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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誰應了誰的劫,終難逃

  “段掌事,主子呢?”


  “在裏麵呢,蒼陵王正在替公子療傷,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守候在外麵的段天浩看著來人,困頓的問道,“你們不是去救二小姐了嘛,怎麽公子會昏迷回來?

  “你說什麽,誰在裏麵替主子療傷?”穆潯心裏麵“嗡”的一聲響,聲音尖銳的問道。


  段天浩似有些不解的重複了一遍,“當今五皇子啊。”


  還不及話落,隻見穆潯大踏步的走到房門前“嘭”的一聲推開那扇緊閉的雕花木門。


  房內,靳錦寒聽到這道聲音擰了擰眉,與此同時將懷中的人輕放下平躺在床上,並伸手蓋上被褥掖好被腳。待做完這一係列的動作後方才不急不緩的轉過身,看著繞過屏風走進來的人。


  穆潯率先看了一眼床上暈迷不醒的人,然而目光陰霾的對上那悠然立在床榻旁的人,“你……”


  “本王提醒你一句,話說出口前先在心中衡量一番,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靳錦寒看著緊隨而入的人,眸色沉了沉,厲聲喝斷了穆潯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公子可是無礙了?”段天浩一心撲在那躺在床上的人的身上,迫切的問道,絲毫未曾注意到房間內二人劍拔弩張的氣氛。


  靳錦寒淡淡的掃了穆潯一眼,見他神色雖陰沉但卻沒繼續往下說下去,方才語氣冷漠的回了句,“你家主子是急火攻心以至心脈受阻陷入昏迷,本王剛才已經替她疏通了筋脈,你再差人去醫館取幾服藥煎服了讓她喝下即可。”


  聞言,段天浩稍稍的鬆了口氣,應道:“那就好,多謝王爺,那我這就去抓藥。”


  有關於公子的事情他自是不太放心讓別人去,是以索性便由自己親自跑一趟了。


  待多餘的人離開後,靳錦寒才悠悠然的在床沿處坐下,挑了挑眉不緊不慢的道了句,“怎麽,不是有話要質問於本王?”


  但見伴隨著話音落下穆潯嗖的一聲拔出了手中的冷劍,劍鋒直指那側對著自己的人。


  “天底下敢如此猖狂的用劍指著本王的,除了她,你是第二個。”說這句話的時候靳錦寒的目光一直凝望著那張沉睡的容顏,未曾移開半分。


  穆潯握劍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你家主子能這麽做,那,是本王縱容的,但……”話音陡然一轉,“這並不代表你也可以如此放肆,今日看著你主子的份上,本王便不同你計較,但若是下次,那就沒有這麽好說話了。”


  話落靳錦寒右手一揮,深厚的內力化作一道掌風劈出,隻見一縷發絲飄飄搖搖的掉落在地。


  “這,便當做本王同你提個醒,希望你好好的記住自己的身份。”


  伴隨著此聲落下一道淩厲的劍氣迎麵襲來,夾雜著陰冷的殺意。


  靳錦寒冷聲哼了句,“不識好歹”,身形一偏,腳下幾個移步有如鬼魅般繞至他的身後。


  卻隻見穆潯反手刺出一招後迅速轉身,右腿橫掃。


  靳錦寒目光一沉掠過一抹寒光,原本他因顧慮到床上那人,是以下手便也留了幾份心。可是看這人的模樣根本就是招招狠絕,沒有半分留情的意思,既然如此,那麽也就怪不得他了。


  隻見轉瞬間靳錦寒的攻勢明顯的淩厲了幾分,左手五指成爪緊緊地扣住了迎麵刺來的劍刃,內力匯聚於右手便劈出了一掌,直襲穆潯的右肩。


  穆潯生生受了一掌,右手握劍的力道便不由的鬆了幾分,靳錦寒左手順勢滑倒劍柄的地方,手腕翻轉,從他的手中奪過劍。


  左手執劍,靳錦寒目光冰冷的看著皺眉抿唇的人,“哼,你該慶幸,若不是看在你忠心為主的份上,剛才本王那一掌可不就隻是落在你的肩頭那麽簡單了。”


  靳錦寒口中說著這一番話,心裏麵卻生出了幾分無奈和暗自嘲弄。


  最後那一刻他終究還是心軟了,掌勢到半途的時候又突然改了方向。說到底他還是怕屆時待那人醒了以後,知曉自己傷了她的貼身侍衛而心生埋怨和責備。


  “若是有多餘的時間在這裏同本王計較這種事情,倒不如想想該如何收拾眼下的局勢來的好。”


  一番話落下後隻見穆潯低垂了眼眸,好半晌才有了動靜,緩緩地朝著房門外走去。


  就在他即將要踏出門檻的那一瞬,靳錦寒望著他的背影沉聲又提醒了一句,“本王最後再勸誡你一句,記得自己的職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便不要心存惦記。”


  同樣都是男人,他又豈會看不出這人眼眸深處藏著的那一抹愛慕,可他靳錦寒屬意的人,又豈是他人可以心存僭越的。


  穆清跨過門檻的動作僵了僵,隨後消失於夜幕之下。


  他又豈會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在主子的身邊默默的守護了這麽多年卻都未曾換來她一絲異樣的對待,他便知道沒有希望了。可是他又能怎麽辦,這顆心早在當初那一刹那的伸手便遺失在了那人的身上,這麽多年過去,又豈是想要收回就能收的回的。


  寂靜的房間內,靳錦寒靜靜地看著毫無意識的躺在床榻上的人,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本王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遂了她的意,痛苦的是自己,不遂她的意,痛苦的依舊還是自己,遂不遂她的意左右為難的都是自己。


  “你知道嗎,其實有的時候本王挺羨慕、嫉妒你那貼身侍衛的,能夠這般光明正大的守護在你的身邊,本王也想。可是本王知道自己不能那麽做,因為那樣會讓你陷入危險之中,本王舍不得。”


  是以他才會在深思熟慮之下向那人跪求賜婚,他將做出這個決定後可能會出現的事情都預料進去了,但卻遺漏了她的決絕。他未曾想到她會這麽的反對這門婚事,即便是在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後,在已經明了自己的情意後。


  “原本那日去穆雲山莊的時候本王便已經作出了選擇,既然你這麽不願意的話,那本王便去求那人收回賜婚。”哪怕等待自己的將會是帝王的勃然大怒。


  “可是見你睡的那麽熟又哪裏舍得將你吵醒,想著再晚個一日同你說也相差無幾,可是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如今這一步,若是……”


  靳錦寒自言自語兀自低喃著,然而說到這裏卻又突然頓住了。


  穆晗的死雖非他所為,但卻相當於是他一手造成的,若是日後有一天她獲悉不僅是他暗中故意將人藏起來,還從中阻止她尋人的行動,隻怕是到那時她就真的恨的要殺了自己了。


  “若是待得他日事情揭穿你會怎麽做,可是要動手殺了我以泄恨意?”


  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那躺在床榻上的人,問罷後卻又兀自低低的笑了出來,藏著無盡的悲戚。


  “小幺,小幺,你要去哪裏?乖,聽話,回來……阿爹,阿娘,對不起,叫你們失望了,是我沒保護好小幺,是我沒保護好她……”


  夢魘中,滾滾熱淚從那緊閉的眼眶中緩緩流出,劃過臉頰滴落在枕麵上暈染開來。


  床榻旁,男子心疼的用指腹輕輕地擦拭著那眼角的淚水,深邃的眼眸中是無盡的自責和痛楚。


  “對不起,是我沒能替你保護好她,一切皆是我的錯,你莫要再哭了,可好?”


  穆清隻覺得自己身處在一片混沌之中,周遭冷風肆虐,耳畔好似有低低的聲音傳來,可是她用盡全力想要伸手卻觸碰,但是換來的卻隻是一場空。


  看著那胡亂的在半空中揮舞著試圖想要抓住什麽的手,靳錦寒慌忙伸手遞了過去,牢牢的將雙手緊急的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小幺,小幺……”


  細細碎碎的呢喃一聲聲的回蕩在耳畔,靳錦寒有些無力地閉上了雙眸。


  這是一個死結,隻怕是便要永遠的橫在他與她之間了。


  突然的光線讓床榻上幽幽轉醒的人有些不適的抬頭擋了一下,這一番動靜牽動了被褥,瞬間驚醒了靠在床沿處淺眠的人。


  “醒了?”靳錦寒坐起身看著目光還有些渙散的人,柔聲開口詢問道。


  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穆清微微的偏了偏頭,看著跟前的人,麵露不解,“你怎麽在這裏?”


  話落像是想到了什麽,穆清突然驚呼了一聲“小幺”然後將身上的被褥一掀,作勢便要下床。


  靳錦寒眼疾手快的雙手鉗製住她的動作,將她困於床榻和自己的胸膛之間。


  “放開我。”穆清頭微抬,不帶任何表情的看著他,冷聲道。


  “你先冷靜下。”靳錦寒低聲勸了句,手中的力道亦不見鬆開半分。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這一鬆手將會發生什麽事,以她現在的身子根本就不適合情緒如此波動。


  “我讓你放手,你有沒有聽到。”穆清說著用力掙紮了幾下,然而眼前卻出現一陣眩暈,身子有些不支的朝著前麵倒去。


  靳錦寒連忙鬆手,小心翼翼的將她攬在懷中,“你現在身子還比較虛弱,需要靜養。”


  一句話觸及穆清,隻見她用力將摟著自己的人一推,靳錦寒觸不及防,經她這一推身子往後一仰重重的撞在了床柱上,腦後瞬間傳來一陣鈍痛。


  然而容不得他去在意這些,隻見穆清連鞋也不套便徑直朝著外麵跑去。


  靳錦寒眼眸一眯,縱身一掠追了上去。


  “穆清,你冷靜一下好不好,穆晗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你這樣究竟是在折磨你自己……”


  還是在懲罰他 ?


  “胡說,誰告訴你小幺不在了的。”穆清厲嗬一聲,與此同時右手淩厲的劈出一掌。


  靳錦寒可以躲開的,但是他卻選擇了硬生生的受了這一掌,隻見一抹殷紅自他薄唇處漸漸流出,然而他卻緩緩笑了,笑得有些悲涼,有些落寞。


  穆清移開目光從他的身旁跨過,然而身形交錯的那一瞬手腕卻被緊緊地握住了。


  “放手。”


  “放手?”靳錦寒語帶笑意的重複著這兩個字,“如若我不放呢,你又當如何,可是要再送我一掌?”


  這一句話問出後隻見穆清的身形頓了頓,手中的掙紮不覺得停了。


  “穆清,如你這般聰睿的人,為何卻要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你憑什麽這麽說我,你又有什麽資格說我,你又知道什麽?”


  她也不敢自己欺騙自己的,可是那人不是別人,是小幺,是她答應了阿爹阿娘要好好守著的小幺,是她發過誓要細心嗬護,寵著的小幺……


  靳錦寒凝望著眼前那張眩淚欲滴的容顏,幽幽輕歎了一聲,然後緩緩地將人擁入自己的懷中。


  他知道,他都知道的……


  “難受的話便哭出來吧,憋在心中總不是辦法。”


  話落半晌,低低的明顯帶著刻意壓抑的哭泣聲從懷中斷斷續續傳來。


  有什麽沾濕了他胸前的衣袍,滾燙的灼燒著他的心,悶悶地疼,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遠處回廊處,一人身形寂寥的站在那裏,看著這一幕,眼底籠罩著化不盡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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