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傾力相助
艾茉莉回到家中，看到爸爸躺在那個特製的躺椅上，半合著眼，精神萎縮。沒有了往日與病魔鬥爭的精神氣。每次回家，聽到門響，他都伸出那隻健康的右手和女兒打著招呼，嘴裏說著隻有家人能理解的詞語：閨女回來啦！
然後催促妻子給女兒倒水做飯。
這次回家，看到爸爸這個樣子，茉莉幾步跑到他的麵前，雙手捧住他兩隻不一樣的手，放在自己的麵上，感受此刻爸爸心裏的失望。
“爸爸，你怎麽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茉莉！”
茉莉的爸爸努力地睜下了眼睛，看到眼前的茉莉，奮力把那隻有力的手抽出來，而左手卻無能為力的握在女兒的手裏。然後再一次合上了失望的眼睛。
媽媽出去晾衣服回到房間看到回來的茉莉，臉色沉了下來：
“莉莉，你能告訴我你在外麵幹了什麽？”
失望隨即浮上了媽媽那因為風濕關節炎變得蒼白的臉。媽媽兩隻手變形，忍著痛還一直做著手工活養家糊口，茉莉心裏的哀傷吞噬著她自尊。
“媽！女兒無能，為了弟弟妹妹，我出賣了自己！”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瞞著爸爸媽媽了。
“莉莉！”
媽媽臉上的憤怒蓋過了所有的悲傷，她舉起變了形的右手欲打女兒，但手臂在半空停了下來，然後禿廢坐在身邊的老式沙發上，哽咽地說道：
“莉莉，媽就是出去討飯也不讓你幹這種事，你知道嗎？人家都找到家裏來了！”
“媽。我知道錯了。但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茉莉的母親沒有因為女兒的這句話而原諒了她，看著坐在輪椅上氣的嗯嗯呀呀的茉莉爸爸，急忙勸導：
“老頭子，你別生氣了，你要病情加重了我可怎麽辦？”
可是茉莉爸爸情緒非常的激動，看著茉莉的眼神已經失去了原來父愛的慈祥，他勉強抬起右手說出一個不清晰的字：
“滾！”
茉莉站起身，眼裏的淚水決堤，艱難的處境化作委屈促使著她，拿起桌子上的包衝出了家門。
“莉莉！”
身後是母親追出來的聲音，茉莉跑在這熟悉的路上，一種失去家的溫暖讓茉莉幾乎絕望。抬手攔住一輛出租，把追來的媽媽擱在兩個速度線上。
坐在出租車裏，茉莉沒有怨恨爸爸媽媽，而是這些年的滄桑和無奈讓她無助躲藏，她沒有回到梨家的住處，而是一個人來到了市郊暫停的一個建築物上。
茉莉順階梯上到了最廣闊的一層，低頭看到這裏好像是建一個市裏用的水塔，但不知道什麽原因停了下來。寂靜的塔頂上有一些建築淩亂物，依依找了一塊水泥塊做了下來。
她把頭埋在雙膝上，無望的恥辱讓她想到了沒有的明天，她知道失去自己後這座城市照樣燈火通明，有希望的人生活的照樣陽光燦爛。但她的弟弟妹妹怎麽辦？她有病的爸爸媽媽怎麽辦？
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也是屈辱和磨難得到解決的最快的方法，可是，那樣她太自私了，即使死去也無法瞑目。
電話一次次的響起，那是媽媽焦急的呼喚。她沒有勇氣去接。
孟依依的電話打來的時候，茉莉已經在塔頂上坐了一個下午。在結束自己之前，所欠最多的是依依，她劃開屏幕，聽到孟依依焦急的聲音：
“茉莉姐！你在哪裏？”
沒等茉莉回答，依依又急切地說道：
“你馬上回家，伯父病重住院了！”
茉莉聽到依依這句話，忙問道：
“在哪個醫院？”
“在漢口醫院！”
艾茉莉顧不得臉上的淚跡斑斑，向下麵跑去。
當攔住一輛急促而來的出租車後，艾茉莉坐在車裏顫抖起來。
“爸爸，你會沒事的。都是女兒不好，我辜負您的期望。爸爸！你不要離開莉莉！”
心裏無數次的哀求和祈禱，伴隨著淚水讓出租車司機也害怕起來：
“姑娘！你怎麽了？是不是家裏人有事？你要堅強。”
茉莉淚眼朦朧地看了司機一眼，仰靠在後背上，沒有說什麽。她能說什麽，是自己把爸爸氣的重病住院，自己是個不孝的女兒。
到了醫院的時候，依依和子涵都已經在醫院手術室外陪著幾乎癱軟的媽媽，看到茉莉走近，依依忙站起身：
“茉莉姐！你沒事吧？伯母擔心死你了。”
“莉莉！”
沒等茉莉開口，艾媽媽已經看著女兒哭了起來。
“媽！我爸怎麽樣？他不會有事吧？”
“醫生說是複發性的腦溢血，看來這次老頭子是沒救了。”
茉莉握住女兒顫抖的手，說道：
“媽媽原諒你了，你不要離開媽媽，你離開媽媽，媽媽就活不成了。”
依依和子涵也過來相勸。
茉莉看著兩人露出感激的表情。因為上次的事，茉莉在媽媽的電話上存了依依的號碼，並告訴媽媽聯係不到自己就打依依的號碼。想不到媽媽追不上自己，失望回到家後，看到頭歪在一邊，喊不應聲的丈夫。
她打了無數次電話，女兒不接，沒辦法隻能打給了孟依依。
“茉莉姐！你不要太急了，我們等待著醫生的消息。”
子涵也在一邊安穩著這兩個可憐的母女。
晚上十點的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勞累的醫生宣告：
大動脈破裂，病人救治無望——死亡。
茉莉癱倒在醫院的地上，艾媽媽也在子涵的攙扶下絕望地坐到椅子上，悲傷把寂靜的走廊貫穿，病房裏已經有人探出頭，馬上又關閉房門。大家知道，一個生命又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艾茉莉爸爸的喪事是孟依依和林子涵幫著辦理的，端端媛媛從學校裏哭著回家，看到茉莉的時候，心疼的大哭起來，因為茉莉已經被悲傷篆刻的清清楚楚，弟弟妹妹從來沒有看到姐姐這麽無望過，嚇得拉著她的手不敢鬆開。
“端端媛媛，姐對不起你們，沒有把爸爸醫治好。”
那近乎從嗓子裏擠出來的聲音，讓弟弟端端抱住她痛哭起來。
“姐！你看我都長這麽高了，以後我會保護你們的。”
茉莉看著弟弟，眼裏升起了一簇希望的火焰，看著比自己高半頭的弟弟，她淒楚地說：
“不論姐姐做了什麽，你們都記住我愛你們的。”
“姐！”
一邊是弟弟，一邊是妹妹，兩個讓自己引以為榮的希望，化解了茉莉心裏的絕望。她抬起了憔悴的臉龐。
梨立僵聽到茉莉的事後，也派人送來了問候，並打電話告訴依依，讓依依暫時不要上班，陪茉莉兩天。
茉莉爸爸出殯後，茉莉留下來照顧媽媽，把梨家老房子的鑰匙還給了依依。
“帶我謝謝梨總！”
依依點頭。看著替自己著急悲傷的依依，艾茉莉悔不當初。
出現了這樣的事，張建國沒有打過一個電話，更不沒有給茉莉一點安慰，等爸爸的事都處理完後，茉莉想起那個在心底裏已經生恨的人，咬著沒有血色的嘴唇，想到一個破釜沉舟的辦法。
子涵擔心著依依，總是不停地打電話，問依依怎樣了？他知道依依是個易動感情的人。林子涵對依依的關心讓艾茉莉看得清清楚楚，第二天下午她就對依依說道：
“依依，你去上班吧，我不會有事的，我還要為端端和媛媛活著，還有我有風濕病的母親，我不會自殺的。曾經的 想不開都在我爸爸的離去中化解了，接下來我會好好活著，我要活出個樣子來，讓張建國看看！”
莫莉眼裏從沒有過的目光讓依依心裏打了個顫，但僅是幾秒鍾就消失了。依依不放心她，問道：
“茉莉姐！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
“放心吧，依依。我要好好活著。”
茉莉重複著這句話讓依依無法看到她的內心世界，隻知道傷心讓茉莉對張建國徹底的絕望了。
依依回到蓬萊區的當天晚上，林子涵買了菜決定親自下廚，為依依做飯。
依依呆坐在沙發上，回味著茉莉的那句話“好好活著”，還有她眼裏的目光，她不知道茉莉究竟想要怎麽做，以後的路怎麽走？
“吃飯了，大小姐，吃完飯 我們去商場看戒指好不好？”
子涵想讓依依看好再買，也是讓依依盡快的從艾茉莉父親的去世中心情走起來，從這件事上他看到了依依和艾茉莉的感情頗深。
碗裏的米飯上麵是林子涵夾得像小山一樣的菜，不斷地催促飯不下咽的依依：
“快吃！吃完去商場！”
孟依依總是擔心著茉莉，還真沒有去逛商場的心情，無奈子涵為她拿好外套，哄著勸著才出門坐車去商場。
去了商場，依依喜歡上一款簡潔大方的戒指，買了下來。
回家後的依依，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給茉莉打了個電話，聽到茉莉比以前的精神好了些，就稍微有點放心。緊 接著梨立僵打來電話問候依依的情況，聽到依依已經回到了住處，說了聲：
“這就好！”
然後掛斷了電話。
臨睡覺的時候，依依又看到哥哥從美國發來的手機短信，說最近就要申請回國，依依聽到後，心裏五味雜全，帶著複雜的心情躺在床上，她感覺到這個秋天不隻是茉莉的事讓她心煩，似乎還有心事讓自己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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