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飛來葫蘆
“今天這幫小鬼被你整治得怎麽樣？”校醫啜了一口麵前的茶，輕輕放下時讓茶杯與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他靠在椅子上，眼角有些邪地看著麵前的人，輕笑：“你這副表情，不會是吃什麽虧了吧。”
胡笑頑那本來隻是用低沉的表情掩蓋的笑臉終於收起了，他用那隻胖胖的手拿起茶杯，一口飲幹，沒好氣地說道：“江雪，你先別說我，就今天這幫孩子，你昨天不也沒什麽好處？”
江雪又把茶斟上，語聲帶著些笑：“那我至少沒做出像這種因為沒有李孝皖那種分身的能力所以每次都臨時決定分批教學生，然後出什麽事都還是我幫你收拾爛攤子。”
胡笑頑被嗆得略微有些噎，他看了下和對麵的人手腕上扣得一樣的表，覺得時間還算充裕，便抬眼望向遠方，那裏是一片蒼茫的紅：“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才會知道這個地方就是我們在魔域中唯一占據的地方，我還是不明白，院長為什麽要我們在這裏教導學生，明明這麽危險。而且……”他輕歎一口氣，目光回到江雪身上。
江雪說道：“繼續啊。”
他又歎了一口氣：“而且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你一個男的要取這麽一個娘炮兒的名字。”
江雪一口茶直接噴到了他的臉上，弄得他一張臉濕漉漉的，再加上他那肥胖的身材，活像一隻狗熊跌入了水中。
胡笑頑冷靜地掏出紙擦幹淨，然後理所當然的樣子：“你衣服待會借我一下。”
江雪一臉不情願：“為什麽？是你自己作，才會成這樣的。”
胡笑頑疑惑：“不應該嗎？”又接著說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穿了，你擔心啥，我會變形，又不會把你的衣服撐破。就算破了大不了我再幫你買。”
江雪憤憤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傲嬌地說道：“去裏麵換去，反正你也知道衣服在哪。”
胡笑頑笑眯眯的點頭，從善如流地走進去了。
江雪看著他進入的背影，嘴角漸漸浮起一抹笑，自言自語道：“我知道這裏是最後一道防線，雖然我是一直這裏守著的戰地醫生，隨時都有可能去世。但擔心什麽啊，兩個人在一起不就好了嘛。”
梁可癱在床上，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他感覺整個人都要廢了，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再能動了彈，他似乎已經失去了指揮它們的能力。腦袋裏渾渾噩噩的，在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胳膊軟，上身軟，腿軟。腦海中映出教官被遮住的邪惡的笑臉。一千個俯臥撐什麽的，原來不是玩笑啊。
他的視線有些模糊的掃過胸前，他想，要不是直接傳送會宿舍，他可能會被旁邊正在冷眼看著他的少年用極粗暴的方式拖回來，或者是更慘，等到幾個小時後身體能夠動了再自己掙紮地爬回來。
他把眼睛閉上，讓全身放鬆，企圖快些恢複行動能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隱約感覺自己終於能夠撐住那種疲乏感了，就坐起來，走到床邊，想要拿本書看看，卻被那本書旁邊的一個物件吸引了眼睛。
那是一個葫蘆，小小的，圓潤的外表黃橙橙的，玲瓏的模樣。
赫然是他夢中從何玖那裏買到的小葫蘆。
他感到一股子涼氣從腳底竄了上來。
靈異事件？
他把它拿了起來，似乎想要通過觸感來證實這隻是個幻覺。
但是他踏踏實實地觸摸到了，那種略帶著些涼，圓滑的體驗和夢境中一模一樣。
就好像現在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夢，可怕而夢幻。
這個突然出現得妖異的葫蘆仿佛一下子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覺得有些窒息。
他驚疑不定地把它拿起，又迅速地揣進口袋，好像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他不願意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他隻希望這個無故出現的葫蘆能夠像它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消失。
就像一陣清風，隻是經過這裏，以後都不會再有它的身影。
他完全失去了第一次看見它時的喜愛感。
或許當時不過是夢境中有什麽東西在作祟，操縱著他，讓他看中這個詭異的葫蘆。
而且，梁可再把葫蘆塞進口袋的時候敏銳地感覺到，自己口袋裏本就不多的錢幣好像薄了一些。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把它們掏了出來，眼睛不由自主地盯住它們的邊角，計算起錢數來了。
剛好少了三塊。
現在他感覺被浸入了一個冰桶，如果不是因為這不是夢，他身邊或許還會再有幾隻從北極飛來的企鵝與他做伴。
嗬，夢境的葫蘆都有了。北極的企鵝……應該也不遠了吧。
他嘴角的笑容有點發冷。
真討厭這種事情不受掌控的感覺。
他還在思考這件詭異的事情，但是有人並沒有注意到他現在的狀態。或者說，有人對於他怎麽想的，在思考什麽，毫不在意。
“嘩啦啦”
幾頁紙散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眼前被一大片白色鋪滿，根本看不到其他事物。
“你幹什麽啊！”他憤怒地衝肇事者大喊道。
“給你。”安崢冷淡的神情仿佛在他看來這個動作就解釋了一切。
可一頁頁地把紙撿起來，然後發現上麵是一些圖畫，好像是一些人在幹什麽，應該是做什麽運動。
他仔細看了下，上麵繪製的那些人的上有一些線條，粗略地爬滿全身，卻好像並不突兀。
線條上有一些小點，小點旁標著一些小字，梁可仔細看了下，全是一些“湧泉穴、環跳穴、缺盆穴、神封穴、步廊穴、天柱穴”之類的東西。他結合了自己所看過的書，想了下，這大概是人身上的穴位。那麽……他看著麵前的圖，心情有些波動，這些就是修煉的法訣？
他其實自看過武俠之後，對這類的事物很是向往，也經常幻想著自己想中的主人公一樣，那天得到了一個什麽真經、秘籍之類的東西，再不濟有個修煉法門也是好的，雖然這東西在這個時代沒什麽用處。
於是他非常仔細地看著上麵的線路，把所有的認真勁兒都放在上麵了，一個穴位一個穴位的看，看了好久。
終於，他明白了什麽，轉頭向安崢大聲道：“我……我看不懂啊！”
然後他就看到少年邁著輕若無物的步伐向他走來，麵無表情，臂彎裏還夾著本非常厚的書。梁可見他這副架勢，莫名覺得後背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