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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魔僧

  巫術對於生魂是會產生作用的,韓信將之稱為侵蝕。侵蝕的多了,生魂之上的巫族氣息就多了,自然而然需要沐浴陽世的時間就變得更久。因此,除非必須,否則韓信基本不會讓涼鸞進行接觸這些帶巫術的東西。


  他們繼續踏上了星象古道。雷州四少呆立在原處,他們看著那個撐傘的青年一點點遠去。不敢出聲。


  第一次,他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感受到,死亡距離自己,竟是那樣的接近。


  他們毫不懷疑,若是方才自己再說些什麼,極有可能那槍會靠近一些,再刺一次。


  韓信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這一槍震懾,讓這所謂的四少意識到了「天外天」這個道理。而那名被他指點的劍客,更是在未來的大地上成為了真正的強者。


  離開了雷州,韓信穿過了富饒的川州。


  無論是川州還是雷州,亦或是再之北上的蒼州,都是位於皇朝界最為中心的地方。


  已經是韓信行走星象古道的第四年末了。韓信來到了靈州。


  靈州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便地是寺廟,無論男女老少都是虔誠禮佛的。這裡的人們依然擁有著信仰。但是他們的信仰對象不是虛無縹緲的神明,而是實實在在的佛。這個佛,是活著的。


  也就是韓信所認識的司馬醒。


  那是活佛轉世,靈州的人堅信,活佛的再一次蘇醒,會帶領他們走向更加光明的世界。這就是他們虔誠至極的信仰。


  韓信本想去赫赫有名的釋陀寺見一下司馬醒,可是星象古道不從釋陀寺過。於是他想著還是下次吧。將來這條星象古道必定要和涼鸞再走一次,再感受一次。


  到了第五年初,韓信快走出靈州的時候,他在茶館休息時……


  韓信持著傘,坐在最角落。他並不疲乏,而是星辰運行的軌跡突然變了,星象古道的痕迹要幾個時辰后,星辰的軌跡穩定了才能重新判斷。


  他本想在山野坐一坐,可涼鸞說想來茶館。韓信自然是允的。他點了一壺茶,佔了個適當的角落位置,單手撐傘,單手自己倒茶,喝著茶。


  「夫君,你看那個人。」涼鸞嬉笑著直接指著一名剛進客棧的江湖人。


  韓信看去,那是個身穿鐵甲的蒙面人,看不清男女,不過單單那魁梧的姿態也該是個男子吧。他背後背著一根粗大的鐵棍,鐵棍上邊全是鮮血。這樣的景象在虔誠信仰佛的靈州是很少見的。


  靈州的江湖,是和諧的江湖。靈州的百姓,在信奉佛的衙首、衙主統御下,過得那是相當富足。江湖也成為了追求佛道與武道的選擇,而不是生死與利益。


  「這人身上,好重的殺氣。」韓信平靜說道。這個人身上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殺戮的渴望與殺氣的洶湧,彷彿隨時都會舞動背後的大鐵棍殺人似的。


  從他一走進茶館,周圍的人便是驚恐的離開他的周圍,生怕被這樣的人給盯上。


  「是魔僧!」韓信附近的一張桌上,幾名江湖人湊在提起低聲細語了好會兒,而後,幾個人匆匆起身,在桌上放下一小塊碎銀,奪步出了茶館。


  韓信看著整座茶館內外,都因為這個魔僧的到來發生了變化。有些人離開了,而有些人則是似乎想出手。


  從那鐵甲、鐵棍就能看出那所謂的魔僧絕非善類,要對付這樣的人,靈州江湖人的規矩是行不通的。與這樣的對手交鋒,不出殺手,豈能潰敗?

  韓信的目光收回,那魔僧驀然回首,對方盯著韓信看了好久,而後瞳孔劇烈收縮一陣。稍稍遲疑后,他緩步過來,來到了韓信的茶桌錢坐下,發出了有些滲人的凄慘笑聲。


  「雲海一別,七八年了吧。」


  韓信一怔,鬼神的感知意識瞬息蔓延。很快他從其中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氣息,他吃驚的看著這個被鐵甲包覆了全身的人,就像是對方剛剛看見自己的模樣吃驚那樣,他也吃驚於對方的變化。


  「快九年了。」韓信答道。


  涼鸞還是沒懂面前之人是誰,韓信趴在她的耳畔低聲說了句,涼鸞也露出了吃驚的神情。


  鐵甲人瞥過目光看了看傘下,稍稍沉默,像是在思考該不該開口,最後才說道:「這底下,有人?」


  韓信微微發笑。「這是我的妻子,涼鸞。」


  鐵甲人再度吃驚,漏在鐵甲之外的雙瞳再一次劇烈收縮。因為他從韓信身上看不到半點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那麼,要麼是傘下真的有人,要麼就是韓信瘋了。他沒想到的是,涼鸞竟會成為韓信的妻子,韓信娶了個巫族人。


  「你變了許多。」鐵甲人淡淡說道。


  「你也變了許多,看樣子,你的佛,是做不成了。」韓信笑著說道。


  在他面前的這個鐵甲人,正是與他一起對抗過往生獸,被稱之為活佛轉世的司馬醒。


  韓信與司馬醒接觸的時間不算太長,但是那段時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因此他對於司馬醒的認知可以說是十分清晰、透徹。


  這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人,他很善良,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婦人之仁。


  可是這麼些年過去,當初婦人之仁的人,現在卻披上了鐵甲,背著帶血的鐵棍。鐵棍帶血,說明他已經習慣了殺戮,已經懶得去擦拭上面的血跡了,反正很快又會沾染上去。


  時時刻刻散發著殺意,說明他時時刻刻都想殺人。


  他變了,徹頭徹尾的變了。


  「佛?」


  司馬醒雙目駭人的瞪著韓信,就像是恨不得將韓信給生撕了一般。稍稍等候,他平靜了下來。他看著韓信,語氣有些僵硬,顯然還未從方才的憤怒中舒緩過來。


  「你我曾生死相托,但我也只為你剋制這一次。你若是再與我提起那個字,即便是你,我也會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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