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包子攤的老大爺
不能怪她心機太重,太功利心,隻能說她為了整個花靈界的生靈大義,即使要她上刀山,下油鍋,闖十八層煉獄也在所不辭。
隻要能成為花姬,挽救花靈界千千萬萬的生靈,她一個人的名聲,又算得了什麽?
當下,子衿便要離開,石頭表示要送她回去,子衿便讓他好好照顧兩個弟弟妹妹,若是有什麽困難,可以去城效的素春園找她,石頭自然千恩萬謝的叩頭,目送她離開。
子衿離開後,並沒有直接回到素春園,而是準備去城北的貧民區。
現在已經夜幕降臨,城門早已經關了,即使她是花靈,可以隨意在城門內外來去,但這樣太明顯,也沒要緊的事,她就極少使用法術,以防被凡人看見,產生恐慌。
一座城,分東南西北四區,東邊一般住著貴人區,沒有一點官職的人,都不會允許住在這一帶,南邊是富人區,和東邊的一樣,房屋都是建得極大,所以即使在這些區域住的主要貴人和富人家不多,但奈不住他們家大業大,親族或者下人極多,貴人五戶,富人十二戶,就把東南兩區全部給占了。
西邊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普通商賈的居住地,那邊的人流極大,而北邊就是貧民區,主要是北邊的城門麵對著的是一大片的荒山野嶺,百姓們都不會從這個城門進,看守城門的兵也異樣鬆懈,一般沒特殊情況,這個城門是根本不開的。
正是因為如此,北邊的區域人煙稀少,做生意的更是不會往這邊趕,有點銀兩的人都會想盡辦法從這一區搬走,這一來二去之下,還在北邊住著的,都貧苦的百姓,或者是老弱病殘,或者是因為饑荒幹旱,逃荒逃到這裏,無處落腳,又身無分文的人才會在這裏住下來。
石頭三兄妹所住的地方,其實是界於西門靠向北門的方向,估計就是因為這樣,才能找到這樣斷垣殘瓦的房子來暫時棲身。
在路上,恰好看到一家包子鋪的老大爺正在收攤,看到他蒸籠裏的包子還滿滿當當的,他老人家的麵上卻是愁得蒼蠅飛過都能夾死了。
“老人家,為何事如此煩憂?”子衿見此,淡然的問道。
老人家道:“唉,這世道越來越不好,許多地方幹旱,糧食失收,饑民難民都四處流浪,湧來這個百望鎮上,原本應該是人多了,生意便會好做些,但是誰知道這官老爺,卻因此而要加收人頭稅了,這每月每人都要上交五文錢,聽著像是不少,但官老爺他還偏偏連剛誕下來,還不夠半歲的小娃都要征收,這不就是不讓老百姓們活嗎?”
子衿一眯眼,這件事她倒是還沒聽說,極有可能是今天才頒布下來的。
“姑娘,你看我漢這個麵包攤子,原本在城西這個城門附近,生意其實尚還過得去,但是如今的糧食價格因為幹旱失收,早就已經比之前的翻了翻,白米麵的包子,我已經做不出來,即使做出來,普通的百姓們估計也吃不起,所以我用的是粗米加麥糠搓的,吃起來也不算太差。
可是自從增收人頭稅後,百姓的日子緊巴巴的,就別指望著能有個閑錢來買老漢我的包子了。我家就靠著我用這麵包攤著支撐著,老伴已經去了,唯一的兒子一年前被朝廷征兵拉了去,也沒個隻言片語回來,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兒媳婦原本懷孕的時候,身體就沒養好,在侍奉我老伴臨終的時候,累壞了身子,所以生了孩子後不單沒好,身體就更差了,整個人像是紙片兒似的,偶爾還有一個頭昏咳嗽的,還得拿銀子抓藥。如今若不是因為早前生意好的時候,家裏還有一丁點積蓄,一直在硬撐著這個家,否則在我老伴去的時候,已經花盡所有家財,揭不開鍋了。
現在我老了,腿腳又不好,眼睛又花,上次摔了一跌,差點就成了殘廢,為了醫治我,兒媳婦現在不單把家裏的積蓄全花光了,還要天天在家裏縫縫補補,趕些繡活出來賺銀兩補上,否則我們絕對會被趕出這屋子。
當時,若不是家裏沒個男人,又可憐兒媳婦一個人帶娃難,身體又不好,老漢我還真想隨著老伴我一塊去了,也省得浪費了銀子,拖累了她。”老大爺說著說著就眼睛濕潤了起來。
如果今天麵對的人,不是子衿,她雖然表麵看著清冷,卻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所以許多凡人在她的麵前,一般都能放鬆自己,放鬆戒備,把自己的心事剖白了。然而,這也僅限於隻有她一個人在的時候。
這個,便是花靈界的秘術——萬物自然的效果之一。
聽到這裏,子衿歎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老大爺的肩膀,道:“老大爺,也別太難過了,所謂船頭橋頭自然直,這艱難的世道,會過去的,你帶著兒媳婦和孫子,更要保重好身子,才能看著孫子長大不是?”
“唉!”老大爺的臉上,憂愁依然沒有散去。
有錢,誰還會去當乞丐?他也想好好的帶著兒媳婦和孫子,等著兒子回來,可是這世道,都要讓他揭不開鍋了。估計趕明兒他這個麵包攤子也開不下去了,沒人買,做出來也隻是浪費糧食,現在他早上就隻做三十隻包子,這一天下來,他才賣掉了五個,還剩下這麽多,即使是自己家吃,也肯定是吃不完的。
子衿看出了他的想法,二話不說就拿出一兩銀子來,放到老大爺的手中,道:“把你這次包子都包起來吧,我要帶走。有多餘的,你留下來,給你兒媳婦抓藥看病,要麽就給小娃補補身子。”
這些包子,雖然是用粗米麵來做表皮,但個個都非常大,一看就知道用料很足,老大爺雖然年老,但目光很正直,絕對不是那些會特意在她麵前哭窮,讓她拿錢救濟的無賴之人,所以她願意花大價錢,幫他買。
老大爺嚇了一跳,他沒想到眼前這位姑娘竟然出手如此闊綽,一出手就一兩銀子,連忙左右看了看,發現沒有其他注意到他這邊了,才急切的把銀子還給她,並道:“姑娘,現在世道不好,千萬要記得財不可露白,若是被小人盯上了,你一個姑娘家,很危險的。”
“老大爺放心,我自有主張,你把銀子收著,我可是要買光你家的包子的,難道你不收錢嗎?”子衿又把銀子放到他的掌中。
她的銀子,自然不怕因為露白被搶或者被偷,這城中的無賴二流子,都被她教訓過了,要是誰還敢惹到她頭上,她那些便宜徒弟們,第一個不放過他。
何況,她堂堂一個修道之人,異界來的生靈,又豈會怕區區凡人來劫道?
老大爺一愣,然後又道:“這銀子太大,小漢我小本經營,即使你把包子全買光了,我也是找續不開的。”
“不用找了。”子衿看老大爺還想推脫,便說:“你若是過意不去,明天也給我做包子啊,能做多少做多少,無論多少我都幫你買。”
城北的貧民絕對不止區區的二三十,這二十五個包子帶過去,即使一個半個,恐怕也是不夠分的。
老大爺一聽,正在打包包子的手也停了下來,道:“姑娘,你買這麽多包子,是幹嘛的?”
看她的裝扮,肯定有一定家底,必定不是天天隻吃包子的人,況且一個人即使再怎麽喜歡吃包子,也不會一次買這麽多,還預訂上了明天的包子,實在是匪夷所思了。
“沒什麽。”子衿淡淡的道:“隻是帶去給一些貧窮的人家而已。”
老大爺一聽,立即表示自己家的包子要收便宜點,畢竟他都已經收攤了,剩下的包子自然要便宜點出清,子衿拗不過他,便隨他去了,更是留下了二兩銀子,讓他明天除了包子之外,再多煮些粗米粥,到時候她會讓人過來搬走。
老大爺立即答應下來,隻是在子衿趁他不為意時,向他裝錢的地方多扔了十多個銅板。老大爺做生意實在,包子上賺的錢必定不多,他降價出清,必定是虧本的,她又豈會真讓他虧了去。
老大爺原本還想著她一個姑娘家,要拿著這麽多包子,還要走夜路去城北,本意是想陪她一道去的,但卻聽到身後的屋子裏傳來女子的用力咳嗽聲,立即擔憂了起來。
子衿便也借機進了他前麵麵包攤子,後麵就是住家的獨棟的住家房子,便看到極簡陋的客廳上,一名衣著樸素的年輕婦人,正咳得麵色都紅了般,扶著牆角直不起腰來。
“素雲,你怎麽樣?”老大爺非常擔心的上前問道。
那名為素雲的婦人喘息著搖了搖頭,道:“讓父親擔心了,兒……兒媳婦……沒事……”
子衿也不多說什麽,直接就上前拉起她的手腕就把起脈來。
突然看到陌生的女子進入自己家,素雲也大大的吃了一驚,驚疑不定的看到老大爺,老大爺看到子衿會把脈,猜測她也是會醫術的,所以就眼神示意素雲別多話,先讓子衿診斷了再說。
一會之後,子衿放下素雲的手,仔細觀察了她的麵色,然後讓老大爺拿出筆墨,她就著就寫下了一個藥方來。
看著她如行雲流水般的寫了一個方子,老大爺急了,道:“姑娘,我兒媳婦是得了什麽病嗎?能不能治得好?”
素雲也隨之擔憂的問道:“姑娘,我這病,會不會傳染給我的孩兒?”
這個問題是素雲最擔心的,有時候她咳得肺都痛了,生怕是肺癆,所以這些天,她都不敢怎麽抱孩子了,就是生怕自己的病氣過給他,連他也病了,那這個家也必定會撐不下去了。
“她是產後肺虛,營養不良,加上勞累過度所至,隻需要好好調理,就不會有事。”子衿吹幹紙上的墨跡,就把紙遞給老大爺,道:“以後按這藥方抓藥,連服三劑,一劑可以喝兩天。喔,對了,要抓藥,就去燕街街尾的藥鋪抓,那裏的掌櫃的算的價錢公道,不會像別家那般亂收價錢。”
老大爺接過藥方,就千恩萬謝的,子衿卻沒有立即告辭,而是先去看了看他家還在睡著的孩子,看到他也是輕微的營養不良,小臉上黃黃的,便告訴了素雲平日裏的飲食中應該注意什麽,便能漸漸退黃。
子衿如此才拿過大籃子,裏麵有老大爺放著的所有包子,拒絕老大爺相送,讓他在家多照看素雲,她身體差,更需要有一個強壯的男子在家,然後就別過老大爺一家離開了。
在她離開之後,素雲查看孩子的時候,才驚愕的發現孩子的衣襟裏竟然放有一錠五兩的銀子,老大爺才驚覺是剛才的姑娘故意放下的,追了出來的時候,卻不見她的身影,左右找了找,沒找到,隻得乖乖的先回家,反正她已經在他家訂下包子和粗糧粥,到時候再把這銀兩還她便是。
再說子衿這邊,她拿著大籃子,因為已經入夜,她的腳步生風的趕往城北。
幸好現在的天色不錯,月光還可以照亮在地,在這人煙稀少,房舍不多的地方行走,即使是膽大的人也會生出幾分畏懼來,偏生她身穿白色衣裙,若是那些膽少的看到腳步生風,一張臉素雅又白淨,身上白衣飄飄的,分分鍾會覺得自己見鬼了,定然不會輕易的上前惹事。
然而,世事無絕對,就偏生有那麽幾個色膽包天,又肆意妄為的登徒子,看到她一個姑娘家孤身一人走在這靜默無聲的城北範圍,以為她是哪家貧苦人家賣到富戶的女兒,現在趁著閑時拿著東西趕回家呢。
在子衿進入城北範圍之後,便已經盯上她的四五個無賴,立即對她的容貌和身段垂涎不已,同時也有人對她那身看著就不便宜,擰著的大籃子裏也肯定有不少好東西的誘惑之下,就不管不顧的向她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