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臣之心
君莫離坐在那裏,眼眸急速的收縮著。 從他登基的那一天起,他就期待著擊敗君北齊,讓自己成為東城唯一神一般的存在。
??可是無論他怎麽努力,人們津津樂道的都是君北齊。
??曾經微服私訪,聽到人們傳頌的都是有關於君北齊身為大將軍王的傳說,而身為東城帝王的君莫離,卻在民間似乎無聲無息的存在著。
??唯一可能被提起的事情,或許就是他是因為君莫離才能成為東城的帝王?
??每每聽到那樣的言語,他就有一種抓心撓肺的痛恨之感。
??隨著這種情緒的加深,他對君北齊的厭惡也是越來越深。
??腦海裏閃過無數的畫麵,有與君北齊有關的,也有與他無關的。
??所有的一切在大腦裏一一閃現,讓他的思緒變得很是紛亂,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決定,而君北齊就那麽跪在地上,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
??明明君北齊是跪在地上乞求,君莫離卻感覺不到任何的卑微之感,反而覺得他才是受到壓製的存在。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沙啞的聲音在禦書房裏響了起來:“你知道嗎?朕一直將你視為,最大的威脅。”
??“臣永遠不會是陛下的威脅。”
??“嗬,這樣的言辭……你覺得真的可信嗎?”
??君北齊沒有回答,隻是低頭跪在那裏,似乎是無言的表達——
??如果不相信的話,說再多也是毫無意義的。
??與其如此,不如沉默。
??君莫離眯了眯眼睛,視線落在君北齊身上,上下打量著:“當年你將龍血鱗交給雲太妃的時候,朕以為你是背叛了皇爺爺,對你極度的痛恨。”
??“請陛下贖罪,當時特殊情況。臣……沒有不交出的可能性。”
??當年說是雲太妃逼迫君北齊交出龍血鱗,其實其中穿針引線的人卻是君莫離的父親。
??對於這一點,君莫離再清楚不過。
??他再度沉沉的歎了一口氣:“先皇身形孱弱,處處受到雲太妃的壓製,當時也是莫可奈何。說到底,那件事著實不能怪你,是先帝對你實施了逼迫。”
??“多謝陛下諒解。”
??“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君莫離的語調突然起了變化,眼睛也眯了起來:“君北齊,你知道朕多麽痛恨你嗎?明明擁有一切的優勢,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但是你為什麽就是不動手,讓東城一直受製於雲太妃?”
??關於這一點,君莫離真的是想不通。
??因為他的手裏沒有兵力,自然是無法與雲太妃抗衡的,反而要處處受到她的壓迫。
??但是君北齊是不一樣的,作為大將軍王的君北齊,手握軍權,隨時都可以與雲太妃抗衡。
??可是君北齊什麽都沒有做,反而處處受到雲太妃的打壓,似乎隻能那般。
??君北齊的眉梢微微的挑了挑,他看向君莫離,眼神裏帶著幾分不解:“陛下的意思,臣不明白。”
??“有什麽不明白的?朕當時,就是想看著你反了她!”
??當一個人沒有反抗的能力時,他就寄希望有能力的人。
??偏偏那個有能力的人卻遲遲沒有動手,反而一直處於蟄伏的狀態,著實是讓人的心裏很是不滿。
??君北齊微微抿唇:“臣是臣,君是君,身為臣子,自然就不該反叛。”
??“那你後來,為什麽要幫朕?”
??“陛下彼時是太子,登基為帝是順理成章。臣輔佐陛下,是眾望所歸。”
??“所以,從始至終你都沒有動過不臣之心?”
??君莫離說話的聲音不大,語調也沒有特殊的起伏,問題卻格外的尖銳。
??身為臣子,有不臣之心,已經可以誅殺了。
??此時君莫離對君北齊詢問這樣一個問題,更像是讓君北齊自己說出被殺的理由。
??君北齊跪在那裏,俊美的麵上沒有絲毫的變化,言語也很是淡然冷靜:“陛下明鑒,臣從來沒有此類想法。”
??一句話回答的很是幹脆,讓君莫離再多的問題也是無從出口。
??他盯著君北齊看了半晌,突然徐徐的歎了一口氣,緩緩地闔上了眼睛:“起來,回去吧。”
??簡單的五個字,卻有著說不出的疲憊。
??好似這幾個字,已經將他全身的力氣都抽離了。
??君北齊的眉頭微微皺起:“月月……”
??“太後寂寞,想讓王妃在宮中小住幾日,朕不方便出麵,寧王也沒有那般不舍吧?”君莫離說著低低的笑了一聲,“即使是軟禁,你也沒有什麽怕的。反正,你從來不曾有過反叛之心。”
??一句話,算是阻截了君北齊所有的理由。
??沒有反叛之心,縱然南初月真的是被軟禁了,也不會受到傷害。
??隻是除了自由之外,什麽都照舊的生活。
??話說到這裏,君北齊就沒有辦法再繼續說下去了。
??他抿了抿唇,微微頷首,起身退步離開了。
??君莫離看著方才君北齊跪著的地方,卻是久久不能回神。
??他們算是絕對的舊識,可是相交的關係卻是極短的。
??如果不是南初月與宮傾雪交好,大概君北齊和君莫離私交上也不會牽扯出什麽關係。
??偏偏他們就是扯上了關係,事情一步步按照最初的發展趨勢發展,卻又透著一股讓人說不出的膽戰心驚的感覺。
??君莫離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微翕動。
??那聲音很低,但是如果他身邊有的話,定然聽得出,他說的是“雪兒”。
??……
??君北齊剛剛走出皇城,玄五就第一時間的迎了上去:“王爺,怎麽樣了?”
??君北齊搖搖頭,抬腳上了馬車,一言不發。
??麵對這樣的情況,玄五自然是明白,今天是不可能將南初月帶回府的。
??他無奈,想安慰一下君北齊又無從開口,隻能駕駛馬車回到了府上。
??剛剛走進寧王府,橘秋就迎了上來,眼睛不斷地往他們身後看,眼神從欣喜到失落格外的明顯。
??就在玄五不知道該從何安慰的時候,君北齊開口了:“隻是太後想留著月月說說話,無需擔心。這幾日王妃不在,府裏的事情你多一點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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