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可惜我命硬
“姑娘,他是你朋友嗎?”蟬衣問道。
遊霓搖了搖頭。
這少年不是她的朋友,可是跟她卻見過好幾麵了。
第一次,他偷了她的錢。
第二次,他偷了賈嬸的錢。
這是第三次見麵。
“你能不能走?能的話就回家去吧。”遊霓歎息了一聲。
這少年偷東西固然可氣,可他應該傷的不輕,讓她氣不起來了。
少年捂著右側肋骨的位置,緩緩坐了起來。
“我沒家。”少年麵無表情地說道。
雪越下越大。
遊霓等人穿著襖子,披著鬥篷。可這少年卻一身單衣,上麵有血漬和各種不知道什麽弄的汙漬,交疊在一起,破爛不堪。
這副樣子,可能真的沒家吧。
遊霓輕歎一聲,沒再說什麽,站起來看著他,“以後別再偷東西了,不然哪次就被打死了。”
誰知那少年哼了哼,“死了更好,可惜我命硬!”
遊霓嘴角抽搐,“看來我多此一舉,就不該救你。蟬衣,你放開他們,由著他們繼續吧。”
她說完轉身就走。
蟬衣立刻放開那些少年,追了過來。
但是那些少年卻不敢動彈,生怕蟬衣殺回來,又給他們一頓胖揍。
“等一下!”被打的少年大吼了一聲。
遊霓卻沒有回頭,繼續向馬車走去。
“能不能!能不能帶我走?”少年大吼道。
遊霓皺了皺眉,她隻不過不想親眼看見他被打死,可卻沒想過要收留他。
她頓足回頭,“你不是想死嗎?難道想死在我家裏?”
“我……”少年抿著嘴唇,大概是從小到大一身傲氣,從來沒有說過軟話,有點抹不開麵子。
“我、我想活下去!可是……可是……”少年吞吞吐吐,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
“你想跟著我,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遊霓說道。
蟬衣詫異,“姑娘,我們真的要收留他嗎?”
“我以後絕不會再偷東西!”少年立刻明白了遊霓的意思。
遊霓點了點頭,這少年很聰明。
“好!跟我上馬車。”遊霓微微笑了笑。
“姑娘,他……”蟬衣有些擔憂。
“沒事的。”遊霓笑著安慰道。
“為什麽要收留他呀?給他點銀子,讓他自己想辦法活下去不是更好嗎?”蟬衣努著嘴問道。
她感覺任何人出現在遊霓身邊,都很可能對遊霓不利。
“我隻是覺得,他很像以前的我。”遊霓悵然若失地抬頭望著漫天的雪花,望著天空。
像上一世的她。
從幼兒園到中學時期是她的噩夢,她經常被同學欺負,總會被圍堵在上學放學的路上,書包裏有時會有很多死蛇死老鼠各種惡心的東西。
他們不管當麵還是背地裏都說她沒爸沒媽,她自己也知道這是事實,她無力反駁。
這造成了她的內心非常缺乏安全感,一度想過放棄生命。
雖然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對她很好,生活上沒有虧待過她。
但是她的人格是缺失的,永遠是缺失的,不幸的童年,缺少父愛母愛的童年,造成了這份缺失。
哪怕到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父母對她很好,她卻深知永遠不能彌補人格上的缺失。
前世的傷口已經形成了靈魂上的烙印,就算愈合了,終究還有疼痛的記憶。
蟬衣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麽,隻是擔憂地說道,“這人挺可疑的,咱們都不知道他的底細,這樣帶回去,會不會傷害到姑娘?”
遊霓停住自己的所思所想,笑道,“沒事。”
此時少年已經慢悠悠地走了過來,走到遊霓身邊時,說了聲,“謝謝。”
然後,他徑直走向馬車前麵,跳了上去,坐在張叔身邊原本屬於蟬衣的位置。
蟬衣說道,“姑娘,不用管我,我坐在車頂上去。”
“這大冷天的,你坐上麵幹啥?馬車裏又不是沒位置。”遊霓不知道這丫頭為啥就是不坐車裏。
“我不怕冷。”蟬衣說著,腳尖一彈就跳上了馬車車頂。
遊霓無奈,隻好回到車裏。
車裏氣氛異常,都疑惑地看著遊霓。
“霓兒,不是嬸兒說話直,前麵那孩子,可是小偷。你把他帶回去,這……”賈嬸擔憂地說道。
“是啊是啊,霓兒,你忘了上次在鎮上,就是因為這孩子偷了別人的錢袋,還把空錢袋扔到你賈嬸的背簍裏,差點就被當成賊了,一輩子的名譽差點就被他毀了。”張嬸說道。
眾人也都看著她,在等她一個解釋。
遊霓笑道,“他說了,他不會再偷了。”
“他的話你能信?想想你二伯那個賭鬼,還總說再也不賭了,可他哪天沒賭過?”賈嬸說道。
“各位嬸子,你們別緊張。既然我收留了他,就會好好看著他,不會讓他給大家找麻煩的。”遊霓笑道。
她承認自己是一時衝動了,但是既然已經做了決定,總不好把那少年趕下車。
眾人知道遊霓一向有自己的堅持,所以也不再勸了。
他們在鎮上沒有停留,直接回到遊家村。
給眾人發了三倍的工錢之後,遊霓跟蟬衣帶著少年去了莫大夫家裏。
“喲,是霓兒啊。”莫大夫笑著。
胖青正在研磨如意茶的藥粉,看到遊霓一臉不可思議,“霓兒,你們不是去縣城賣燒烤了嗎?我以為你們要到天黑才能回來呢,這麽快就賣光了?”
遊霓對胖青笑了笑,跟她說一會兒再聊,對莫大夫說道,“您幫他看看全身哪裏有傷。”
“好,孩子,過來躺下,我給你檢查檢查。”莫大夫笑道。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不太情願,“能不能不檢查?我身體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不行。”遊霓聲音很輕,可表情很堅持。
少年隻好過去躺下,閉上了眼睛。
莫大夫從頭到腳給他檢查了一遍,然後莫大夫滿臉震驚地看著少年,又看了看遊霓。
“怎麽了?得了不治之症?還是打得內髒破裂了快死了?”遊霓詫異地問道。
她又笑看向少年,“說不定你要得償所願,去地府報道了。”
少年滿臉黑線,他才知道這少女說話這麽毒的。
“這孩子肋骨都斷了兩根,身上大傷小傷的數不清,怎麽看著一點也不感覺的?”莫大夫納悶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