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驕陽似璟(42):兩年
假如……
這封情書,能夠順利投遞到雲璟的手中,那麼,雲璟的心理疾病,是不是能夠迎刃而解?
如果心理疾病得到治癒,是不是就沒有了遠走美國的必要?
不去美國,是不是第一夜的最後答案,就能破竹而出?
如果第一夜的答案,破竹而出了…畛…
…………
但,狗血的人生,從來沒有這麼多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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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紙,攤開。( .*
紙上,用雋秀的筆鋒,寫著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勿念,勿聯。
景向陽深幽的眸仁緊縮了數圈。
擱下信紙,往落地窗邊走去。
倚在窗前,低頭,燃了支煙……
抽了一口,只覺口乾舌燥的,澀得厲害。
初看信紙上那簡單的四個字,景向陽幾乎要以為是她根本沒收到自己的信件。
可,事實是,她收到了。
回給他的這封信,是用自己寄給她時的牛皮信封包覆的。
景向陽低頭,猛抽了幾口煙……
渾濁的煙霧,漫染著他晦澀的眼眸,眸底一片不自然的猩紅。
喉頭艱澀的滾動了一下,只覺喉管像被煙頭燙過一般,讓他忍不住重咳了幾聲。
其實,就算她真的走了,自己也沒理由做過多的想法。
路,是自己讓她選的。
她留也好,走也罷。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何況他景向陽連自己的未來都把握不了,又何以與她談將來,談幸福?
他可以理解。
可,為什麼心裡卻還像被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剜著一般?
景向陽不知在窗前立了有多久……
直到,煙頭燃盡。
正了正身,緩步走到長几前,彎身,將手裡的煙頭扔進了煙灰缸里。
拿起煙灰缸旁邊的信紙……
勿念,勿聯。
抿了抿削薄的唇瓣,將信紙收好,放入了抽屜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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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駒過際,兩年光陰,匆匆而過————
s市——
四月的天,春光無限好,一片春綠沁人心。
「哥……哥……」
樓道口傳來向晴的呼喚聲。
就聽得「噔噔蹬」的腳步聲響起,數秒后,景向陽的書房門被推了開來。
露天陽台上,就見景向陽雙臂慵懶的伏在護欄前,盯著別墅前那片綠油油的草地發怔。
一年前,他因總總原因已經從a市搬回了s市來,順利的替父親接手了他和墨叔一起創辦的醫院,成了醫院裡最年輕的院長。
平日里喜歡一個人獨居海邊那棟小別墅,偶爾會回家住上兩三天。
「哥!!」
門推開。
向晴還有些氣喘吁吁的,顯然是跑太急的緣故。
景向陽回頭看了她一眼,明知故問,「怎麼?」
薄唇輕啟,峻峭的面容,始終不見波瀾。
「你真的不跟我們去美國??」
向晴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
景向陽眯了眯眼,側過身來,點了一支長煙,這才抬頭看她,不咸不淡的問了一句,「去幹嘛?」
向晴一口氣被他給噎住了。
舔了舔唇,才道,「哥,這可是……三兒的訂婚典禮!!你不覺得作為兄長,你該去給她送句祝福嗎?」
『訂婚典禮』……
景向陽眉目掀動了一下。
一貫沒有波瀾的峻顏上,似乎有了少許的波動。
但並不明顯。
他正了正身形,抬起眼皮,看向自己的妹妹,涼薄的嘴角彎起一道冰涼的弧度,似笑非笑的道,「你就那麼確定我過去的話,會是送祝福?萬一把人家的準新娘擄跑了,怎麼辦?」
「……」
向晴啞口。
看著眼前的哥哥,只覺喉頭髮澀,「哥……」
「玩笑而已。」
景向陽雲淡風輕一笑,催她,「趕緊走吧,待會飛機都趕不上了。我過會還有點要緊事要辦,就不送機了,到了給我打個電話。」
向晴咬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怨念的轉身離開,下了樓去。
一下樓,向南就關切的迎了上去,「你哥怎麼說?」
「不去!」
向晴一張小嘴撅得老高。
向南嘆了口氣,「算了,他心裡准不好受,不想去就甭去了,咱們別逼著他。」
「我哥說要去擼新娘。」
「……」
一句話,向南和景孟弦同時瞠目結舌,面面相覷。
最後,向南還是低低嘆了口氣,「不會的,他就嘴上說說而已,這事兒他不會幹,我兒子,我最了解他。」
換以前他可能還真會這麼做,但現在,沒太可能了!
「為什麼?」
向晴撇撇嘴,「要能真搶回來,多好啊!我一直把三兒當我小嫂子來著!」
「你以為你哥還是二十齣頭的毛孩子嗎?人經歷這麼多了,該沉澱的早沉下來了,你也別瞎慫恿人家了,小三兒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幸福,你再讓你哥去折騰,看你墨叔和杉姨還不跟咱們一家人急。」
向晴幽幽的嘆了口氣,「好吧,我祝福他們。」
「走吧!有什麼話等上了飛機再說吧,我們再耽擱真要誤機了。」
景孟弦站在車尾後備箱前催促屋裡兩個磨磨蹭蹭的女人。
「來了!」
向南應了一聲,匆忙出了門來。
…………………………
樓上——
直到父親的車,消失在街尾,景向陽才將視線抽離了回來。
目光落在自己手裡那張略顯陳舊的名片上……
那是兩年前,雲璟的心理醫師給他的一張名片。
是他遠在美國恩師的名片,心理專家,陳生。
景向陽從未想過,就這樣一張普通的名片,卻成了雲璟和他未婚夫的紅橋……
他的未婚夫,名叫陳楚默。
陳生的兒子。
同樣,一名心理醫師。
畢業於美國哈弗大學心理學系,甚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年紀輕輕,卻已在心理學擁有非凡的建樹。
聽向晴說,雲璟去美國后,幸得陳楚默的幫忙,才好不容易將心理疾病根治。
后兩人又覺投緣甚歡,最終,決定先訂婚,再回國結婚,定居s市。
當時,向晴提到雲璟同意跟人訂婚時是怎麼說的?
「太不可思議了,小璟怎麼可能會跟別的男人訂婚呢??不可能,我不相信,這可不像她會做出的事兒!!哥,是不是小璟受什麼刺激了?」
「訂婚不像是她會做的事,那什麼才像是她會做的?」
景向陽涼淡的詰問自己的妹妹,「結婚需要刺激嗎?結婚只要一點:她愛那個男人!」
就這個理由,於她,足以!!
愛……
對!
以雲璟那樣高傲任性的性子,不是愛,又怎會輕易嫁給別人呢?
如不是愛瘋了,又怎會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嫁人了呢?
雲小三,我是不是真該對你說一句祝福語呢?
景向陽深吸了口氣,胸口像被巨石堵著一般,連呼吸彷彿都透著艱澀。
腦海中盤旋著當年她稚嫩的追在自己身後的畫面,一聲一聲,稚氣的喊著「景向陽,景向陽——」
他甚至還清楚的記得她剛出生時那天的光景。
小小的她,躺在粉色的搖籃床里,哭個不停。
醜醜的一張小臉擠作一團,還憋得通紅,一下子更丑了。
當時的他,瞠目結舌的瞪著搖籃里的丑娃娃,口無遮擋的喊了一句,「好醜……」
結果……
搖籃里的小東西彷彿是聽懂了他嫌棄的話語一般,一下子哭得更厲害了。
想到從前過往的那些畫面,景向陽忍不住輕笑出聲來。
眸底,卻早已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迷濛的霧氣。
他皺了皺眉,又點了一支煙……
或許,這段情,到今天為止,也該徹底了結了!
轉身,進書房。
順手拿起衣架上的西裝外套,拾過桌上的鑰匙,出門。
驅車,往自己獨居的別墅駛去。
「李嫂。」
進門,他脫下外套,隨意的扔至沙發上。
又解了脖子下方的兩顆紐扣,喊了一聲,「李嫂?」
「欸!」
李嫂忙從偏廳里迎了出來,錯愕的看著他,「怎麼?沒去送老爺他們?這麼快就回來了。」
「嗯……」
景向陽沉吟了一聲,才道,「李嫂,你把二樓最左邊那間房裡的東西收拾一下,扔了吧!」
李嫂聽聞這話,一愣。
「你……這是……」
景向陽抽了支煙出來,點上,吸了幾口,方才緩道,「都是些垃圾了,不作用,扔了吧!」
「怎麼會呢?」
李嫂有些犯難,「那些東西不一直被你保管得好好的嗎?都沒一點陳舊的痕迹,扔了怪可惜的!別扔了,就擱著吧,反正也不佔地方,是不是?」
李嫂哪捨得丟掉。
景向陽猛抽了口手裡的煙,而後,重重的摁滅在了煙灰缸里,「你要不捨得扔,捐了也成!」
「……」
李嫂啞口。
如此看來,他們家少爺這是鐵了心的要把過往的回憶收拾乾淨了。
她嘆了口氣,也不知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兒,「行,那我去收拾收拾。」
景向陽沉吟一聲,算作回應。
李嫂上樓收拾東西去了。
所謂二樓最左邊的房間,其實是景向陽搬進別墅來時,給雲璟留下的一間房。
房間的布局是照著當年a市雲璟的那間房布置的。
而景向陽要求李嫂扔掉的東西,都是當年雲璟去美國時遺留下的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等等。
李嫂打開衣櫃,看著眼前掛得整整齊齊的衣物,不由嘆了口氣。
清新的香氣,從衣櫃里瀰漫而出。
這是一種獨特的香草味。
大概兩個月的頻率,柜子里的衣服都會在景向陽的叮囑下,拿出來清洗一遍。
衣物不能機洗,且每次清洗的時候,都需要放一些自然香草的清新劑,以防會有潮味等等……
李嫂幽幽的嘆了口氣,雖有不舍,但還是將衣服取了出來,收進了腳邊的大竹簍里。
門口,響起沉緩的腳步聲。
景向陽進了房間來。
「這些也扔了……」
他隨手拿過梳妝台上的一些生活用品,扔進了竹簍里,沒有半分猶豫和不舍。
這些東西,其實早就過期了,一如此時此刻,他們那過期的愛情……
本就不該留的。
還有一些小飾品,以及自己從小到大送她的些小禮物……
最後,是他們倆小時候的一些相冊簿。
景向陽眸仁緊縮了半圈,下一瞬,就要往竹簍里丟去,好在李嫂眼疾手快的給攔截了下來。
「這個就別扔了吧?留著做個紀念也是好的,都是些小時候的照片,這扔了可真是一輩子都尋不到了啊?」
景向陽斂目看了一眼李嫂。
李嫂心一慌,還是鬆了手裡的相冊簿。
任由著他,扔進了竹簍里去。
「你收拾吧……」
景向陽似乎有些煩了。
留下一句話,便信步出了房間去。
半個小時后,李嫂收拾完畢,一出門,就見景向陽正倚在門口抽煙。
「完了?」
他問。
目光掃了一眼李嫂手中那個裝得滿滿的竹簍。
「嗯。」
李嫂點頭,「差不多都在這了。」
看一眼他身邊垃圾桶上那滿滿的煙灰缸,嘆了口氣,「你這身體少抽點煙,自己當醫生的,不是不了解這煙的厲害性……」
「嗯。」
景向陽的聲音有些沙啞,點了點頭,將還未抽完的煙頭摁滅在了煙灰缸里。
李嫂抱著那一簍子東西,看一眼景向陽,「這些可真扔了?」
「嗯。」
景向陽沉吟。
面上似沒什麼波瀾。
李嫂嘆了口氣,搖搖頭,「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
她說完,抱著竹簍就往樓下走。
景向陽看著她下樓,又看著她出門……
莫名的,心裡愈發煩悶起來。
他乾脆又扒拉了一支煙出來,點上,抽了幾口。
朦朧的煙霧下,峻峭的面容涼淡得似不具半分情感。
幽深的眸仁,一片灰沉,尋不出半許的波瀾。
胸口,卻因粗重的喘息,起伏得有些劇烈。
忽而,一把將煙頭摁滅在了煙灰缸里,疾步就往樓下沖。
拉開玄關,出門。
撞見李嫂抱著空簍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李嫂一愣,「怎麼了?」
「東西呢?」
景向陽啞聲問她。
目光穿過李嫂,往她身後的垃圾堆掃了過去。
眸色一斂,抓過李嫂手裡的空簍子,就往那堆垃圾疾步走去。
「欸!你慢點……」
李嫂在身後疾步跟上。
景向陽在垃圾堆前蹲了下來,二話沒說,把屬於雲璟的東西,又統統收回了竹簍里,也沒顧那些東西是不是已經被其他垃圾污染到了。
李嫂看著他的身影,幽幽的嘆了口氣。
到底還是沒捨得啊……
如果真的能這麼輕易的丟棄、斬斷,兩年前又怎麼會大費周章的從a市搬到s市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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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華盛頓——
mormontemple殿堂內。
神聖的訂婚典禮儀式在輕緩的音樂中,輕鬆愉快的進行中。
兩年後的雲璟,較於從前似乎成熟內斂了不少。
一席白色流線型的長禮裙,包裹著她姣好曼妙的身段,將她s型的身形映襯得愈發阿娜。
兩年前那頭俏皮可愛的捲髮,已經換成了如今烏黑飄逸的直發,隨意的披散在肩頭,美得格外精緻……
發心裡,點綴著一枚皇冠髮飾,站在那裡,就如同高貴的公主一般,讓全場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將目光投注於她的身上。
她的身旁,站著優雅從容的陳楚默。
今日最閃耀的男主角。
擁有著清俊的面容,優等的家教,一舉手一投足間,都極富涵養,是屬於女孩們競相追逐的類型。
典禮結束,他優雅的牽起雲璟的小手,往殿堂外走。
今天的典禮,似乎不太圓滿。
這麼重要的日子,陸離野還是缺席了。
理由是,恰好上頭派下重要任務給他,容不得拒絕,也壓根沒法請假,只能無條件的服從。
雲璟表示理解。
缺席的,也不只有他。
還有,景向陽。
她從小到大的哥哥……
雲璟的水眸底里,漫過幾許不經意的失落。
殿堂的大門,被拉開……
在眾人的簇擁下,她緩步走出,卻在下一瞬,站在原地……
愕然失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