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歲歲年年人不同
景鈺回頭,看著上身著對襟青色褂子,下穿月牙色祥雲長裙的中年女子站在院子的桂花樹下,眉目慈愛。
正是景鈺的生母,祁順帝胞妹,壽昌大長公主蕭靜。
“娘,我有事出去一趟,回來再跟你說,你趕緊去睡吧,不然臉上會長皺紋的。”
說完這話,景鈺拉著杜仲一溜煙的就不見了影子。
留下壽昌大長公主失笑搖了搖頭,“這孩子.……”
一旁伺候著的楊嬤嬤老臉笑成褶子。
“世子爺越長越大,這風風火火的性子,倒和駙馬年輕的時候一樣。”
提到這個,壽昌大長公主的眸中閃過一抹哀愁,看向了一旁的桂花樹。
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間,鮮衣怒馬的少年站在樹下,簌簌桂花落在他的肩頭,含笑望著她。
“阿靜,我回來了。”
楊嬤嬤看著壽昌長公主失神,頓覺失言,明知道公主和駙馬感情相好,她為什麽要提呢。
“公主,這麽晚了,也不知道世子做什麽去了?”
“前兒說要準備聘禮提親,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壽昌大長公主回神,捏了一朵桂花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道:
“兒大不由娘,管她哪家的姑娘,隻要阿鈺喜歡就好。”
楊嬤嬤笑著稱“是”,壽昌大長公主又有些感慨。
“當年啊,我看阿鈺一直也沒跟什麽女孩子接觸,生怕他喜歡三殿下。”
“愁的我整日想,要是真的,我得怎麽跟皇兄還有端妃娘娘交代呢。”
楊嬤嬤聽了,抿唇笑了起來,“這事兒老奴可記得,世子和三殿下要去邊關,你就坐在床邊,一直歎氣。”
“老奴還以為你是擔心世子殿下的安全,沒想到竟是……”
壽昌大長公主搖頭,“這臭小子武藝好著呢,我怕什麽,當年他爹去了那麽多次戰場,也都回來了,他……”
提到景鈺的父親,壽昌大長公主說不下去了,當年北齊剛定,內憂外患,身為定國公的景兆年總要帶兵去打仗。
為了讓她放心,每次出征前都會跪在景氏祠堂,發誓一定會平平安安的的回家,而這個誓言他也一直遵守著。
卻沒想到,修羅地獄一般的戰場沒能要了他的性命,卻在歌舞升平的宴會上慘遭謀害。
每次想到這件事,壽昌大長公主的心就如同寒冰,寸寸裂開。
楊嬤嬤看在眼裏,疼在心裏,要是駙馬還活著,這世上就多一對神仙眷侶,這是天意弄人。
“公主,夜深了,咱回去吧。”
壽昌大長公主低頭看了眼手裏的桂花,還散發著陣陣清香。
“走吧。”
人走了以後,庭院內寂靜無聲,隻聽見陣陣風聲,陰影處走出來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盯著剛剛壽昌大長公主離開的方向。
白色的桂花在月光下簌簌落下,正落在男子的肩頭,男子狹長的眼眸眯了一下,旋即抬手拂落在地,聲音低沉。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阿靜,你恨我嗎?”
最後一道聲音細微的似乎風一吹就能散了,也不知道男子到底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壽昌大長公主聽的。
……
到了樓下,華安郡主鬆開了蘇淺的腰,大口的呼吸,一臉嫌棄。
“蘇淺,你這身上脂粉味兒也太嗆人了吧?”
“還有你的臉,哈哈哈塗這麽紅的胭脂,你是猴屁股嗎?”
蘇淺沒工夫理會華安郡主的,拿著帕子擦了擦臉,回頭看了眼二樓。
她本來想找清屏問幾句話的,可是出了這件事,燕華樓也不好久留,隻能再找機會了。
“我們先回去吧。”
華安郡主也不知道蘇淺在二樓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斂了笑容點頭。
隻是看著台上翩翩起舞的憐月,有些可惜,這麽漂亮的美人兒,她還沒看夠呢。
三人往外走去,原本坐在八仙椅子上看台上憐月跳舞的楚卓眉頭一蹙,忍不住往燕華樓門口看去。
“小爺剛才眼睛沒花吧,剛才從前麵走過去那個女的,是不是蘇淺?”
旁邊站著的小廝聽了,忙道:“二爺,可不是你眼花,奴才剛才也瞧著有點像蘇小姐呢。”
楚卓手裏的折扇一合下巴揚起,起身道:
“她一個小娘子,跑這地方幹什麽來?該不會是喜歡小爺,追到這兒的吧?”
那小廝笑了笑,“奴才瞧著也像,畢竟二爺英俊不凡,多少女人想著嫁給你呢,那可是她們的福氣。”
楚卓被誇的通體舒暢,抬腳往外走,“總是無事,咱們也跟過去瞧瞧。”
說完,又看了眼台上,眸中閃過豔色和貪婪,有些可惜。
“這麽個尤物,今天小爺也隻能放棄,下次再來了。”
那小廝道:“二爺放心,奴才剛已經派人找十娘打聽了,這位憐月姑娘如今是賣藝不賣身。”
“奴才剛給了十娘一百兩銀子,要是這憐月姑娘拍賣初夜,第一個告訴二爺。”
楚卓這次徹底舒服了,點了一下小廝的額頭,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
“還是你機靈,知道小爺的心,這銀票賞你了。”
……
“蘇淺,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那些人為什麽抓你?”
華安郡主出了門,忍不住追上蘇淺問道:
“你是不是又招惹人家了?”
蘇淺:“.……”
蘇淺扭頭看著華安,然後道:“剛才那人,是南寧餘孽。”
這次輪到華安郡主舌頭打結了,“南……南寧餘孽?他們怎麽跑京城來了?”
這話怎麽回答,問她,她怎麽知道呢。
蘇淺想到她剛剛在二樓聽到的話,忍不住捏了一下袖口,看來她的死也不止是沈顧兩家的事兒。
最重要的還是這些南寧餘孽推波助瀾,還可以確定的就是沈眠與南寧餘孽脫不了關係。
“蘇淺,你給小爺站住。”
身後突然的聲音,讓蘇淺和華安郡主忍不住同時回頭。
在看清楚楚卓那張臉,不約而同的都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南寧餘孽就好。
楚卓忍不住眉頭一蹙,回頭看了眼自己身邊的人,足足十幾個。
對付她們幾個人不是很容易的嗎,為什麽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難道是他剛才喊的不夠凶悍?
這麽想著,楚卓陰笑了一聲,往前兩步,“蘇淺,果然是你,今天落到小爺手裏,我看你怎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