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雪嶺梅疏,瑾軒失蹤
夏侯瑾軒一陣愕然,似乎是驚訝於暮菖蘭的市儈,不由把目光投向了瑕,隻盼她能憑著與暮菖蘭的關係,令其回心轉意。
瑕勸道:“暮姐姐,咱們也去幫忙尋人吧,錢丟了再掙不妨,人丟了更要緊,早些找到那些村民,也少令他們家人擔心一些。”
暮菖蘭還未說話,皇甫卓卻淡淡地瞥了三人一眼,道:“你這幾位隨從看著麵生,是新進門的弟子?功夫如何?莫要拖累了旁人。”
“你……”瑕隻覺自己被人小瞧,一時間頗感氣憤。
夏侯瑾軒解釋道:“皇甫兄,這兩位姑娘從一路護送我至折劍山莊,身手要勝過我太多,而這位公韻兄,亦是一名高手,皇甫兄大可放心。”
“那就好。”看來他純粹隻是擔心幾人的武功,而並非有意看輕。
端木虹自然不會計較一個世家子弟的看輕,當下微微一笑,道:“人命關天,大家還是快些入山搜索吧!”
“就是!這外頭天寒地凍的,兩位大少爺不趕緊去救人,還要研究我們的功夫好壞多久啊?暮姐姐,咱們走!”瑕顯然不欲在皇甫卓麵前多待,叫上二人便要離去。
暮菖蘭笑道:“夏侯少爺,瑕妹子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好不去。隻是之前跟您說定的,是護送您到折劍山莊。這次保護您出莊尋人,夏侯少爺是不是得另付報酬?”
“那是自然。”
夏侯瑾軒也隻得做了這個冤大頭,道:“有姑娘在,我們也可放心多了。”
瑕又看向端木虹,問道:“端木先生同去嗎?”
端木虹笑道:“夏侯兄並無武藝傍身,尚且敢冒著風雪進山,吾又豈敢讓夏侯兄專美於人前呢?”
薑承向三人拱手一禮,道:“多謝三位!”當日端木虹一擊挫敗賊首厲岩的一幕猶在眼前,有此人相隨,薑承自然是求之不得。
眾人行至雪石路,但見此間飛雪漫天,目力所及竟至多不過一丈五尺,寒風凜冽刺骨,撲在眾人臉上,令人甚是難受,皇甫卓、薑承與暮菖蘭尚能運功抗寒,夏侯瑾軒身體孱弱,就隻能在蕭索的寒風下瑟瑟發抖。
薑承奇道:“今日的風雪大得出奇啊?往年可不是如此啊。”
“這種天氣。隻怕是習武之人也支撐不了多久。”暮菖蘭麵色不由有些凝重。
皇甫卓道:“我們走!”
“且慢!”
薑承卻將皇甫卓叫住,又向身後的一眾折劍弟子吩咐道:“徐世、徐傑,你二人各領一隊沿著東西兩邊的山路搜索。我和夏侯少主他們一起從這裏往山下尋找。”
徐世猶豫著答應下來,徐傑卻道:“四師兄,咱們還是一同搜索吧!”語氣中顯得有些不滿。
薑承歎了口氣,道:“人命關天,分頭行動,我們可以更快找到村民。走吧。”
“是。”
口中說是,卻顯得極不情願。
薑承走到隊伍前麵,道:“我在前麵帶路,風雪太大,山陡路滑,而且人可能被埋在雪下,請多注意腳下。路上大家務必跟緊些,不要走散。”
待薑承一行走遠了,徐傑才冷哼一聲,道:“這家夥叫我們去其他地方找,他倒是跟兩個少主一起走。”
“可不是。”
徐世也冷眼瞥著薑承的背影,低聲道:“想巴結也不是這麽巴結的吧?這點小心思,他還真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呢!”
“二位師兄……”
人群中有人聽不下去了,道:“這麽說四師兄不太好吧!”
“你是新來的,不知道那家夥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時間長了你就明白了。”
徐世憤憤地道:“仗著自己功夫還湊合,平時誰都不看在眼裏,就會在師父麵前裝好人,而且還和二小姐——”
忽然,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閉口不談。
“啊?和二小姐怎麽了?”
徐傑瞪了徐世一眼,對那新弟子道:“別問那麽多,趕緊去找吧。”
“我覺得四師兄人挺好的啊,還經常指導我練功……為什麽徐師兄這麽說他……”那新弟子還想為薑承辯解幾句,卻見眾人已然走遠,隻得無奈地跟了上去。
這時,走在隊伍中央的端木虹忽然回首看向折劍弟子離去的方向,眼中帶著不屑地光芒,暗道:“那歐陽英為人也算正派,怎地門下弟子除了薑承,盡是一些嫉賢妒能的小人?”
他與那些折劍弟子隔得雖遠,卻早憑靈敏的耳力將一切聽了去。
夏侯瑾軒見他停住腳步,問道:“公韻兄,你怎麽了?”
“沒事。”
端木虹見他嘴唇都凍得有些發青,問道:“倒是你,還堅持得住嗎?”
夏侯瑾軒打了個哆嗦,搓了搓手,苦笑道:“始料不及啊!想不到這山中的風雪竟這麽大。”說到這裏,還奇怪地看了端木虹一眼,道:“話說公韻兄,你的衣衫好像從來都是這麽單薄,怎麽好像一點事都沒有?”
《明華訣》經由端木虹多次改動,借鑒《化石大法》的原理,以陰陽互濟與五行相生為本,實現外氣與內氣的轉化與平衡,以奪天地之造化強我身。
適才他一路走來,非但不如薑承、皇甫卓一般運功抗寒,反而將其主動吸納入體,以五行相生之理,將寒涼之氣依照水行路線運行,然後流注入木行、火行……按照五行相生的順序依次運行,不單能增益自身真元,更能同時錘煉五髒六腑。
隻是這一節,又怎能向夏侯瑾軒言明?是以端木虹唯有笑而不語。
瑕瞥了夏侯瑾軒一眼,不屑地道:“嫌冷幹嘛出來?回山莊不就好了!”
“呃……”夏侯瑾軒訕笑道:“瑕姑娘莫非還在生我的氣?”
瑕沒好氣地說道:“哼!要不是你這張烏鴉嘴……”
“瑕姑娘,你一直在喊我烏鴉嘴,那麽有兩件事,我當跟你澄清一下。”
夏侯瑾軒麵色一正,道:“第一,我是好意提醒你小心謹慎,可姑娘不以為意,這才致使錢袋丟失,這如何是怪我烏鴉嘴呢。”
“我……”
瑕被他搶白得一陣語塞。
夏侯瑾軒又道:“第二,古籍中記載,烏鴉以前是吉祥預言的神鳥,所謂‘烏鴉報喜,始有周興’,後來才……”
“我管你那麽多!”夏侯瑾軒話未說完,瑕已秀眉一揚,打斷了他的嘮叨,惱怒地罵道:“烏鴉嘴烏鴉嘴烏鴉嘴烏鴉嘴!”
說完,猛一頓足,頭也不回地跑了。
夏侯瑾軒望著瑕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道:“……真是無妄之災啊!”
“夏侯兄,那可就是你的不是了!”端木虹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人家姑娘家既然生氣,你就認個錯,服個軟,待她消了氣便是,何須這麽較真?再則……”
夏侯瑾軒一奇,問道:“再則甚麽?”
“再則,老是抓著對錯不放,那也不是君子之道。”端木虹說完,便快步朝大隊伍趕去。
夏侯瑾軒思慮一陣,見端木虹已然走遠,正要跟上,身前驀地刮起一陣強風,狂風夾雜著暴雪猶如暴怒的獅子,迫得他寸步難行……
待風雪過去,眾人已不見了夏侯瑾軒的蹤影,連忙回找,找了約莫兩刻鍾,卻始終沒有找到夏侯瑾軒。
瑕頓足道:“這麽大個人,怎麽一下子就不見了!”
暮菖蘭蹙眉道:“適才那場風雪來得古怪,怕是夏侯少主早已被人盯上了。”
“薑兄,剛才那陣風雪有古怪,莫不是真有妖魔作祟?”走在最前的皇甫卓回頭道:“我們還是先回山莊,多召集點人手過來搜山。”
“不行!”
端木虹否決了這個提議,道:“夏侯兄並非習武之人,若他並非受歹人暗算,而是迷失在風雪之中,情況就會更糟!”
“端木兄說的不錯!”
薑承對此表示認同,他已經注意到,風雪已有愈演愈烈之勢,此時已將眾人足跡掩埋,若再耽擱時間,恐怕找到時他已經……
眾人原路折回,又過片刻,卻仍不見夏侯瑾軒的影子。瑕已經急得快要哭來了,暮菖蘭忙著安慰她,皇甫卓也已方寸大亂,唯有端木虹與薑承仍保持鎮定。
這時,端木虹忽然道:“薑兄,這雪石路附近可有供路人躲避風雪的房屋?說不定夏侯兄去躲避風雪了也說不定。”
薑承思索一陣,道:“大家跟我來!”
說著,走在隊伍最前,眾人心係夏侯瑾軒安危,不由加快了腳步。
不多時,眾人來到一間小木屋前,但見夏侯瑾軒立於門前的雪地之中,失蹤的村民也全部在此。
隻是,所有人身上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瑕一下子癱坐在雪地中,若非當初說了那麽狠的話,若非當初賭氣跑掉,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薑承露出哀傷神情,正要伸手為夏侯瑾軒掃去身上的積雪,卻被另一隻手製止,不由一愕,問道:“端木兄,你……”
“待我瞧瞧,事情或許還沒到絕望的時候!”說著,端木虹伸手在夏侯瑾軒手腕、手掌以及脖頸處撫摸一陣,眉頭卻不由微微皺起。
皇甫卓連忙問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