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第334章 夢裡夢外
到達醫院的時候，穆曉晨頭上的傷口都已經有感染的趨勢。
好在檢查確認她除了輕微腦震蕩之外，並沒有受到更嚴重的傷害，於是清洗了傷口重新縫合。
雖然打了麻藥，穆曉晨還是又怕又痛，再加上發燒，這精神一鬆懈下來，打著點滴就睡著了。
華雪城檢查完畢，處理好傷口，第一時間就來到穆曉晨的病床前。
她的頭上縫了針，為了方便固定，紗布繞頭纏了一圈，看起來楚楚可憐的。
華雪城看著她因為失血和發燒，變得異常蒼白的臉色，有些心疼地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頭髮，卻又怕弄疼了她。
華森夫婦在病房裡沒有看到華雪城，便跟到了這邊來，看到這種情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們有些意外，卻一點兒都不排斥，反而滿腹都是欣喜。
華雪城這麼些年都沒有真正為哪個女孩動過心，他們又怎麼可能不著急？
華森坐在他身邊，樂呵呵地小聲問：「你不是說你不會娶她的？」
華雪城無奈地看看自己老爸：「你很閑？」
這分明就是取笑他。
華森還是笑：「我不是閑，我是高興，你總算是肯走出來了。」
之前他跟宴文麗在一起，全家上下，所有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是為什麼。
如果宴文麗勉強能入他們法眼，這個事情也未嘗不可。
可惜的是，宴文麗的那些伎倆，又怎麼可能逃得過他們的眼睛？
這些人一個個識人用人，都快成精了。
只有華雪城卻當局者迷，一心想要通過她愐懷那個讓他心若死灰的人……
那段感情，所有人都不看好，一邊不許宴文麗進門，一邊期盼他能真正走出那段情殤。
現在，這一天終於到來了，雖然來得有些遲，卻也足夠讓他們欣喜。
華雪城聽了這話，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若若待他的深情，值得他用時光來追憶。
可心裡，卻也不是不後悔。
如果他能早一點愛上穆曉晨，她也不會吃那麼多的苦。
嘆了一聲，他對老爸說：「爸，你有這麼閑在這裡感慨，還不如去幫我準備好訂婚典禮。」
之前可以不當回事，因為只把它看作一場作秀。
雖然他是個要求完美的人，也想要通過訂婚告訴世人，他們華家對穆曉晨的看重以及他對穆曉晨的「感情」。
但終究及不上現在的用心。
現在的他，只希望一切完美一點，再完美一點。
這將是他們兩個一輩子的回憶，他想要把最美的一切，都給她。
他們的愛，他容不得有任何缺憾。
華森一口應下：「這個交給你爸了。」
之前不管，是當一切都不過是逢場作戲，現在是他兒子真的要訂婚了，讓他坐在那裡不管，他也坐不住啊！
兩人又聊了幾句，儘管聲音壓得很低，睡夢中的穆曉晨還似有所覺，她微微地顰了顰眉。
華雪城立即說：「我先在這裡陪她一會兒。」
這是紅果果的逐客令了，華森笑罵一句：「還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華雪城不屑道：「你是爹。」
「娘都忘了，還有爹什麼事兒啊。」
「怎麼沒有？不是都交給你忙了？」
「……」華森無語，這也叫有他的事啊。
嘴上雖然帶著不滿似的，可他還是起身向外走，一邊說：「你也注意休息。」
「知道了。」華雪城胡亂應了一句，還是坐著沒捨得離開。
房間里安安靜靜的，午後的陽光從外面灑進來，在地上畫出窗子的影，一點點地向東移去。
華雪城就這麼靜靜地，握著穆曉晨的手坐在床邊，突然有種陽光和煦、歲月靜好的感覺。
瓶子里的液體緩緩的減少，護士輕手輕腳地來換了一次水，吊完又來起了針。
華雪城連忙按住穆曉晨手背上的膠貼，怕針孔旁邊會留下淤青。
水吊完就沒有需要注意的事情了，華雪城放鬆下來，不知怎麼的，就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地，他也做起夢來。
夢的內容很凌亂，似乎是回到了小時候，跟齊安他們幾個，一起愉快地玩耍，齊安似乎正在追求一個女孩，大家都慫恿著他要主動。
再然後就是在KTV里高歌狂歡，不知怎麼的，追女孩的人，居然變成了他。
然後，也不再是當年的情景，大家的年齡，突然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大家便都過來催他主動些。
再後來不知怎麼的，他的心情也有些激動起來，似乎沉寂了許多年的心，都騷動得歷害。
包廂的門終於打開了，門外真的走進來一個女孩。
居然是倪若若。
華雪城整個人呆住。
儘管在夢裡，他似乎也還記得，若若早就已經離他而去了。
兩個人早已是陰陽兩隔，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KTV里？
倪若若隔著人群，就那麼深深地望著他，柔柔問：「怎麼了？你難道不認識我了嗎？」
華雪城動了動唇，有些艱難地叫出她的名字：「若若。」
這兩個字，在舌尖輾轉好久，費盡了力氣，才終於吐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覺得嘴裡，完全就是苦的。
若若看著他的樣子，突然就傷心了，眼淚都快要掉下來的樣子，可憐兮兮地問：「見到我你不開心嗎？」
華雪城突然就慌亂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想說開心，卻不知怎麼的，就是覺得不該這麼說。
也說不出口。
那個滋味，相當的煎熬。
就像是他忽然之間，遺失了一樣特別特別重要的東西，絲毫都沒有想起來！
如果想不起來，那就會永遠永遠的失去了。
華雪城正緊張不已，忽然記起來，自己已經談了戀愛，已經重新有了想要呵護的女孩。
夢最神奇的地方便是，一切風雪雲雨，全憑想象，呼之即來！
華雪城這一記起穆曉晨，立即便看到穆曉晨從人群里走了出來。
穆曉晨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說：「華雪城，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還跟她在一起？你把我當成什麼？」
華雪城想要解釋，卻突然不知道從何解釋起。
穆曉晨滿眼傷痛，卻咬著嘴唇，倔強不服輸地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可是這麼亂的情況，華雪城想要解釋，卻覺得解釋不清楚。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為什麼他在追別人？
為什麼大家慫恿他追那個女孩，來的就是若若？
完全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他自己都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呢，又怎麼能向穆曉晨解釋得清楚？
如果不能說出光明正大的理由，穆曉晨一定會傷心的！
穆曉晨看著他的眼睛，等著他的答案。
似乎過了好久，好久，她閉了閉眼，似乎是做下了決定，要把這段無望的感情給徹底放下！
她開口：「華雪城，你不要說了，我懂了……」
「我不過就是一個死皮賴臉的粘上了你的人而已，在你心裡，能有什麼份量？」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搖擺不定，有多傷我？」
「華雪城，我到底被你擺在什麼位置？在你心裡，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位置？」
「你一邊說著要跟我在一起，一邊卻放任宴文麗欺負我！你敢說，她跟劉成飛勾搭在一起導演了餐廳打人的那幕，然後藉機炒作，鬧得滿城風雨我差點都出不了門的事情，你不知道？」
「你敢說，她早都跟我爸和小三一家子扯到了一塊兒去，你不知道？」
「你敢說，她拿跳樓煽動大家來扒我的衣服，你沒想到？」
「華雪城！我對你太失望了！」
穆曉晨一口氣對她說了這麼多，然後扭頭就跑。
華雪城緊張起來，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大聲說：「你跟她計較個什麼，她不過就是個替身！」
穆曉晨回頭，哭著說：「替身？替身？一個替身就讓你對我這樣不公平了，那要是正主兒來了，我還怎麼活？」
說完，看了若若一眼，用力地掙開他的手，捂著臉向外跑。
華雪城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似乎這麼放她跑掉之後，她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趕緊大步向外追：「穆曉晨！她不過就是個替身！」
穆曉晨一邊跑一邊問，「那正主呢？正主都出來了，你還巴著我做什麼？你等了那麼多年，不就是等她回來？」
她哭得越來越傷心，也跑得越來越快：「這樣的感情路，太苦了！」
「你只會等我拿愛救贖你，你只會想讓我包容你的一切，溫暖你的人生……可是，誰來溫暖我？」
「我一個人面對這麼多的事情，你不幫我，還永遠把我排在第二位……」
「我永遠成不了你心裡的NO。1……只要遇到選擇，我就會被你擺一邊……」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
穆曉晨的身影向前飛奔著，華雪城也看不清周圍都是什麼樣的景色，只覺得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很快就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華雪城又急又怕，那種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人離開的感覺，太揪心了。
他忍不住大聲地喊：「你別走，別走，我發誓，你永遠是我心目中的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