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9 獨處
小廝一臉懵，看著被白無常先生扔在地上的帖子，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方才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啊。因為，他送帖子這事兒，惹惱了沐王爺。
黑白無常，是否有要收走自己命的念頭？
小廝不想死，他名叫平安，才升了職位，負責近身照顧封少爺啊。
照顧封少爺，不說薪水漲了，再就是不需要每日做粗活兒，還能跟著少爺出去轉轉。
比之前的待遇好的不少。
他很是感激那個犯了錯，被少爺處罰的前小廝。
但他並沒想，少爺吩咐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命的差事。
小廝不敢繼續想，一溜煙兒跑走了。
木府之內，燈火通明。
木府家主，木小沐的父親木子然，如今三十有五，模樣倜儻，不輸弱冠少年。
“沐王爺，小女實在是不懂事啊。”
提起來，木子然並不遮掩小女鬧脾氣。
白無常見著木子然一臉坦然，是真的不擔心王爺降罪他沒管好女兒。
不過一想也是，沐王寵護木小沐，睦州上下哪人不知？
更何況是木小沐的家人了。
於是木小沐鬧脾氣，需要人哄了，就鬧到沐王府去，讓王爺來一趟。
好像還挺正常的？
不管心裏怎麽想，白無常常年一副溫和麵孔。
倒是黑無常性子簡單直接，堪稱暴戾。
眼見木子然毫不知錯，似是巴不得王爺跑這一趟，來顯示他木府的威風，黑風臉色冷冽：“爺還沒吃晚飯。”
白無常暗暗瞥了一眼黑風。
木子然愣了愣，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時辰，貌似這個點兒都是該就寢的時間了啊，沐王還未吃飯？
確定了時間之後，木子然看向白無常。
沒別的意思，黑白無常是沐王出行必帶的二人，一主外一主內，一主武一主文。
要說吃東西，那就該是白無常負責的事情。
眼見木子然看自己，白無常敢不給未來沐王妃父親大人的麵子，不回複一下嗎？
不過，白無常沒有拆自家兄弟台的意思。
“主子今日事忙，叫木小姐早回之後一直在處理公務，的確還未吃晚飯。”
沐王的臉色幾不可查地閃過一絲氣悶。
他吃飽了，不想再吃。
但他也沒有拆黑風的台，微微點了點頭。
木子然這時候確信沐王爺沒吃晚飯，便趕緊道：“那請沐王爺先行，讓小女陪陪沐王爺，我這就去吩咐備飯！”
木子然人精一般，心道若不是沐王爺故意支開自己，那就是真的沒吃飯。
不管是哪一個，他精心準備一頓飯，沒準能讓沐王留宿了。
“沐王爺，請。”
小廝和丫鬟，烏泱泱一片十幾個人前頭帶路，頗有些氣勢。
當見到木子然並不急切的樣子，冷初辰就知道沐兒並無大礙。
“木小姐也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啊。”白無常道，似是嘲笑。
下意識的，冷初辰開口解釋：“沐兒年輕，喜愛玩鬧罷了。”
白無常住了嘴，他一向是知道木小姐在王爺心裏很重要，但並不是很確定這種重要是因為王爺的母妃，還是因為王爺對木小姐早已情根深種。
據他所知，少爺十幾年來一直在尋人，幾乎成了執念。而，尋到的不論是何人，怕都要深刻心底。
進了門，果真見著木小沐坐在床邊垂淚，沒了要尋死的樣子。
而屋子裏是一片狼藉，幾個丫鬟正手忙腳亂收拾著。
因為傳來沐王駕到的消息，小姐的屋子不能亂著，因此叫了好幾個人一起收拾。
屋子裏人多，沐王又是因為關心木小沐而來，且木子然親自迎接的。於是倒也不會傳出什麽對木小沐不好的流言來。
所以冷初辰沒理會收拾東西的丫鬟們，在一片“參見王爺”的聲音中，他走向沐兒。
黑白無常互望一眼，便在門外守著不進。
木小沐抬起水潤的眸子，因為哭過，眼睛還有些紅腫。
她看向冷初辰，口中念出“初辰哥哥”幾個字來。
冷初辰心內就忽然柔軟下來了。
他怎麽會懷疑自己與沐兒還未到兩情相悅的程度呢，明明，他對她那麽在乎了。
“沐兒，別哭，我來陪你了。”
當年離開的時候，沐兒就是在哭，他那時候很後悔沒對她說一句，等我回來。
而今，他明明尋到了她，就該護著她，再不讓她孤苦無依，卻怎麽還能讓她哭呢？
“你們都出去吧。”木小沐突然對房間裏的一眾丫鬟道。
冷初辰站著的身體微僵。
“沐兒不可。”
“我隻想與初辰哥哥獨處，她們在這算是什麽。初辰哥哥難道不是來看我的？”
“沐兒，此時夜半三更，你我”
“初辰哥哥！”沐兒喊停了冷初辰未出口的話，“初辰哥哥如此在乎我的清白，是沒打算娶我嗎？”
今日，第二次，木小沐詢問冷初辰娶她的事情。
“我一定會娶你。”冷初辰道。
木小沐盯著他，似是不信。
屋子裏收拾東西的丫鬟們麵麵相覷，不知該不該出去。
冷初辰敗下陣來，他看不得沐兒雙目盈淚，泫然欲泣的樣子。
“你們守在外麵。”
他與沐兒向來守禮，而他對沐兒是如何的，他知，沐兒知，就夠了，旁人也沒膽子胡說才對。
丫鬟們如蒙大赦，紛紛退了出去，並將房門帶上，悄無聲息。
屋內，燭火搖曳。
冷初辰怎麽也不會想到，獨處時，沐兒是如此的。
她趴進了他懷裏，小聲嗚咽著。
冷初辰隻覺得自己的雙手無處安放。
她抓緊他的衣衫，喃喃問他：“初辰哥哥再也不會丟下我了對麽，不會將我獨自丟在山洞裏，忍饑挨餓，孤苦伶仃，活不下去了……”
“不會，再也不會！”
她問著的，就是他一直以來懊悔的，害怕的。
他怎麽會再重蹈覆轍？
“那麽初辰哥哥，讓我相信你。”說著，她的眸光閃亮，盯著冷初辰有些無措的眸子。
“什麽，怎麽讓你信我。”冷初辰呢喃。
便覺自己懷裏一輕，腰間一鬆。
冷初辰抓住木小沐解開自己腰帶的手，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聲音卻不自覺壓低了：“沐兒不可！”
“初辰哥哥你在害怕什麽？”木小沐不怕，聲音反而大了起來。
她在初辰哥哥跟前，唯唯諾諾久了，為的是討他歡心，為了讓他喜歡自己。
而都得到了初辰哥哥要娶自己的承諾了，她仍是謹小慎微，初辰哥哥呢，也還是如以前那般，對她知禮守禮。
不該是這樣的，他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初辰哥哥早晚要和她你儂我儂。
木小沐想知道，初辰哥哥動起情來，是什麽樣子的。
隻有知道了，她才能確定他不會對自己變心。
“初辰哥哥，你聞聞這味道，是不是很好聞？”木小沐看了一眼香爐，試圖掙開冷初辰的手。
木小沐會武，在打了初顏那巴掌的時候，初顏有所猜測。
但冷初辰卻是不知的。
冷初辰拉住沐兒的手，並沒用多大力氣。
而她用了些功力掙脫，冷初辰沒防備，被木小沐掙開了。
木小沐接下來，自然是繼續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冷初辰是十分抵觸。
而非他所願的，想拒絕或是阻止，輕而易舉。
但對沐兒，他能否下得去手。
要知道，此時的拒絕，勢必會驚動了人，那即是要向人宣告沐兒的所為，就是要傷了沐兒的心。
早晚都是他的妻，他此時拒絕，有何意義。
冷初辰的雙手微顫，眸子緩緩閉上。
不多時。
冷初辰張開雙眼，眸底一片清明。
冷初辰離開的時候，月上中天。
冷初辰離開以後，木小沐哭了。
但沒發出一丁點聲音來，丫鬟遙遙看去，是小姐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