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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瞎扯

  五月二十八,十裏紅妝,繁花落盡,一世姻緣連理結。


  從穆雲山莊到蒼陵王府的那段主路上,隻見所過之處樹上皆係著火紅的綢帶,沿途士兵手持長槍昂首挺胸,前來觀禮的人群更是絡繹不絕,比肩繼踵,皆萬分的期待這場盛世婚禮。


  隊伍最前端,隻見頭戴紅花的高壯白駒上男子一襲明豔的喜袍,身形偉岸,玉簪束發,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的的五官因著沾染了喜色的緣故而顯得柔和了幾分,深邃如夜空的眼眸直視前方,顯得專注而投入。


  一曲《鳳求凰》緩緩地自那管墨玉所製的簫中飄出,說不出的深情嬋娟,說不出的繾綣悱惻。


  穆清端坐於花轎之中,頭頂上的那方紅蓋頭早已被掀了擱在一旁。聽著這悠悠傳來的簫聲,一抹嘲諷緩緩浮現在那抹了胭脂的紅唇處。


  拿了她的簫,然後再用她的簫奏曲,這人可謂是將無恥的境界演繹的淋漓盡致!


  想著方才在穆雲山莊時他從自己腰間探手取走墨玉簫,穆清就覺得心裏頭鬱悶的緊,同時也越發的深思近來自己的警惕性是不是太過鬆懈了一些,若不然又怎麽會這麽輕易就讓人近了身。


  想到這點一抹幽光不由得從那雙清冷的明眸中劃過。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


  靳逸楓覺得這句話著實是說的不假,瞧瞧他那來者不拒一杯杯往嘴裏灌酒的五哥,這就是最好的例子。


  “楓兒,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趕緊的去照顧下你五哥,切莫要讓他醉了才好。”


  靳逸楓瞧了一眼麵色擔憂的母妃,頗有些不情不願的朝著那一襲大紅色錦袍的新郎倌走去,邊走還邊低垂著頭小聲的泛著嘀咕。


  “恭賀王爺新婚大喜,老臣祝王爺同王妃琴瑟和鳴。”


  靳錦寒舉杯相迎,神色之間雖隱隱有些醉意,但卻仍舊是笑意溫和的回禮道:“承相爺吉言了。”


  言罷客套的又說了幾句,然後方轉身朝著其他的席位走去。


  燭火搖曳下,有幾縷墨發隨著步伐的走動垂落而下,襯得那張原本就俊美如斯的容顏更加平添了幾分說不出的致命的魅惑。


  靳逸楓走近後瞧著也不禁有片刻的失神,待恍過神來後才輕聲喚了句,“五哥。”


  聞聲,靳錦寒側首看了他一眼,不解的問了句,“小七,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母妃見你喝的如此盡興,怕誤了事,於是特囑咐我來同你說聲春宵一刻值千金,切莫貪杯。”


  說著靳逸楓還不懷好意的勾了勾唇,調侃的味道十足,然後他便瞧見某位爺眼眸微眯,聲音低沉喑啞的吐出一句話。


  “唔,姨娘所言不錯,春宵苦短,如此這滿座的賓客便勞煩小七代五哥照料了。”


  靳逸楓霎時間覺得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苦哈哈的說道:“五哥,這樣不好吧。”


  “五哥覺得挺好,好了,這裏便交給你了,五哥去陪你王嫂了。”說罷靳錦寒朝一直跟隨在自己身側的離憂使了個眼色,然後主仆二人一前一後朝著後院的方向走去。


  徒留下靳逸楓看著兩人決絕離去的背影,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會是這樣,剛才他說什麽也不會主動送上門任憑他五哥這麽欺負……


  “哎,王爺他怎麽就走了啊?下官等人還沒有敬酒呢。”


  說話之間便見幾名官員起身便要追上去,靳逸楓見了轉身大踏步走了過去,從王府下人的手中取過酒杯笑著說道:“新郎倌急著要去見美嬌娘,本王陪諸位大人對飲如何?”


  聞言,隻見一眾官員相視一笑,其中一人朗聲說道:“王爺所言極是,那我等繼續暢飲好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自然是樂得隨聲附和,一時間氣氛便再次活絡了起來。隻可憐了靳逸楓,兩三壺酒下去後已經有些微醉了,最後隻好尋了個理由遁走。


  而此刻燈火輝煌的書房內,隻見本該出現在新房的某位爺一襲紅袍端坐於太師椅上,深邃的眼眸目光如炬,一片清明,哪裏還有半分的醉態。


  “事情安排的怎麽樣了?”


  一旁,離憂頷了頷首首沉聲回道:“按照主子的吩咐,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靳錦寒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蹙著眉頭聞了聞身上的濃濃酒味,另吩咐了一句,“讓下人送些熱水過來。”


  “是。”領過吩咐後離憂轉身朝著書房外走去,然而還不等他走出五步身後聲音再次響起。


  “算了,不用了。”


  說這話時靳錦寒已經起身大踏步跨過他的身側,先一步的走出了書房。


  繞過回廊,穿過拱門,遠遠的便瞧見蘅蕪苑苑外燈火通明一片,那一瞬,他隻覺心底一股暖 流劃過。


  “見過王爺。”


  “見過王爺。”


  候在房門外的老嬤嬤同幾名婢女瞧見迎麵走來的身影,躬身行禮道。


  靳錦寒頷了頷首,然後右手微抬揮了揮,隻見一眾人紛紛無聲的退了下去。待一幹閑雜人等皆離開後他才伸手緩緩推開了那扇緊闔的房門。


  房間內,隻見那原本應該是坐在床榻旁等著新郎倌前來掀紅蓋頭的女子,一身鮮豔明亮的嫁衣端坐在圓桌前,手中捧著一盞茶甚是愜意的淺酌著。


  聽著漸漸走近的腳步聲,穆清微抬了抬眼廖看了一眼來人,然後目光重新轉向擱置在桌上正中間的那碗蓮子羹。


  辰時起來至現在,她除了中途用了幾塊糕點果腹外便再也沒有吃過其他東西,堅持到現在自然是餓得緊的。


  靳錦寒兀自在一旁坐了下來,看著動作優雅不緊不慢的垂眸吃著蓮子羹的女子,伸手取了她剛才用過的茶杯另添了一杯直接就喝,與此同時口中還不忘解釋了一句,“難得的日子,故而在外麵便多飲了幾杯。”


  “難怪遠遠的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


  靳錦寒原本並未曾想過對麵的女子會做回應的,是以表情倒是愣了一愣,但隨之便又恢複了先前的表情,嘴角處勾起一抹淺笑,語氣輕柔的問道:“很難聞麽?若是難聞的話那我去沐浴一番好了。”


  “無妨。”


  靳錦寒有些詫異,卻又隱隱有些希冀的看著她,隻見穆清起身走到床榻前,彎腰取了一樣東西便又折了回來。


  “這是什麽?”靳錦寒看了一眼遞到自己麵前經過對折的紙張,然後抬頭不解的問了句。


  “王爺看過之後便明白了。”


  待紙張攤開後娟秀的字跡便順勢映入了他的眼廖,然而當他看完上麵所有的內容後,原本帶著幾分喜色的容顏漸漸的沉了下去。


  “這是什麽意思?”


  “誠如王爺看的字麵意思。”


  話才剛落下,隻見坐在自己對麵的人一怒之下運用內力將手中的那張紙毀得徹底。


  對於某位爺這一番幼稚的行為,穆清不緊不慢的幽幽的補充了一句,“左右紙張要多少有多少,稍後我再重新寫一份好了。”


  “你……”靳錦寒顯然是叫她這一句話給氣到了,但是卻又偏偏狠不下心衝她說上一句重話,到最後隻得深呼吸了幾下,待平複了心頭那股氣悶後方才再度開口,“娘子,這條款是不是未免太多了一些,你我刪減掉幾條可否?”


  他原本還琢磨著待將人娶入王府後該如何獲得佳人一顆芳心,可是照那一條條下來,那簡直就是直接被他娘子狠心的隔絕在了十萬八千裏外啊,什麽拉近彼此感情,什麽贏得芳心,都是虛無。


  “王爺若是有不滿之處大可以提出,沒必要毀失殆盡的。”穆清很是中肯的給了一句回應。


  “那……”靳錦寒試著回想了一下隻過目一遍的條例,想著其中幾條,一一的道了出來,“就這幾條去掉,其餘的都可以作數,娘子你看如何?”


  穆清徑直忽略掉某位爺一口一個“娘子”的稱呼,挑了挑兩彎細長的眉,勾唇似笑非笑的反問了一句,“王爺,您覺得呢?”


  五爺被問的咽住了,他自然知道這可能性幾乎少得可憐,但要他答應那些條例的話,他心裏麵不甘啊!要知道這一旦應承下來,那他日後的夫妻生活得過的多麽的淒苦啊!


  “娘子,沒有商量的餘地了麽?”五爺猶不放棄的問了句。


  然而這一次穆清倒是回絕的特別的幹脆利落,“沒有。”


  得了回答,五爺漸漸蔫了。


  穆清看了一眼一臉鬱結的男子,眸中似掠過一抹淡笑,隨後卻是又重新取了一份早已經寫好的條例。她早就料定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是以在此之前便多準備了幾分,果然派上用場了。


  靳錦寒無奈的簽了字蓋了私印,然後眼睜睜的瞅著某人將條例折好收入懷中。


  “既然王爺與我協議已經達成,那便勞煩王爺讓人給我騰出一個住處了。”


  “不用,你就住這裏好了,我去睡書房。”


  其實蘅蕪苑還有其他房間的,隻不過不能宿在主臥,那其他所有的地方都沒有什麽區別了,左右宿在書房還方便一些。


  “這,多謝王爺為我考慮,隻不過大可不必的。”


  “怎麽,娘子提了那麽多要求,就不許為夫決定一件?”


  聞言,穆清沉默不再多言便算是同意了。


  “自明日起為夫便夜宿書房,至於今晚麽,還望娘子遷就個,怎麽說今日都是大喜之日,若是為夫此番離去隻怕是明日定會傳出一些流言蜚語,娘子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不是麽?”


  穆清沒吱聲。


  紅燭燃盡,靳錦寒透過幾許傾灑而入的淡淡月華望向那似朱砂一般紅豔的輕紗,目光落在那道隱在簾幔後麵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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