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對不起，但不後悔
看著宋芒芒哭得這麽傷心，沈醫生的眼眶也不由地浮上了紅意。
良久，他才走近，蹲下身，抽了紙巾，為她擦拭著眼淚，開口的嗓音沙啞，“芒芒，對不起。”
宋芒芒輕閉了閉眼，深呼吸了幾下，雙手用力地抹掉臉上的淚痕。
沈醫生放下手，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紙團，再次低低聲說，“但我不後悔。”
若是時間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選擇隱瞞下這件事情。
做醫生要有大愛，但作為一個男人，他也不過隻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男人，他隻想要忠於自己的心，抓住那一點點的可能。
宋芒芒掀起眼皮看向他。
雖然沈醫生有著自己的私心，但她也沒有辦法怪他，畢竟當時的她，確實身體和心理都傷痕累累，經不起什麽折騰了。
若是那時候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她大概率不會不管，也許會義無反顧地回國去。
但這不是一場必贏的戰，甚至可以說，贏麵很小，一旦管了，沒準她都無法順利地生下止止，就不可能擁有這麽好的止止了。
她和止止能夠好好地活到今天，全靠沈醫生，當然也有他瞞下的功勞。
宋芒芒努力地朝著他擠出一抹微笑，“沈醫生，我不怪你。”
然而這句話，並未讓沈醫生開心，反而，他的手指止不住地顫了顫。
他努力地攥緊手指，想要抓緊些什麽。
宋芒芒吸了吸鼻子，又道：“但我現在……得去彌補了。”
沒有看到這封郵件之前，她還在衡量得失，還在考慮著是否要踏入這個危險的局，還在理智地分析，能不能不摻和江霧的生活，也能把止止救回來。
可現在，她無法在看到江霧為她做了那麽多事情之後還無動於衷。
她的手，猛地被沈醫生攥住。
宋芒芒愕然，黑眸微微睜大，“怎麽了？”
沈醫生的力氣有些大，他定定地盯著她，張了張口，“隻是……彌補，對嗎？”
宋芒芒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問的話是什麽意思。
彌補，是心裏有愧疚，而不是因為還愛著。
是愧疚……
還是還愛著……
說實話，現在宋芒芒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心情。
她對江霧徹底死心的瞬間，是在被浸入海水前，看到那個殺手喊出的“江總”兩個字。
無論如何，她都無法相信，江霧會派人來殺她。
盡管現在證明了，是第二人格的江霧做的，並非是主人格的意思。
可是已經過了三年了。
時間是非常強大的東西，這三年，她從未想起過江霧，也在忘記對他所有的愛與恨，她已經心如止水了。
要她現在說，她心底到底對江霧是什麽感覺，她自己都迷茫，還怎麽回答別人呢。
她蹙著眉不說話，沈醫生沉重的心情，倒是好了些。
“芒芒，看來，我現在和江霧，都回到了起跑線上了，是吧？”
他不是和之前那樣，完全沒有了機會。
至少現在，芒芒對他是感激之情，對江霧是愧疚之情，那麽，誰最後能夠轉換成愛情，也是各憑實力。
更何況，江霧還未必能夠回來。
在宋芒芒與他說出關於江霧的猜測時，他就已經托人去向世界頂級的心理大師詢問過了。
主人格一旦被扼殺掉了，是不可能再回來了，而已經三年之久，很有可能就是，從此就是第二人格主宰身體了。
也就是等於，那個愛著江霧的宋芒芒，已經死了。
現在這個江霧，不愛宋芒芒，而宋芒芒自然也不會愛他，兩個人不會有任何可能。
聽著沈醫生的話，宋芒芒輕輕地掙開了沈醫生的手。
她現在沒有心思去想這些，而且……至少短時間內，也沒有辦法給予沈醫生任何回應，她不想給著他虛幻的希望，這樣對他太不公平了。
她斟酌了一下字句，開口，“沈醫生，關於我在M國機場和你說的那些話，我……”
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麽，沈醫生猛地打斷她，“芒芒，不要說。”
“沈醫生……”
“別說，求你了。”
最後三個字，他幾乎帶著顫音。
宋芒芒剩下的話語戛然而止，再也沒有辦法說出口了。
何時見過沈醫生，說出這樣卑微的話語。
沈醫生是她最最最不想要傷害的人，可似乎……她還是讓他難過了。
約莫半分鍾，沈醫生重新抬眸看她，語氣也緩了些，“芒芒，無論我等多久，我都願意等，你別連等的機會……都剝奪了。”
“江霧那邊，我不會阻止你做任何事，你想去喚醒他，就去吧，隻是你要答應我，首先還是要考慮你自己的安危。”
“止止那邊，我剛剛收到消息，已經發現了那個殺手的蹤跡，我明天就要做最早的一班飛機追過去，止止我會幫你看著，去做你想做的，不用有後顧之憂。”
宋芒芒還能說什麽。
還是那句話，她沒喜歡上沈醫生這麽好的男人，就是瞎了眼。
“沈醫生，謝謝……”
沈醫生揚起淡淡的笑容，隻是也透著淡淡的哀傷。
宋芒芒在奔赴一場不知道輸贏的戰局，他又何嚐不是呢。
這次再放手，他會得到什麽樣子的結果？上天還會繼續憐惜他，將宋芒芒送回他的身邊嗎？
…
次日。
宋芒芒堅持送沈醫生去機場，沈醫生沒拗過她，於是兩個人一起到了機場。
沈醫生過安檢前，忽地想到了什麽，朝著宋芒芒說：“對了，差點忘記了給你這個。”
他拿出錢包，從裏麵抽出了一張名片，遞給她。
宋芒芒接過，上麵隻有很簡單的一個名字：張醫生，然後是一個電話號碼，頭銜什麽的，都沒有。
沈醫生說，“這就是那位世界頂級心理大師的名片，也是催眠術的創始人之一，你以後遇到什麽不解的問題，都可以聯係他。”
宋芒芒對沈醫生的崇拜，又蹭蹭蹭地上升。
沈醫生真不愧是她人生中的貴人。
作為醫學世家的傳人，沈醫生的醫學人脈……真的是廣到不能再廣闊了。
宋芒芒不由地親吻了一下名片，笑得眼睛彎彎，“沈醫生，你就是叮當貓吧。”
沈醫生此時此刻，有些想要化身為這張名片。
看著她可愛的模樣，他不由地伸出手，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而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遠處，有一個長鏡頭對準他們親昵的舉動，哢嚓哢嚓地拍攝了下來。
送走沈醫生，宋芒芒出了機場，攔了車坐入。
車子匯入車流，她拿出那張名片看了看，看了幾眼，覺得那串電話號碼有些熟悉。
再細細想一下，她愣住。
不是有些熟悉，而是……真的很熟悉，是她能夠背得滾瓜爛熟的電話號碼！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