他神色懊惱道,“算了,換個方案。” 而另一方麵,駐紮樓下的四人組,正找了處不顯眼的角落坐下,隨後便見一隻人臉蟑螂身的女服務員走了過來,手裏還拿著點餐單。 “&*¥#?” 梁逸他們不曉得對方在說些什麽鬼話,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喬喬。 喬喬氣定神閑指著點餐單:“¥%%、¥%¥¥%、#%¥%,@ %&。” 然後她把之前齊浪交給自己的、異星人在地球的通用貨幣拿出來,付清了賬單。 “你真是哪個星球的語言都掌握得很熟練啊。”秦時月剛打算誇喬喬兩句,誰知一轉頭就看見隔壁桌的某隻螳螂人,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了自己手臂上。 “#%¥#¥%#~~” 喬喬捂臉不忍直視:“月姐,他誇你長得美。” 秦時月麵無表情抽回胳膊,強忍著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反感:“那我該說點什麽?” “你說‘啊擦係’,這是謝謝的發音。”“啊擦係……去你大爺的。”當然,最後這句話,秦時月沒讓那隻螳螂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