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卡特
秋沫咽了口唾沫,身子害怕的往後挪了挪,她剛一動,帶頭的大狗就撲了上來。
她啊的一聲尖叫,急忙抬起手臂去擋。
沒有想像中的疼痛,剛才幾乎將她籠罩的黑影忽然間消失了。
她揣著一顆忐忑的心小心的睜開眼睛,出忽意料的,映入視線的是卡特黑白相間,根根豎立的皮毛。
「卡特。」秋沫擔心的叫了聲,雖然卡特是只純種的邊境牧養犬,但恐怕它從小到大也沒有和真狗打過架,而對方的三個膀大腰圓,一看就是經常出來混的野狗,她在心裡替卡特狂捏了一把汗。
已經過了晚飯的時候,平時安靜的冷府,此時變得喧鬧起來。
因為府上的傭人和安保都在手忙腳亂的尋找冷肖的愛犬——卡特。
凡是在這府上做事的人都知道,卡特之於冷肖,絕對不是一條狗那麼簡單,它像被賦予了什麼特殊的意義,地位僅次於這個家的主人。
而這些人當中,只有阿秀和劉媽還緊張著同樣失蹤的秋沫。
她從傍晚前出去散步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她們有心要去尋找,可是奈何冷肖連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好像多她一個人少她一個人無關緊要似的。
他的臉綳得緊緊的,周身都彷彿包裹著巨大的怒意。
也在裝做尋找的小慧此時看到他正在氣頭上,連忙在一邊添油加醋,「少爺,下午的時候,我看見少奶奶將卡特帶走了。」
冷肖雙眉一凜,「她人呢?」
一直緊緊盯著小慧的劉媽此時趕緊上前說:「少爺,少奶奶也沒有回來呢,是不是應該多派些人去找。」
她也沒回來?
冷肖這才發現,忙亂的四周確實不見那道嬌小的身影,心裡掠過一絲擔憂,但馬上就被熊熊的怒火所衝散,是她帶卡特出去的,她又想幹什麼?
就在眾人心如火灼的時候,一個安保興高采烈的跑進來說:「冷少,少奶奶和卡特都回來了,不過。。」他臉色一變,看了下冷肖的表情沒有再說下去。
「不過什麼?」冷肖不待聽到他的回答,猛的將他甩到一邊去,自己邁開大步向門口走去。
傍晚的時候下起了霧,此時還沒有完全散去,一個女人和一條狗,此時正從不遠處的甬道走來,他們走得極慢,像負了千斤的擔子,當完全從霧中走出來的時候,眾人才看得清楚,那一人一狗身上都沾了不少的血,模樣狼狽之極。
而卡特有一條後腿吃力的拖在後面,三條腿走路的姿勢非常怪異。
「卡特。」冷肖三步並做兩步的衝過去,在它面前矮下半截身子,卡特見了主人,頓時覺得好不委屈,沒頭沒腦的用它那帶著血的腦袋往他的腿邊拱。
它這一低頭,冷肖才看見它的脖子後面裂開了很長一道口子,此時正在汩汩的往外冒血,白色的皮毛已經染成了血紅,那條拖著的腿明顯是斷了。
他的卡特,從小養尊處優,什麼時候這麼慘烈過。
遷怒的眼神不由轉向一旁早就累得精疲力竭的女人,沒有問任何原因,也沒有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帶著怒氣的手倏地揚了起來,眼見著這一巴掌就要打在秋沫的臉上,秋沫瞪大了眼睛,腦袋裡一片混沌,甚至都忘了躲避。
最終,這一巴掌還是沒有打下來,只是狠狠略過她的下巴抓起了她的腕子,手上的鐲子深深的硌進皮膚里,很疼,卻疼不過心裡的傷。
剛才在山上,卡特保護了她,獨自跟那三條野狗博斗,她一直認為卡特雖然擁有純種邊境牧羊犬的兇悍,但是好生活過得太優越了,恐怕打架不行,沒想到,它卻是出奇的勇猛,在以一敵三的情況下竟然還能佔了上峰,最後竟將那幾條野狗打得落荒而逃,但它自己也沒有佔到什麼便宜,一條腿被咬斷了,脖子也被撕破,渾身都是傷。
她本身體質就弱,更不敢逞強,所以一人一狗在岩石旁休息了好一會兒才踉踉嗆嗆的往回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早就沒了力氣,只想一屁股坐在那裡就睡過去,但老遠看見那道頎長的影子立在迷迷濛蒙的霧中,隱約可以猜到他臉上的焦急之色,她忽然又渾身充滿了力量,
本以為可以將一身的疲憊與俱怕用他的懷抱來溫暖與發泄,可是迎接她的卻是他揚起的手臂以及滿目的怨懟之色,他沒有關心她一句,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他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卡特的身上。
雖然不想承認,可事實還是如此無情的摧垮了她那點自我建築起來的期望,在這起霧的夜裡,她聽見有什麼東西碎成一片一片,落地有聲。
而面前的男人在看到她眼中那抹傷心的時候,攥著她手腕的手不自主的鬆了松,目光似乎想要察看她的身上是不是也受傷了。
「啊,卡特。」馮思雅突然衝過來,不顧它身上的鮮血將它抱住,一隻手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的,正好捏在了卡特的傷腿上,本來就流血過多,再加上突然而來的劇痛,卡特眼睛一翻暈死了過去。
「肖,它暈過去了。」馮思雅頓時心疼的哭起來。
這邊還在和秋沫對視的冷肖突然狠狠將她甩到一邊,從馮思雅的手中抱過卡特,幾乎是憤怒的低吼:「還愣著幹什麼,去叫醫生。」
秋沫被他的力道推得向後踉蹌了兩步,阿秀眼疾手快的跑過來將她扶住,擔心的問:「少奶奶,你沒事吧?」
一句少奶奶清晰的落入冷肖的耳中,他急匆匆上樓的腳步忽然一頓,一雙深邃的黑眸瞬時充滿陰霾,聲音中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像是在下達一道無可違逆的懿旨:「以後她不再是這冷宅的少奶奶,誰再敢這樣稱呼她,就立刻給我滾出去。」
一句話像一枚重磅炸彈,帶著看不見的硝煙在客廳里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