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百一十章 九公里

  夾著黃沙的疾風將車生生往前推著，打在臉上生疼，帳篷被整個掀飛了。車門根本就打不開，接著，一個個連人帶車在沙地里翻滾。


  「小寒！」


  「阿姊！」


  孟祁寒在風沙來臨時是抓住了孟曉的手的，然而最終還是被風沙分開了，孟祁寒用力的抓住了一輛車，而孟曉，摔倒在地，在黃沙里翻滾。


  第二天，當他們醒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被埋在了沙堆里。孟祁寒趴在地上，睜開了眼睛，看到所有的帳篷和車，都被埋在了黃沙之下，遠遠看見一顆露出的腦袋，立刻上前，將人從黃沙里扒拉出來。


  漸漸的，伴隨著頭頂暴晒的烈日，恢復知覺的人漸漸醒來，從沙堆里爬了出來。


  孟祁寒扒拉出了孟曉，似受到驚嚇一般，她飛速的戴起了面紗。


  「這是哪裡？」孟曉拍著身上的沙子道。


  孟祁寒看了眼手中的指南針，展開了地圖。


  「小松贊呢？」孟曉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即左右看了看。


  「在這裡！」有人，手中抱著一個因為脫水而虛脫的孩子。


  現在，已經沒有了食物，也沒有人水，甚至，連汽車都沒有了。他們在沙漠的中央，死路一條。


  「督軍大人，還要前進嗎？」一個下屬問道。


  孟祁寒目光堅定的望著前方，毅然道：「繼續。」


  「我們離樓蘭還有多遠？」孟曉問道。


  「九公里。」


  「九公里，沒有食物，沒有水，要繼續在沙漠里，往前九公里？」一個人質疑道。


  「只有走下去，才有希望。」孟祁寒冷聲開口，「願意跟我走的，繼續往前，想死在這個地方的，可以停下來休息。」


  除了那個質疑的人，剩餘的人都繼續往前。一個看起來最壯的人，身上背著奄奄一息的小松贊。


  「督軍大人，我們就不管他了嗎？」一個人小聲道。


  「讓他去，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繼續往前，找到水源，就能活下去，而留在那裡，除了死，別無二致。


  雖然都是平日里身體素質絕佳的士兵，但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也都陸續的倒了下來。


  體力，正在急速被消耗，整支隊伍的速度，越來越慢。


  越來越多的人，倒在地上，又被同伴攙起，三個人，五個人一起，互相攙扶，緩緩向前，不知，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在翻過一座沙丘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他們看見了綠洲。


  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有了動力，瘋狂的朝前跑著。


  然而，近前，卻發現，看似眼前的綠洲，永遠都是那麼遙遠。


  原來是海市蜃樓。


  所有人，都想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躺在了滾燙的沙灘上，眯著眼睛，看著頭頂的烈日，漸漸，失去了知覺……


  「舅舅，舅舅！」


  孟杳杳一覺醒來，大口大口的喝著水。


  夢裡那種乾涸，窒息的感覺，太難受了。


  夢中的她，躺在灼熱的沙地，面朝睜不開眼的烈日，感覺魂魄一寸一寸的從驅殼中抽離。


  死亡不可怕，而是漸漸死亡的那個過程，當身體，到達那個臨界點的時候，靈魂從身體里抽離的那一瞬的痛苦，是讓人畢生難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