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錦繡牢籠
那頂小轎一定有貓膩,說不準就是楊僉事讓他務必拿到的鐵證,隻可惜眼下他卻脫不開身,把那中年男子的容貌刻在心裏,希望自己從府裏出來的時候他還沒走遠。
從應天來了虹縣之後,他便想著混進韓府做個雜役,誰知道這韓府雖然招人卻隻收附近的鄉鄰,外地人根本進不去。
好不容易才趁著秋收人手不足,在韓家的農莊裏頭做了個莊丁,這些莊戶多是韓成同村的鄉親,倒是知道不少韓成的舊事。
比如他小時候往井裏撒尿被老爹揍個半死;少年時跟人學了拳腳打遍十裏八鄉;還有他勾搭了大戶人家小姐,那小姐大了肚子投井自盡,韓成無處立足帶著老娘到濠州投軍之類的花邊。
之後的事情再無人知曉,安虎子也沒指望能在這些莊戶嘴裏弄來什麽鐵證,直到他發現莊子裏麵有一個老鰥夫每天都要用牛車到韓府拉馬桶,用來給莊田漚糞上肥,這才算是找到的進出韓府的門路。
安虎子是什麽人,他隻用三天時間就和那老鰥夫成了義父子,每天和老鰥夫一起到府裏取馬桶,後來安虎子跟護院混的熟了,老鰥夫幹脆全部交給讓都安虎子來幹。
安虎子也因此可以出入韓府,這裏看似尋常府邸,可卻是外鬆內緊,尤其是後院自成一體,還有人把手。大戶人家規矩多也不算多麽奇怪,可令人費解的是住在後院的人竟也不能出來,他娘的這不就是座監獄嗎?
唯一讓他略感欣喜的是,他這個收馬桶的竟然是唯一能夠進入後院的成年男丁,簡直就是老天爺都在幫他。
牛車剛剛的停穩,側門就打開了,一個勁裝漢子道:“安狗子你就不能停遠一點,大老遠的就聞見這臭味兒了,幹脆把這破車好好洗洗。”
為了隱藏身份,安虎子又用了從前賴名,嘿嘿的笑道:“王哥,俺這破車怕是早就被糞水泡透了,洗是洗不幹淨了,不如您幫俺跟管家說說給換一輛新的得了。”
安虎子看得出來這個姓王的護院應該是個錦衣衛,還是個有資曆的老錦衣衛,他身上的痕跡太重了。
敢用錦衣衛當護院便夠韓成喝一壺的了,卻不足以將他致於死地,這不會讓楊書平滿意,他自己也會被韓成瘋狂的報複
“要說你自己去說,老子跟他各管各的,你趕緊的收了馬桶滾蛋。”
安虎子進了院子,沒走幾步又是一堵高牆,這裏便是後院了,這後院幾乎占了半頃地,前院裏卻窄仄的很,安虎子不是沒進過公侯府邸,就沒見過誰家這麽建宅子。
他伸手敲了敲門,接著就有一個胖大的中年仆婦嘴裏磕著瓜子開了門,安虎子見了她指著門口的馬桶抱怨道:“二嬸子,今天咋的又隻有這幾個馬桶。”
仆婦伸手抹抹嘴:“這裏頭不是丫鬟就是小廝,這麽大的院子那裏提的動,從前老歪不也是常到院子裏頭提馬桶嗎,你這麽大塊頭就提不動了?趕緊的進來吧,旁人想進俺還不讓他進哩!”
“隻能這樣了!”安虎子一臉為難的進了門,“府上又不是沒有銀錢,咋滴不多養幾個年輕力壯的仆役,幹些粗活也方便。”
婦人把門閂上低聲道:“莫要說傻話了,你也不瞧瞧這院子裏頭都是什麽人,一個個如花似玉長得跟仙女似得,就是老身見了都挪不開眼珠子,都督老爺又不在家,這些女子整天念啊想啊的,若是進來幾個年輕漢子豈不是亂了套了。”
“俺這不是也進來了!”
婦人不屑的道:“就你這身臭烘烘的衣服母豬都不往你身上拱,再說有俺看著你看你敢勾搭哪個!對了,你還成親呢吧?”
“家裏窮還沒成親,嬸子可是要給俺說門親事嗎?”
“還真有,你看俺娘家侄女咋樣?”
“二嬸子您該不是說那個跛腳的吧?”
“跛腳咋啦,臉盤兒可是標致的很呢,屁股也大一定好生養!”
“臉盤是標致,可不好下地幹農活啊!”
……
兩個人說著話就到了一個小院子跟前,胖大仆婦喊了一嗓子立刻就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廝拎著一個馬桶出來交給安虎子,這般要了兩桶便往回拎。
那婦人防賊似得在一旁盯著,誰叫這邊住著十幾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呢。對此安虎子也是清楚的,他時常能能聽見某一個小院子裏麵傳來彈琴聲唱曲兒的聲音。
這裏的每個女人都有一個孩子,安虎子偶爾能看見她們帶著孩子在大院子裏麵遛彎,確實是很美的女人,可是從來沒有見到這些美人笑過,呆在牢裏的人怎麽會快樂呢,即使這個牢房很華麗牢飯很可口。
公爺常說的那個詞叫什麽來著?變態,安虎子從來沒有想過韓成如此的變態,他在京中不過是隻有一個普通的三進院子,一位糟糠之妻,看似安貧樂道的忠犬,背地裏卻如此的荒淫貪婪,害怕旁人給他帶綠帽子就把這些給他生養過的女人圈養起來,真是變態到了極點。
“哎!你瞎跑什麽那邊是都督老爺的書房,誰也不能去!”婦人伸手拉了安虎子一把,“上次有個小廝不知道好歹爬進去玩,管家知道把他活活打死,你是不要命了!”
“俺這不是不熟悉嗎,再說俺也沒進去!”安虎子把馬桶拎到門邊上,“這是最後兩個馬桶了吧,可算是完了!”
“你這小子做事怎得還不如老歪仔細,忘了西南角和東北角還有兩個茅房哩!”
“那不是給丫鬟小廝用的嘛?不用見天的清理。”
“老娘也在那邊上茅房,已是好幾天沒清了,這般偷懶還想不想幹了!”
安虎子把馬桶放回門邊上,“嬸子你咋急了,俺去就是,勞煩您再跟俺走一趟!”
“俺不去了,跟你跑了半天可累壞了,你給半刻鍾的時間快去快回,過了時辰俺便叫人了。”胖仆婦說著進了門邊的小屋休息。
安虎子心道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邁開步子就往離書房近的西南角去了,準備先拿兩個馬桶在手裏做樣子,若是讓人碰見了也好解釋。
剛剛到茅房,拿了馬桶蓋子正要蓋上馬桶,身後就有一個聲音喊道:“先別拿走,讓俺上了茅房再說。
隻見一個身影從他腋下鑽進茅房,一屁股就坐在了馬桶上,他正要罵人卻發現認得對方,“你不是小果子嗎?”
安虎子剛來到這裏時,也每天蹲在門前希望能找個仆役的活混進府裏,認識了同樣準備到府裏做小廝的小果子。
“原來是狗子哥!”
“小子記性不錯還記得俺,俺每天來這兒收馬桶咋沒見過你呢?”
小果子歎了口氣道:“俺一進府就生了病了,管家讓人把俺帶到縣城了裏治病了,剛回來沒幾天。”
“哦,原是這樣!這麽快就拉完了,咋也不擦屁股,俺這兒有紙!”
茅房是半人高的柴門,安虎子從腰裏拿了一團草紙遞了過去,小果子卻不接,係著腰帶道:“俺是撒尿,不用紙!”
安虎子笑笑打趣道:“男娃子哪兒有蹲著撒尿的,莫不是偷看哪個丫鬟小解了,她們是女子跟咱們不一樣,莫要學她們。”
小果子臉色一沉憋著嘴道:“俺的鳥兒得了病撒不出尿來,大夫給俺割了去,以後隻能蹲著撒尿了,還常常把不住。”
安虎子聞言一怔,眼中又驚又怒,一把拉下小果子的褲子隻見他兩腿之間果然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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