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的暗戀對象
在聽到對方說出齊浪這名字的瞬間,白陵川就驚呆了,他手一抖,險些把房車開進道旁水溝裏去。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沒說記得,也沒說不記得,隻選擇了保持沉默,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然而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他開始心虛了。 盛之卿拿了罐運動飲料遞給齊浪,似笑非笑問道:“以前認識?” “認識。”齊浪的回答極其言簡意賅,“但他在裝傻。” “誰裝傻了?我記性不太好而已。”白陵川聞言不爽地嘟囔著,“咱倆很熟麽難道?” “你覺得不熟,那便不熟了。” “……” 後排的秦時月懶洋洋開口:“一般這樣的對話,就足以說明兩人非常熟悉了,而且還是互相清楚對方底細的那種。” 梁逸好奇道:“大白能有什麽底細?他不是甜品師麽?” “果然,如願以償改行了啊。”齊浪淡淡地看向白陵川,“雖然我很難想象你穿著白色工作服,在甜品店給客人做芒果慕斯的情形。” 白陵川輕哼一聲:“有什麽難想象的?我本來就是個適合與甜品打交道的暖係帥哥,那才是我的本命職業。” “勞駕,容我打斷一下,暖……暖係帥哥?”秦時月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認為自己的長相與這樣的路線相符嗎?” “要你管!” 秉持著必須八卦到底的原則,秦時月複又將目光轉向齊浪:“齊小哥剛才是不是提到了‘改行’?那麽大白以前是什麽身份,你也知道了?” 事實證明,除了懟白陵川之外,齊浪與任何人的交談都能省則省,他低下頭去掀開了運動飲料的拉環,隻麵無表情說了四個字。 “問他自己。” “那大白,你自己說!” 白陵川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盤:“有什麽可說的?在二十歲之前我還是個賊,後來終於逃出火坑決定改過自新了,就變成了你們現在看到的大白哥哥——怎麽樣?這答案還滿意嗎?” “……”秦時月茫然地抓了抓頭發,“難怪你翻牆打架都挺厲害的,這算職業技能麽?” “啊,應該算吧。” “之之我看你半點也不驚訝啊,莫非你早就知道?” 盛之卿微微一笑:“對。” “那怎麽沒聽你說過?” 他笑意更深:“我知道就是我知道,為什麽非得告訴別人?大白是賊還是甜品師,跟我們如今逃亡有關係麽?反正在我心裏,他隻是跟我共患難過的獄友而已。” 半天沒插上話的喬喬,此時猛地用小拳頭一擊掌心:“其實我感覺大白以前的職業還挺帥的,我記得古龍名著裏的楚留香和司空摘星,不都是超級厲害的盜之俠客嗎!” 白陵川感慨:“你這丫頭,讀過的書還挺雜啊。” “過獎過獎!”喬喬隨手把江淮剛泡好的那桶方便麵搶過來自己吃,她朝齊浪投去一瞥,那雙大眼睛在氤氳的熱氣中,充滿了求知欲,“那這位齊……齊大哥,所以說你曾經和大白是同行了?” 齊浪冷冷地“嗯”了一聲。 “奇怪,既然是同行又是舊識,莫非這些年都不聯係麽?” “我也正想問問呢。”盛之卿坐上了副駕駛,他側過身去搭住白陵川的肩膀,笑容比每一次都要天真爛漫,“怎麽這麽多年不聯係,還要裝作不認得人家呢?” 他這一笑,笑得白陵川心裏發毛,後者尷尬地咳了兩聲,目不斜視盯緊前方:“好多年不見了,相忘於江湖,有什麽可聯係的?” 齊浪道:“當初你決定要相忘於江湖的時候,可是連個招呼也沒和我打,說逃就逃了。” “……都要相忘於江湖了,還打什麽招呼。” “組織基地大門的鑰匙,是我偷來給你的。”(眾人:誒???) “我臨走時,把所有的私房錢都留給你了!”(眾人:噫……) “可我要的不是那些錢,我要的是你這個人。”(眾人:哎呦~~~) 盛之卿當即一個冷眼投過去,那張娃娃臉一旦嚴肅起來還是很有威懾力的,於是前一秒還在起哄的某些人,瞬間就保持安靜了。 他本來是想說兩句的,結果還沒開口,就聽見白陵川“啪”地一拍大腿:“我可求求你了!我這人特別不值錢,不要講這種有歧義的話!” 齊浪答得理所當然:“說好的要一起出逃,你失約了,害得我險些被困在裏麵計劃失敗,現在居然還能振振有詞?” “一個人跑和兩個人跑有什麽區別?你又不是沒有偷偷去配備用鑰匙,不要說得好像我拋棄了你一樣好嗎?”白陵川感覺自己一口老血就要嘔出來了,他一腳油門直接把房車停在了光線昏暗的路邊,轉過頭去憤怒地和對方理論,“麻煩你回憶一下,我出逃的前一天晚上究竟受了什麽刺激——那刺激是你給的!你騙了我四年!我騙你一次怎麽了?!” 秦時月和喬喬這倆八卦的女人,在暗地裏竊竊私語兼互扯衣角,最後還是江淮硬著頭皮示意她倆冷靜一下,才勉強澆熄了她們太過明顯的亢奮情緒。 梁逸始終處於發懵狀態,此刻甚至還非常不合時宜地接了一句:“他用什麽騙了你四年啊?” 白陵川吼道:“性別!” 眾人:“……” 齊浪坦然迎視著他們一瞬投來的灼熱視線,俊秀的臉上無波無瀾,仿佛被質問的根本不是自己一般。 他說:“咱們組織裏沒有天賦高的女孩子,你也了解,所以從十六歲被抓進去開始,老大就要求我以少女身份執行任務了,而且要將此事絕對保密,不能告知任何人。” 少年的他長得極好看,麵部輪廓較之現在更為柔和,戴了假發穿上裙子,說是高挑漂亮的女孩子,沒有誰會懷疑——而那個時候,他被稱為組織裏的一枝花,出了名的美女盜賊,大部分的成員都暗戀過他,其中自然也包括白陵川。 “我原本想著,逃出去之後再跟你慢慢解釋這件事的,誰知你會在出逃的前一晚跟我表白。” ——齊浪,等咱倆出逃成功後,做我女朋友吧,我將來想開家甜品店,養活你。 ——在我答應你之前,我覺得你應該先考慮清楚一個問題。 ——什麽? ——如果我是個男人,你還喜歡麽? 如果暗戀了四年的女孩子,在某夜突然說了實話,自己本來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你要怎麽做? 白陵川徹底崩潰了,他最終選擇了獨自出逃,並留下了所有私房錢給齊浪作為補償。 這便是故事的全部了,時隔六年,至今想來還覺得荒唐。 “我剛才沒裝傻,我是真沒太認出來你。”記憶重回現實,白陵川無力扶額,他深深歎了口氣,“畢竟我沒見過你穿正式男裝。” “那現在你見到了,感覺怎麽樣?” “啊,還挺帥的。” 話音未落,盛之卿手中的果汁一傾,頓時撒了白陵川一身,他眉眼彎彎地笑了:“抱歉,手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