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八章 可我捨不得

  這就是林國章透露給她的信息，她知道孟杳杳在乎的是什麼，現在時間緊迫，除了儘早逼她做決定，他別無選擇。


  「我再跟我舅舅商量一下吧。」孟杳杳最終道，聲音里充滿了糾結。


  她緩緩走到孟祁寒的書間，揪著手指頭，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明明已經斬釘截鐵的答應過他，不拍林國章的戲，可又是那麼擔心，媽媽的經典角色被毀。


  「昨天，我做了個夢。」


  「什麼？」正在投入看文件的男子忽然聽見女子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茫然抬起頭。


  「我夢見媽媽了。」孟杳杳道。其實她是真的夢見，自從那天給媽媽上過墳之後。


  男子的臉色微不可見的一變，「夢見什麼？」


  「夢見去了一個片場，然後看到了媽媽，媽媽穿著一條紅裙子，在河邊跳舞，很美。」


  男子心裡「咯噔」了一下，這不是夢，而是電影《傾城》中一個經典的鏡頭。孟曉在裡面飾演虞姬，在她的心上人項羽四面楚歌之際，隔江為他跳的最後一支舞，最後，項羽被萬箭穿心，而虞姬亦服下了事先藏好的毒。


  毒發之時，虞姬亦在不停的旋轉，鮮血濺落地上，來年生出了許多妖艷曼陀羅，有人說，那是美人的魂魄。


  除了因為那是媽媽的經典之作，孟杳杳亦愛慘了這個劇本，不想放過。原版電影中，那一幕美得動人心魄。


  男子似笑非笑：「林國章又給你打電話了？」


  「你知道，你媽媽拍這一幕鏡頭吃的苦嗎？」孟祁寒面不改色道。


  「嗯？」孟杳杳微微錯愕。


  「你看到的這幾秒鏡頭，她拍了整整三天。對，三天時間不停旋轉，一粒米，一口水都吃不下，胃裡所有的東西都吐光了。那是正是一月份，最冷的時候，只穿了那麼一條薄薄的裙子，凍得渾身發紫，發了高燒，卻仍要堅持演下去，那時，整整有半個月，她晚上睡覺，躺下來，覺得天花板都在轉……」


  「還有一次，她不小心墜馬，直接把整個肩膀摔脫臼了，胳膊上午接好，下午就繼續拍攝了，還是打戲。」


  孟杳杳一雙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滴溜溜的望著他。


  這還是她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媽媽的事。


  「即便是這樣，你還是要走你媽媽那條路嗎？」


  孟杳杳一雙眸子興趣盎然的望著他，說了句：「是。」


  男子幽幽的嘆了聲，「可我捨不得。」


  他捨不得她受她當年那份罪。


  孟杳杳注視著他，心裡顫了顫。


  「你媽媽，當年是不得以才走上那條路子的。」


  孟家當年把她從鄉下買下，精心雕琢，花了大手筆去打造她，將她變成世間一顆耀眼的明珠。只有她足夠吸引人的目光，足夠讓人感興趣，才有利用價值。可沒人明白她背後的艱辛。


  「不，不是不得已。」孟杳杳道，「你收集了她那麼多雜誌，有仔細看過她的電影嗎？仔細聽過，她唱過一首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