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歲月靜好
對於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人薑彩雲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的驚訝，事實上就算是樓江城沒有來她也會主動去找他的，因為關於要同蒼陵王妃一起出去轉轉這件事情她需要跟他打聲招呼。
“丫頭。”薑離有些不放心的喚了一聲。
麵對自己父親的擔憂薑彩雲淡笑著搖了搖頭，示意無礙，然後才看向站在自己對麵的樓江城，道了句，“我們出去走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行走在夜色下，樓江城將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風輕輕的披在女子的身上，柔聲道了句，“夜裏還是有些冷的。”
月色下薑彩雲臉上的表情微不可見的變了一下，隨之攏了攏衣襟。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要不然她也不會挑在這個時辰還要主動邀自己出來轉轉。
聞言，薑彩雲輕應了一聲，“明日我要出宮一趟，和蒼陵王妃。”
樓江城聽了小小的詫異了一下，難道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這兩個人的關係變得這麽的要好？
“嗯，我知道了。”
知道了？薑彩雲狐疑的望了過去，原本她還以為至少要費一些口舌才能征得這人的同意，然而卻沒有想到他會應答的這麽爽快，一時之間反倒讓她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了。
“就算是我說不讓你去，隻怕是你也不會答應吧。”樓江城語氣平淡的說道，但是說到這裏卻是突然一轉，“彩雲，你是怎麽想的？”
突然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薑彩雲覺得有些詫異，“什麽怎麽想的？”
“你的父親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你，當真要回去？”
不知何時樓江城已經停下了腳下的步伐，站在原地緊緊的看著眼前的人，那雙狹長的眼眸在夜色的映射下散發著灼人的光芒，看的薑彩雲心突然一顫 ，腳下不由得往後倒退了一小步。
仿若過了很久，薑彩雲終究是緩緩的點了點頭，她既理不清自己內心那些繁複的情感，也實在是不想再以目前的模式相處下去。與其這樣子繼續迷茫下去，倒還不如回東黎來得好。
“決定了？”
“嗯。”
伴隨著這一聲輕應又是良久的沉默，就在薑彩雲以為他不說話的時候樓江城卻淡淡的拋下了四個字。
“我知道了，我會讓你走的，跟你父親。”
“什麽？”
也許是因為太過難以置信，以至於薑彩雲在說出這兩個字後竟忘了說其他的。
“或許一直以來我都是錯的，所以你若是決定了要離開的話我不會阻攔的，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早點歇息吧。”
說完這一番話的樓江城就連看都沒有看薑彩雲一眼，轉身同她擦肩而過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而望著漸漸走遠的身影薑彩雲停駐在原地，那雙清澈的眼眸變得有些迷茫，這樣的發展是她想也沒有想到的。
翌日她同自己的父親打過招呼後便出宮去了，前往了約定好的那家茶樓，而那個時候穆清已經早早的等在那裏了。
“抱歉，來遲了。”
“不是，是我來早了。”穆清勾唇淡笑著說道，“薑小姐要喝什麽？”
說話間揚手朝著不遠處的店小二示意了一下，薑彩雲同小二要了一壺碧螺春，目光在沒有看到其他人的情況下低聲問了一句，“王妃沒有帶隨從同行？”
“有的，隻不過讓他們隱在暗處了。”
原本按照她的意思是不打算帶隨從出來了，但是某位爺卻怎麽也不肯答應，說是要麽讓離憂他們跟著要麽就由他親自陪同，兩者相較比她自然是情願選擇前者，若是讓某位爺跟著那她今日的主要目的又怎麽能順利實現。
薑彩雲想了想覺得也是，“其實從很久之前我就聽說過王妃的名號了。”
說實在的那個時候她完全想象不出來眼前這人竟然是名女子，穆雲山莊的勢力有多大她不是不知道，但是身為女子卻能夠將這股勢力掌管的如魚得水，單是這份處事能力就足以讓人折服。
“王妃和王爺很般配。”
穆清勾唇笑了笑，話語清淺，“我倒是覺得薑小姐同樓江城也挺般配的。”
“王妃說笑了。”說話間薑彩雲微微的移開了些許視線，“他位尊權貴，以我的身份又如何能夠配得上他。”
“薑小姐誤會了，我說的般配指的並不是所謂的身份地位，而單單就是你們兩個人。”
單單就是你們兩個人？薑彩雲有些不解這一句話，眼神當中流露出了一抹迷茫。
“身份地位雖然固然重要，但是在我看來兩個人相處最主要的還是彼此之間的心意相通，薑小姐應該是喜歡樓江城的吧。”
女人的直覺向來是很準的，她看的出來眼前的女子是喜歡樓江城的，而樓江城顯然也是對她有意的，至於為什麽這位薑小姐要心生抗拒，隻怕是多半顧慮到樓江城的身份地位吧。
“可是他喜歡的是王妃吧。”
當這句話拋出的時候穆清臉上的神色明顯為之一怔，她倒是沒有想到薑彩雲會知道這件事情，樓江城是喜歡過自己沒錯，但那也隻局限於是過去。
“薑小姐很在意？”
在意嗎？薑彩雲捫心自問了一句，說不在意那是假的，她雖自認為自己也不差，但是在眼前女子的麵前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些許的自卑感，隻因為這個人實在是太過美好了，若是自己也生為男子，怕是也會心儀於她。
“但是現在樓江城喜歡的是你不是麽，在我看來，與其在意那些過往還不如把握現在和將來。”穆清偏頭看向窗外，聲音輕柔低緩幽幽傳來，“人這一生不過短短數十載，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個讓自己傾心的人，若是因為各種各樣的顧慮和原因而錯過，那豈不是很可惜嗎？”
話音緩緩飄入薑彩雲的耳畔，隻見她瞳孔一縮，眼眸深處劃過了一抹深深的震撼和觸動。
“王妃今日並非隻是單單的邀我同遊的吧。”
麵對這一句問話穆清誠然的頷了頷首，“實不相瞞，我此番前來一來是為了穆雲山莊的生意，二來是希望能夠看見有情人終成眷屬，薑小姐若是能夠同樓江城喜結連理，那於兩國而言不失為一樁好事。”
“我可以將王妃的意思理解為所謂的政治聯姻嗎？”
穆清依然唇角帶笑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麵蹙著兩彎秀眉，神色有些微惱的人，“若是薑小姐執意這麽認為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隻不過薑小姐的為人和性情我是真的很喜歡，所以也是真心的希望你可以把握住屬於自己的姻緣。而在拋開這些，薑小姐你知道的，我是個商人，所以往往習慣了去考慮某個人或者是某一件事會帶來怎樣的利益。若是能夠維持東黎和楚忻國之間的和平共處，那麽無疑是造福於兩國的黎民。”
一席話說完周遭靜了下來，薑彩雲垂眸看著置放在眼前的茶盞，目光幽幽的落在漂浮在上麵的幾片新葉。
“容我再想想。”
許久後，隻見她聲音低低的拋下一句。
“這件事情最終的抉擇權還是在薑小姐你自己的手中，我能說的就隻是希望你莫要負了這一段得來不易的姻緣。”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當初若是她沒有選擇代嫁而是將小幺的遇害公布於眾，那麽自己也就不會和五爺走到一起，現如今她、五爺、痕兒還有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這樣的生活是她曾經根本就不曾向往的。
靳錦寒四下環顧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在臨窗的位置，踏步走了過去。
“五爺你怎麽來了？”
穆清甚是詫異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子，她記得自己明明就有同他說過不要來的。
“我見你出來已經有一段時辰了，想著差不多也該回客棧了，所以就過來尋你了。”
因為在出門之前他有交代過離憂暗中留下信息，所以這才毫不費力，準確無誤的找到了這裏。
“見過王爺。”
薑彩雲起身行了個禮，見狀靳錦寒微微頷了頷首，然後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等著某人的回答。
穆清有些鬱悶的在心裏麵歎息了一聲，旁邊待著這麽一位尊佛，想要再接下去聊隻怕是也不太可能，不過好在自己想要說的話都表達的差不多了，接下去就看這位薑小姐自己如何做抉擇了。
離開茶樓後的薑彩雲並沒有立即回宮，而是獨自一個人在外麵轉著，思緒有些紛亂的想了很多，等到回到宮裏頭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日落西山了。之後的兩日她也去找過樓江城，但是卻都被告知有事在處理，隱約之間她覺得他好像是在故意避開自己，疏遠彼此之間的距離。
“丫頭。”
薑彩雲抬頭望向自己的父親，有些不解的問了一句，“爹爹，怎麽了？”
“他找過我了，說是會尊重你的選擇，所以丫頭你收拾下準備同我回東黎。”
說這話的薑離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女兒的表情，隻見薑彩雲微微低垂下頭，眼眸當中有一絲異樣劃過，許久未等到回答的薑離這才隱隱的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丫頭，怎麽了？”
“爹爹，我出去一趟。”
說完這句話薑彩雲起身大踏步的朝著外麵跑去，一瞬間便不見了蹤影，一路上徑直走到樓江城住的寢殿外，毫無疑問的又被擋在了外麵。
“姑娘，不是屬下等人不讓你進去，實在是王爺他有吩咐不讓任何人打擾。”
關於這點，這些禦林軍也覺得很是頭疼，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門後麵的主子正在同人置氣，而對象不是別人，正是眼前這位薑小姐。這別扭鬧起來最倒黴的無非是他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人，有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就被痛斥一番，可憐他們也隻能生生受著了。
“今日不管如何我都要見到人，你們都給我讓開。”
薑彩雲從腰間取下自己的長鞭啪的一聲甩在了地上，因為顧慮到她的身份，所以那些禦林軍自然不敢公然同她交手。而薑彩雲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哪裏會真的對眼前那些禦林軍下手，是以局勢便以一種很怪異的形勢僵持著。
外麵的吵鬧早已驚擾到了殿內的樓江城，就在他幾經搖擺不定下終究是起身踏出了宮殿。
石階下，薑彩雲抬頭望著站在一段距離外的男子，將長鞭一收，“我有話要同你說，時間不會耽擱很長。”
她怕他一會又要用很忙的理由應付自己，是以開口便將他的後路給斷了。
樓江城目光深邃了些許，聲音幽幽言道：“進來吧。”
聞言，隻見擋在薑彩雲前麵的那些禦林軍紛紛向兩旁倒退了幾步，讓出了一條開闊道路。
兩人一前一後踏入殿內，樓江城徑直走到一旁坐下，直截了當的說道：“好了，有什麽話就說吧。”
薑彩雲張了張嘴，但除了一個“我”字之後便再無其他，看的樓江城的目光越發的深邃了。
“這不像你的性情，有什麽話就直說好了，還是說已經決定了什麽時候動身回東黎了？”
這一番話音落下後殿內陷入了一片沉寂，是以當不久後薑彩雲拋下某句話的時候樓江城的反應才會顯得更加的激動。
“我不回去了。”
“什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激動的樓江城唇畔淺淺的勾勒出一抹苦笑，壓下心中的那一縷悸動。他覺得自己真的是無藥可救了，這幾日逼迫著自己不去想她的事情，可是到頭來她的一句話就差點讓自己繳械投降了。
“就是表麵上的意思唄，你不會說過要娶我的麽，怎麽，該不會是突然間又想反悔了吧？”薑彩雲擰眉質問道，緊握了握手中的長鞭，大有一副麵前的人若是點頭的話就要撲上去的勢頭。
樓江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她這一副模樣，“我何時說過會反悔，一直以來都是你在逃避不是麽？”
經這麽一提醒薑彩雲才恍然憶起好像是這麽一回事，自相識至今，對於兩個人的情感眼前這個男人一直都是步步緊逼，卻步的不過是她而已。他說的對，這還真的不像是她的性情呢！
“你，真的決定了？”樓江城目光緊鎖著眼前的女子，神色凝重的再度問道，“你要知道，我給過你離開的機會，這次……”
“我知道了，這次是我自己要留下來的，所以你放心，我不會後悔。”薑彩雲打斷了他的話兀自說道，“蒼陵王妃有一句話說得好，人這一生不過短短數十載，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自己傾心的人，若是因為一些顧慮和原因錯過，豈不是很可惜。”
聞言樓江城心頭一怔，他沒有想到穆清會找眼前的女子說這些。
“我知道你曾經喜歡過她，但是從現在開始以後很長的一段時日你喜歡的是我，同你共度一生的也是我，所以這樣一想也就沒什麽好在意的了。”
“於她，不過是我曾經的一廂情願罷了，但是對你，不一樣，那是兩情相悅，餘生我會陪在你的身邊，攜手白頭到老。”
薑彩雲輕偎依在男子的懷中，笑靨如花，算了，有他這些話就已經足夠了。
“我爹爹那裏我會去說的。”
“不用。”
薑彩雲詫異的抬頭望了過去，隻聽見樓江城不疾不徐的解釋了一句。
“這種事情自然應該是由我去說比較合適，畢竟是我拐跑了他老人家的寶貝女兒，他老人家心裏怕是會有些氣。”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樓江城緩緩的點了點頭。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兩手相扣的兩個人，薑離心裏已經有數了。
“丫頭，你決定了？”
“嗯。”薑彩雲點頭沉聲應了一句。
薑離沉默了一會，像是在想些什麽，“丫頭，你先出去下，我有些話要同他說。”
聞言，薑彩雲有些不放心的將目光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人，隻見樓江城朝她輕點了點頭。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等候在外麵的薑彩雲來回的踱著步，時不時的扭頭看一眼那扇緊閉的門。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
當門被打開的聲音傳來的那一瞬間她邁步走了過去，神色間透著一絲緊張。
“丫頭，明日你便同我回東黎吧。”
當聽到
這一句話的時候薑彩雲的臉上流露出一抹震驚和難以置信，“為什麽？”
薑離見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好笑之際又是覺得無奈，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到大的女兒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人給拐跑了。
“我薑離的女兒自然是要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一個月後他會隨迎親隊伍前來迎親。”
聞言，薑彩雲將視線看向站在一旁的另外一人，隻見樓江城微微的點了點頭。
“一個月，你等我一個月，屆時我會親自去接你回來。”
此事不久後靳錦寒和穆清便知道了，於是二人尋了個機會同樓江城表明是以郡主身份出嫁薑府千金，共結東黎，楚忻兩國盟約的意思。對此，樓江城自然沒有理由拒絕，在征詢過薑彩雲的意見後便應答了下來。
事情辦妥後靳錦寒便立即著人收拾了行裝，那迫不及待的模樣看的穆清不免覺得好笑。
“五爺，我有事想要同你說。”
“什麽事？”
正忙活著的靳錦寒聽了這話轉過身，不解的問了一句。
“我不打算回東黎。”
穆清慢悠悠的拋下一句話，然而人某位爺聽了卻是心底一慌，當下放下手中的東西快步走到她的跟前。
“不回東黎是什麽意思？”
“關於東黎和楚忻國之間的問題，差個人回去給逸楓捎個口信就行，他應該知道會怎麽做，所以我想直接從這裏取道去看看痕兒。”
自小家夥離開後已經有好長一段時日了，她心裏頭實在是想念的緊，反正穆雲山莊有阿潯在，蒼陵王府有管家他們，實在是沒什麽好擔心的。
然而對於她這個決定某位爺卻是有些悶悶不樂了，靳錦寒在心裏麵想著他好不容易才將小家夥打發走了，都還沒有享受夠兩人世界。
“回想起來我們倆從相識到現在都還沒有好好的遊山玩水，此番便當是補回來，好不好？”
半晌後，但聞靳錦寒無奈的歎了一聲息，“都依你，反正你我還有大半輩子的時間，那些錯過的，沒有經曆過的，都會有我陪著你一起。”
穆清勾唇淺笑，眉眼之間一片柔和。
夕陽的餘輝透過半開的窗欞傾灑在彼此相擁的兩道身影上，一時之間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