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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回宮複命

  “哢……”屋瓦稍稍一動,又是一聲兒細微的聲響。


  宸王向容菀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提劍起身,無聲息地下床。緩緩往門外走去……


  “哢……”又是一個極其輕微的響動,屋瓦已經鬆動了不少。隻差一下兒,便能掀開。但因著為防止有灰塵掉落,她必須及時用內力將這些灰塵和碎屑吸上來,不能一連貫的完成掀瓦。


  忽而,聽得屋下房門被人猛地衝開!


  織星的應對很是迅速,立刻放了這片屋瓦,如鴻雁般略過屋頂,淩空往院外疾奔而去。


  身後,宸王持劍持劍緊追。心裏不禁暗罵道:“好生機敏的應對!”


  他這般忽然衝出,忽然刺去的動作已是極快,一般人都是躲不了的。可這人非但在他劍尖隻差幾寸便刺到手臂之時躲開了,而且輕功好得令人咂舌,將他越落越遠。


  宸王在身後追了片刻,發覺自己一定追不上了,便也就此作罷。


  並未喊守衛抓人,鬧得沸沸揚揚的,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可不是什麽好事。


  在這時候,他這邊最好是毫無動靜,越安靜越好。讓父皇根本想不到他這邊,忘了他的存在才好。


  宸王提劍回房,未免對自己的本事有些氣惱。他已經兩次栽在這人的手上了,隻因輕功太弱。


  這人就是當時在將軍府扔下菀汐的人,看身形他便能認得出來。大哥手下的高手,還真不少。


  “怎麽回事?”容菀汐的聲音有些許緊張,輕聲問道。


  聽得腳步聲,她就知道進來的人是宸王。緊張的,是擔心宸王受傷了。


  但不知道情況如何,也不敢貿然下床點燈查看。


  “沒事”,宸王掀開床幔進來,將佩劍重新掛在床頭。帶著涼氣的身子一躍,從容菀汐身上跳過去,掀開被子鑽進了被窩,“還是大哥的人。就是上次把你扔在將軍府外的那個……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當時你睡得和死豬一樣。”


  “所以你又追不上他,又讓他給逃了?”容菀汐笑道。


  身上被宸王沾染了涼氣,又往被子裏縮了縮。


  雖然宸王沒和她說之前追不上的事兒,但容菀汐也能料到,一定是這個原因。因為剛才外頭可是連打鬥的聲音都沒有,又見宸王這麽快就回來了,除了追不上,還能有別的解釋麽?就宸王的這輕功……嗬嗬,她可不敢恭維。也就能在她麵前賣弄賣弄吧。


  “睡覺睡覺!”宸王被容菀汐揭了短,扯上被子蒙住頭,轉身給了容菀汐一個高傲的背影。


  宸王沒叫守衛們攔下這人,容菀汐便也沒做提醒。宸王不至於因這點兒受挫,而把抓賊人的事兒都忘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並不想要抓這個人。


  宸王也真是夠坦蕩夠膽大的,可見是平日裏功夫做得足,這王府裏,就沒有能讓人拿去做把柄的東西。心中真有定數,才能如此沉穩不亂。


  織星被宸王這番追趕,原想著宸王府的守衛們一追來,自己的小命怕是不保。不是覺得這些人能抓住她或是殺了她,而是一旦暴露,可又是一次事敗,殿下這一次,未必能饒了她吧……


  沒想到,身後之人追了一陣兒就不追了,使得她不必隻顧著逃,還能繼續留意著宸王府的守衛們。過了一會兒,躲過了兩撥守衛,發現仍舊沒什麽動靜,更膽大起來,繼續將沒搜完的那幾個院落也搜了一番。確定實在搜不出什麽來,這才離開了宸王府。


  ……


  翌日一早兒,天剛蒙蒙亮,城門方開,杜豐生帶著幾個淨塵司內監剛好到了城門外。入了城,趁著路上還無行人,快馬加鞭地往未央宮複命去了。


  皇上昨晚留宿在乾清宮,未叫人來侍寢。這一會兒剛起了,正在宮女兒的服侍下用早膳。杜豐生一行人讓北宮門口兒的侍衛去通傳,不多時便得到了回話。說皇上讓他們快些到乾清宮去。


  杜豐生等人下了馬,在宮裏卻也不敢飛奔,隻能快步疾行。


  皇上方用罷早膳,便聽門外的李忠貴道:“陛下,杜大人在院外求見。”


  “傳。”


  杜豐生這幾日不朝,是以稱病之故。但實際上,但凡是朝中心思通透的大臣,都知道杜豐生一定是被派出去辦事兒了。


  “陛下。”杜豐生一進了乾清宮小書房,便重重叩首,一看便是認罪之狀。


  杜豐生是這次行動的領官,幾個淨塵司的人,自是等在門外。


  皇上沉聲道:“怎麽回事?”


  “罪臣有負陛下使命,未能將人帶回。微臣和淨塵司幾位大人趕到的時候,那些工匠們已經……被滅門了。但據微臣了解,當時在施工時起總領作用的、同蔡大人、曲大人往來較為密切的工匠共有十一人,可另外兩人卻不見了蹤影,或許還是活著的。”


  杜豐生這麽說,是不想讓皇上太過責怪他辦事不利。其實能不能把這些工匠都抓了活口回來,並不重要。隻要能找出當時之事的蹊蹺來,通過什麽法子是不要緊的。而接下來他們所掌握的證據,幾乎已經可以斷定下手之人是誰。斷定了下手之人是誰,真相,根本不用調查。細細想想便知道了。


  但皇上沉聲道:“既如此,那兩人可帶回來了?”


  杜豐生垂首:“不曾。那兩人不見了蹤影,甚至於鄰裏都不知道他們是何時離開的。因著在一戶房姓工匠的家裏發現了一個重要的東西,微臣不敢怠慢,便隻勞煩了兩位淨塵司公公在他們家裏蹲守著,先帶了其餘人回來複命。”


  “發現了什麽東西?”


  “回陛下,是……太子府的腰牌。”


  “腰牌何在?”


  “我們折損了淨塵司的趙公公,腰牌,已經被人搶走了。當時有三個黑衣人趁夜行動,殺了趙公公奪走腰牌之後,還想要殺了臣等滅口。正在往臣等房間裏用迷香的時候,幸而被張公公發現。這幾人見力不能敵,可能也是擔心暴露了身份,便放了一陣迷障,逃之夭夭了。路上還有兩次偷襲,但均未得手,他們便不敢再來。”杜豐生如實回答,並未有什麽誠惶誠恐之感。


  光是已經發生的這些事,就足以讓皇上做出判斷了。所以那腰牌沒有拿回來,對皇上而言,反而比拿回來更管用。


  更何況,雖然這太子府的腰牌沒拿回來,他們卻得到了另一個更為有用的腰牌。皇上見了這腰牌,定然不會認為他是在為了逃脫罪責而編故事。而且一問淨塵司的人,也可知道他說的這些事的真假。


  此番奉皇命去辦事,說不上辦得好,但也絕對不會有什麽大錯處。


  “但最後一次交手,他們逃走之前,有一人的腰間掉下了這個……”杜豐生說著,將懷中的一個寫著“宸”字的腰牌拿出,雙手呈到了皇上麵前的書桌上。


  皇上拿起這腰牌,一個“宸”字分外刺目。


  “怎麽掉落下來的?”皇上問道。


  “他們逃跑之時,季公公看到了那人腰間晃動著一個腰牌,便劍飛了過去。那人一躲閃,剛好被季公公的劍劃破了褲子,這腰牌,和一個小攤上隨處可見的繡著‘平安’的錢袋,便掉落下來。”


  杜豐生又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小心地呈到書桌上去:“這是錢袋。”


  皇上看了看這錢袋,繡工和用料的確是小攤上隨處可見的。而且很新,一看便是新買的。打開來,裏麵不過是一些碎銀子而已,完全分辨不出這人的身份來。但這腰牌上的“宸”字,卻是如此明顯。


  看來這錢袋,就隻是為了彰顯這腰牌的不刻意,而故意掛在腰間的。但越是如此,卻越反而顯得這腰牌掉落之刻意。


  如果是逃跑之時不小心留下的,便太過明顯了些,顯然是在栽贓。但讓人發現了之後給刺落下來,這腰牌的可信度便又多了些。這栽贓的手法,不可謂不精妙。


  細想來,如果太子府的腰牌掉落之後,並無人來找,而是直接被人撿回,送到他麵前來,他反而不會覺得這事是太子做的。但無奈麟兒太過謹慎,想要補救,反而一錯再錯。最終不得已,隻得嫁禍給宸王,以求自保。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明兒照常上朝。”皇上道。


  “是。”杜豐生領命退下。但皇上隻說了讓他退下,並不是讓他領著人退下。所以淨塵司的那些公公們沒得到吩咐,還是在門口兒等著。


  杜豐生剛走到乾清宮院門口兒,李忠貴就傳了幾位淨塵司公公去問話。自然是要確認他這一番話的真假。


  杜豐生絲毫不擔憂,坦坦蕩蕩地往北宮門那邊走。他說的都是真的,淨塵司的那些公公們,也不可能和皇上說假話。所以他有什麽可擔心的?

  這一次……太子是真的栽了。但是他和太子無冤無仇,而且太子一直一來,也並未做什麽直接搜刮民脂民膏的惡事情。所以並不是他故意想要讓太子栽跟頭,而是,太子自己多行不義,送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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