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槍崖禁閉
寂靜的迴廊里,傳來了樊乘風的兩聲輕咳,也不知道他是否聽到了那句話。大抵是聽到了吧,但是他沒有做出什麼反應。
樊乘風曾經的大弟子,劍指寒就是首席。岐南山,劍派的首席大弟子。
可是他消失,從岐山上永恆的消失了。無論他是生是死,都不可能再回到岐山,這是已知的事實,也是不可改變的殘酷現實。
然而劍指寒當年的高度太高了,即便是他已經從岐山消失了兩年,依然沒有人能超越他的高度。
韓信看著樊乘風放在廊道窗前的酒罈,裡面還有未喝完的酒,他提起那酒罈,往嘴裡一灌,一口濃烈的酒氣立即填進了他的喉間,他整個人沉浸其中再也拔不出來,意識在酒海里逐漸沉默失蹤。
他很清楚,自己又做夢了。
還是那個世界,光線將他的影子拉的又遠又長。江雪凝站在遠處,向他招手,驀然間回首,他發覺那個世界,自己竟只有那麼一個她。她就是他在那個世界的全部,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轉過頭,他看到了這個世界。
劍指寒在教他練劍,葉穿雲躺在那靜靜的看著他們兩個,就像是假寐,他的邊上放著兩個空蕩蕩的酒罈子。
「拿穩劍,別看他,這小子肯定是又偷了東山師叔們的酒了。他在東山不敢喝,所以特地跑我們這來喝的。」
劍指寒冷冷說著。
劍指寒和葉穿雲同齡,兩個人是同一天挑戰首席之位的,然後他們都成功了。葉穿雲成為了岐東山的傳奇,劍指寒則是岐南山的。
他們本該是岐山的未來,可是就在他們成為岐山首席之後,他們第一次獨自出任務,就再也沒回來了。
夢裡。
韓信看著劍指寒和葉穿雲,努力忍住,卻又忍不住,他就像是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他看著江雪凝,哭的更凶了。
而現實中,沐清庭在師傅的門口撿到了躺屍韓信,然後就這麼靜靜的陪著他,看著他哭,看著他。
不遠處的諸葛笑了笑,默默走開。韓信不是她的心上人,在她眼中,自己就像是替劍指寒照顧這個還未長大的弟弟一樣。過去是恨鐵不成鋼,現在是關懷關心。
「師哥……」沐清庭看著韓信的悲傷,不知不覺間也哭了。她是心疼,很心疼。
這一夜,特別漫長。
舐蘭從遠處走來,她將一顆丹丸丟給沐清庭道:「這是解酒藥,吃下去明天酒醒后想來就不難受了。」
沐清庭抹去淚珠,抬頭看著她,思慮少許后才問道:「你和師哥是什麼關係?為何你會和他一起回山?」
舐蘭聞言頓時想笑。
「我是白淮城蘭醫齋的醫者。」
「我問的是你和我師哥的關係!」
舐蘭有些無言,她和韓信能有什麼關係。「他是我們蘭醫齋的恩人,所以齋主將我派來,關鍵時刻保他性命罷了。」
沐清庭還想問,可是舐蘭卻不想回答了,直接走了開。
夜,很漫長。
第二天的陽光姍姍來遲,韓信醒了,沐清庭去了晨比,韓信則是緩緩走著回去了住處。
昨日剛從內牢出來,雖然現在事情平息了許多,但他的裝病也得等到自然痊癒才是。下毒者找到了,只可惜並未揪出真正的幕後主使人。
岐山一切回歸到了平靜的姿態。誰也不知道寧靜的睡眠什麼時候會再一次被打破,或許那一次,就不再是石頭濺起的水花了,而是真正的猛獸撲食。
或許到了那一天,無論是岐南山還是岐東山,都無法脫開漩渦獨善其身,最後都會被漩渦吞噬,捲入流底,在漆黑深邃的暗流中決一生死吧。
躺在床上修養的日子漸漸地走到了盡頭,除了諸葛和沐清庭每天都會來看自己之外,便是早中晚送餐的季風了。
「師兄,該用餐了。」
季風提著食盒,出現在了韓信的視野之內。他眼中滿是平靜,很是溫和的將飯菜取出放在韓信的面前。「師哥的病,該到頭了吧?」
韓信點頭。「是快了,該做的事情也差不多了。」
這幾天接觸下來,季風比以前沉穩成熟了,無論是行為還是心性都出現了顯而易見的蛻變。期間韓信問過那張紙條去哪了,季風淡淡笑著說:「吃了。」
「今天杜門主的懲處出來了,槍崖之下禁閉三月,任何人不得探望。明日正午出發。」
韓信邊吃飯邊聽著,最近季風彙報的東西都比較有針對性了。不像之前一樣,無法進行自我判斷,然後胡亂的彙報一通。
「我聽說曹譽師兄下山了,似乎是單獨任務。」
「是去送信。」韓信突然開口說道:「內門前段日子生擒的付陽,在牢內自盡時留下了一封家信,之前師傅與我討論過,會選一個內門弟子下山送信,算是單獨任務。」
他將季風當作真正的心腹了,所以許多事情都會與他說上一說,以好讓他在面對某些特殊信息的時候,可以做出正確的判斷。
季風也默默聽著,他替韓信拿出湯品,而後繼續彙報下一條。
用完了。
季風將碗筷收拾好,而後對韓信說道:「師兄,我能否以師兄的名義招納些人。我會選擇必然可靠之人。」
韓信思考了會兒,而後同意道:「可以,但控制人數,你手下的不能超過十人,而且這十人決不能以你我的名義繼續招納下部。一旦發現,必須剷除。」
季風稱是,很恭敬。
他很理解韓信的決策,只有嚴格控制,那他們這個團體才能真正的做到無堅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