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落海之後
據說我們遇到的所有事所有人，都是命中注定。
所以慕樂在想，大抵她會遇上木子言，是因為她的生活太平靜，大的歡喜和大的困難都離她太遠。
可是尼瑪就不能換一個靠譜一點的嗎！她哪怕是被鳳鳴直接一槍解決了也不想這麽被坑死了好嗎！這樣子讓她以後還有何臉見江東父老啊。
不過話說回來，她好像也沒啥機會再見到江東父老了。
不知是哪位名人說過，戰爭後的場地都是一片荒蕪。
冰涼的海風讓木子言打了個寒顫，這才清醒過來，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
鳳鳴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軀，塔塔還有點意識尚存，可是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木子言居然將慕樂打進了海裏？
他是不是因為受傷了所以出現了幻覺？這怎麽可能？
木子言還陷在自己傷了人——或者說已經殺了人的恐懼中，鳳鳴已經吐出一口血直接倒下。所以說，不管多麽牛逼的人類，隻要他還是血肉之軀，就沒有武力征服不了的東西。
肩上的傷口一直沒有止血，塔塔也知道鳳鳴的子彈是特製的，上麵有倒刺直接刺入血肉，很難取出。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塔塔也沒什麽其它的心思關心這種事了。
“塔塔，你沒事吧？”木子言腳步不穩的朝塔塔跑過去。
“沒事……”才怪！沒看到肩上的一大灘血跡嗎？
空氣中傳來陣陣異動，洛斯一群人終於姍姍來遲。
洛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鏟屎官，他直接開口：“鏟屎官呢？”
“祭司大人，慕樂在海裏你快去就她。”塔塔抬頭，就看見洛斯麵無表情的臉，不由得恐懼的抖抖身子，連忙開口，“慕樂身體出現異常了。”
隻是塔塔也沒有自信，慕樂現在是否還活著。
他本是錦鯉，若是沒有受傷，他本可以立刻下海去救慕樂，可是他現在連動身都難，更何況是遊泳？
洛斯一言不發，直接使用懸浮術飛進海裏。
剩下幾人快步走過來，洛奈伸出手接過塔塔無力的身子，沒空關心木子言蒼白的臉和顫抖的手，隻是順口說了一句：“身體沒有複原，為什麽要出門？”
木子言聞言身子抖得更厲害，還好下一秒，她就被人擁進懷裏。
騰蛇的語氣滿是驚喜：“還好你沒事。我一感應到你身上的防護罩有了變化就立馬趕回來了。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木子言呆呆看著平靜的大海，沒有做聲。
她真的沒事嗎？她幾乎不敢相信，剛剛那個人是自己！她怎麽會那麽恐怖？怎麽會有那樣的想法？明明所有的事情，她都是在為他人著想的。
仿佛逃避一般，木子言將整個人埋進騰蛇的懷裏。
洛斯渾身濕漉漉的上岸，懷裏抱著幾乎已經麵目全非的慕樂。
洛奈原本隻是無意間抬頭，卻在看見洛斯懷裏慕樂露出的臉之後幾乎失聲。
薄薄的皮膚下密密麻麻都是毛細血管，幾乎布滿了整張臉，即使是從海裏出來，嘴角也還是不斷流著血。放在胸口的手，手指已經彎曲得不成樣子，絕對不是正常的手指能達到的程度，那是隻有骨折才可能造成的關節錯位。
厚厚的羽絨服洗滿了水變得很重，洛奈起身，給慕樂脫去羽絨服和毛衣，僅剩一件秋衣。白色的布料因為沾水而變得透明，洛奈看著慕樂全身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毛細血管，就像是天羅地網一般，將慕樂整個人纏住。
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慕樂身上，洛奈抬眼看了洛斯一眼。
隻是那張臉，洛奈看不出任何情緒。
察覺到洛奈的注視，洛斯的眼珠稍微動了動，看了洛奈一眼，然後移開。
洛奈幾乎頭皮發麻。
冰冷沒有任何情緒，就像在看一個不值錢的物件。
走過木子言身邊時，洛斯的腳步頓了頓。
冥龜和瑞利一左一右立刻擋在木子言麵前，緊張的看著洛斯。
“放心，你們現在是安全的。”洛斯話音未落，人影已經消失。
洛奈將塔塔大橫抱起，塔塔伸手扯扯洛奈的衣袖。
“怎麽？”洛奈低頭看著塔塔。
“你……幫一下鳳鳴好不好？”塔塔說完，立刻心虛低頭。
不願意承認，即使是如今這樣，塔塔還是沒法看著鳳鳴就這樣被丟下。
洛奈原本是直接無視這個請求的，不過剛走出幾步，突然想起洛斯。
這個人，祭司大人大概是要親自動手的。
於是洛奈轉身，騰出一隻手直接提起鳳鳴，把他丟進停在公路邊的車裏。
所以說，力氣大，是真的有好處的。
洛奈回家時，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洛落和三大騎士。
慕樂已經換了衣服，此刻一身長袖睡衣，靜靜躺在客廳中央。客廳所有的家具都已經移開，洛斯蹲在地上，用自己的血畫著血陣。
看著還未成形的血陣，洛奈就知道，這是共生契約。
讓人類享有和獸人一樣長的生命，強行拉長人類的生命線。
隻是這契約，是在人類活著的時候才有效的。
洛奈將塔塔放下，想起自己剛才觸碰到的，毫無起伏的慕樂的心髒，閉了閉眼，還是走上前去，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所有獸人都可以和人類締結共生契約，隻是那是在獸人完全不受製約的情況下。人類世界獸人受到的製約太多，締結共生契約很難，可是以慕樂的情況，根本無法穿越通道。
所以才有了兩位副祭司和三位騎士的出現。
將所有人的能力加在一起，強行勾勒出一個生命力和法術力都無比充沛的獸人形象，將慕樂的生命和祭司大人的生命連在一起。
血陣勾勒完畢，洛斯抬手，在幾人周圍設下防護結界，然後在慕樂的頭頂上方站好。
“開始吧。”
隨著洛斯的一聲令下，所有人都開始輸出法力，在慕樂的頭頂匯聚成一個球形。血陣開始發光，絲絲縷縷，逐漸向上蔓延，將慕樂的身子和法力匯聚的球連接在一起。
果然受到的製約太多，沒多久，洛奈就有了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好在共生的隻是生命而不是祭司大人的法力，否則就算他們這群人耗盡了所以法力，也不可能達到祭司大人巔峰時法力的一半。
球裏的液體終於飽和，金黃色的液體逐漸穿透慕樂的皮膚，進入她的心髒。
洛奈收回手，臉色蒼白，其餘幾人也沒好到哪裏去。
洛斯傾身，將慕樂輕輕抱起。
軟綿的身子，沒有任何反抗。
洛斯垂下眼瞼，纖長的睫毛擋住了眼裏所有的情緒。
“呼~~~第一次來人類世界，沒想到是因為這種事啊。”蘇三脫力的直接躺在地上，“人類世界對我們的製約原來這麽強。我以後還是老實呆在獸人閣吧。”
晗臨微微笑了笑。
塔塔安靜許久，見大家已經放鬆了下來，這才鬆了口氣。
“塔塔，到底是怎麽回事？”洛奈問道。
塔塔沉默，很久才開口：“我也不知道，原本鳳鳴是想殺了聖女大人的，可是聖女大人突然就爆發了，還……把慕樂推下了海……”
也就是說，慕樂現在這樣……其實是木子言害的？
洛奈洛落對視一眼，默默在心中為木子言點燃一支蠟燭。
晗臨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塔塔，你確定你沒有看錯？聖女大人這麽善良，怎麽會……怎麽可能！”
塔塔沒再說話。
畢竟其實追根究底，起因是因為他啊。
洛落對於所謂的愛恨情仇沒有任何興趣，這種時刻也不是看熱鬧的時候，所以休息了一下便起身：“我先回獸人閣了，蘇三，晗臨，一起嗎？”
“既然都來了，不去看看？”洛奈問道。
“沒興趣。你和祭司大人在這裏逍遙就夠了，獸人閣還有一攤子事要做呢。”洛落說道。
“我想……見聖女大人一麵再走。”晗臨遲疑的說。
“你要見誰我沒意見，不過容我提醒你一句。”洛落最近因為事兒多，越發雷厲風行，“木子言已經不再是聖女了，她現在，是騰蛇長老的伴侶。”
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
晗臨有些失落的低頭：“恩，我知道的。”
“我們走吧。”蘇三已經放出通道。
洛落走到蘇三身邊，想了想，對著洛奈又加了一句：“慕樂醒了，通知我一聲。”
“沒問題。”洛奈點頭。
“晗臨，你的眼光不怎麽好啊。”洛奈搖搖頭，“不如在這裏呆一段時間，說不定會有驚喜。”
晗臨沒吭聲，在確定了木子言目前的方位後，直接離開了。客廳隻剩下洛奈，塔塔和離笙。
離笙的表情是萬年如一日的呆呆的嚴肅，坐在沙發上，姿勢也是筆直的。
電話響起，離笙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臉上表情立刻就柔和了：“小圓。”
“你在哪兒啊？家裏怎麽沒人？”黎小圓在電話那頭問道，“是不是在慕小樂家裏啊？我今天下午給她打電話都沒接，後來直接就關機了，你問問她是不是手機出問題了。”
離笙想了想，開口：“慕樂目前有點危險，掉海裏了。祭司大人說慕樂身上還有病毒爆發，現在剛剛接受了治療，小圓你過來看看吧。”
電話那頭有一瞬間的寂靜。
“小圓？”離笙疑惑。
“我馬上過來。”
電話立刻被人掛斷。
“離笙，下次如果還有這種事，記得先告知一聲慕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洛奈本來都已經拿起一個蘋果了，不過實在沒有胃口，又放下了。
“哦，好。”
離笙受教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