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塔塔
連洛斯都受了這麽重的傷……
“離笙，到底怎麽回事？”黎小圓給離笙包紮好，嚴肅的問。
離笙想了想，見洛斯沒有開口的打算，於是簡單回答：“塔塔被騙了，活體實驗。那個實驗室看守太嚴，所以救人花了一點時間。”
慕樂垂眼，看著已經閉上眼睛小憩的洛斯。
手輕輕撫摸著洛斯的背，慕樂沒有開口說話。垂下的脖頸像是受傷的白天鵝。黎小圓頓了頓，遲疑許久還是沒有開口說話。有些事，輪不到她開口。
木子言和洛奈已經完成魔法陣，木子言還好，幾乎沒覺得有多大影響，倒是洛奈，明顯有點體力不支。
“我就說嘛，獸人和人類不應該有交集的。”木子言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獸人注定是受傷害的那方的啊。塔塔現在這樣，身體上的傷還可以治，心上的傷怎麽辦？”
慕樂沉默。
“手不要停。”洛斯沒有睜開眼，隻是提醒慕樂停住的手。
黎小圓還是第一次見到木子言，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不用介紹，黎小圓也大致猜出了木子言的身份，此刻看到木子言那副欲語淚先流的樣子，不由皺眉。
“我們現在不需要提出問題，而是解決問題。”黎小圓一句話堵住了木子言的嘴。木子言眨眨眼，迷茫的看向黎小圓——她坐在離笙身邊，離笙幾乎半個身子都靠在黎小圓身上，關係可見一般。
“況且，我記得，你不也是人類？你這樣否認了全人類，把自己也包括了真的好嗎？”淡淡的諷刺，在場沒有人開口，黎小圓抬手看看自己紅色蔻丹，“慕小樂，你覺得呢？”
慕樂覺得自己大概是躺著也中槍的典型了，這種話題怎麽總是要扯上她?
木子言看著慕樂脖子上的項鏈，情緒低落。
“這麽晚了，還是先休息吧。塔塔也需要好好休息。”慕樂開口，“小圓和離笙今天就留下來吧，反正還有空房間。塔塔要一晚上都呆在浴缸嗎？”
“恩，這幾天都是這樣了，等他身體稍微好一點，就送他回獸人閣修養。”洛奈起身，“木子言睡我那邊吧，今晚先將就。”
黎小圓點點頭表示讚同。
木子言咬住下唇，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起身跟著洛奈走了。
客廳隻剩下洛斯和慕樂。
“洛斯……”慕樂的視線虛無的落在某個點，“你打算怎麽辦？”
洛斯原本對於人類世界就說不上多友好，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雖然說，這一天其實早就已經可以預料。
洛斯沒有開口。
慕樂也看不透那雙金色獸瞳裏麵的情緒。她從來就沒有看懂過。洛斯的情緒變化總是太快。而他麵對她和麵對其他人的樣子，又太不同。
“我需要好好考慮。”洛斯起身，“我先去洗澡。”
考慮什麽呢？是否報複？還是，是否離開？
慕樂沒有動，嘴唇開開合合幾許，最終隻吐出一個字：“好。”
客廳終於隻剩她一個人。
好像隻有自己在在意著獸人的離去與否啊，女王此刻是怎麽想的呢？
洛奈拿好衣服，原本是打算直接回房——每個房間都有獨立的衛生間。見慕樂一個人坐在客廳，開口問了一句：“還不回房？”
慕樂抱起雙腿蜷縮在沙發上，悶悶開口：“洛奈，你現在，會 想要離開這裏嗎？”
洛奈搖頭：“不會。”
隻是她的立場原本就和洛斯不同。洛奈也知道，與其說慕樂是在問她，不如說是在問洛斯。隻是洛奈也猜不透，到底祭司大人是怎麽想的，畢竟今天下午，祭司大人對人類的厭惡是如此真實。
“祭司大人不會拋棄你。”洛奈如是說。
慕樂抬起頭，看著洛奈，眼睛在月光的招搖下異常的亮：“可是，他先是獸人閣的大祭司，然後才是我的伴侶。”
有了主次，也就有了輕重。
慕樂笑了笑，隨即又說：“不過那些事情，我們又怎麽會知道呢。”
“洛奈，晚安。”
洛奈看著慕樂進了房間，然後反手關上門，靜默。
到目前為止，就洛奈掌握的情況，獸人閣大概有接近七層的獸人已經出現在人類世界，而據洛奈這麽長時間對人類世界的觀察，如果放任獸人和人類的交往繼續深入，那麽受到傷害的絕對不可能隻有塔塔。
至少就獸人和人類的不同，以及超乎常人的生命長度，已經會讓很多人類趨之若鶩。
隻是若要獸人回到以前獨自生活的狀態，那些已經和人類建立了緊密聯係的獸人，大抵是不會願意的。
畢竟憑良心說，人類也是分善惡的。
隻是祭司大人向來對人類好感度不高……
在這件事上，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想法。洛奈轉身回房，看了一眼隔壁緊閉的房門——還有個聖女大人不遺餘力的想讓所有獸人回到獸人閣獨自生活呢。
話說慕樂的身份都已經確定了，這個聖女……還有存在的必要麽？
慕樂原本是想等著洛斯從浴室出來問一下洛斯的打算，不想剛關上門，身子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
沒有鋪地毯，果然好痛……
慕樂揉揉摔痛的膝蓋，有些不適的搖搖頭。難道自己身子還沒有恢複？不至於吧都過去一個多星期了……
心髒突然刺痛了一下。
慕樂原本已經撐起的身子又摔回地麵，發出好大的聲響。洛斯推開浴室的門，急忙走過來：“怎麽這麽不小心。有受傷嗎？”
“沒有啦，剛剛腳下踩滑了。”慕樂心中閃過某種不太好了預感，應該……不太可能吧，之前才去過醫院，檢查報告沒有任何問題啊。
“洗好啦？”慕樂看著洛斯光裸的上身。
“恩。”洛斯抱起慕樂叮囑道，“下次小心一點，連走路都這麽不小心，我的鏟屎官怎麽會怎麽笨！”
“是啦我就是這麽笨！”慕樂嘀咕一句，拉過被子給兩人蓋好，“洛斯，塔塔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很關心？”
慕樂頓了頓，輕聲開口：“我總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是被丟掉了那一個啊。”
“笨蛋鏟屎官在說什麽呢！”洛斯直接抬手給了慕樂一個爆栗，“當初明明就是鏟屎官拋棄本祭司大人的，現在居然還敢反過來指責我。”
“我哪有，當初明明就是你站在木子言那邊。”慕樂抱著頭反駁，“你現在是不是也要站在她那邊，反正她是聖女嘛，和你名正言順。”
慕樂話裏帶著濃濃醋味。
洛斯愣了愣，隨即笑了：“鏟屎官這是……吃醋啦？”
“就算是又怎樣，不可以嗎！”
“哼，就算鏟屎官這樣說，本祭司大人也不會覺得很高興的。”洛斯傲嬌的說，隨即又加了一句，“你放心，不會拋下你的，也不會讓你為難。”
他對慕明的承諾，全部都是真心的。
慕樂皺眉：“我沒有為難啊。”想了想，慕樂加了一句，“洛斯，傷害塔塔的人，你一定要記得報仇啊。狠狠的報仇。”塔塔那麽好，是那些人不懂得珍惜。
“你知道傷害塔塔的是什麽人？”
“不知道啊，不過連你都受了那麽重的傷，對方來頭一定不小了。”慕樂皺眉。
“真的不介意我對人類下手？”洛斯再次開口。
慕樂看著洛斯，表情堅定：“洛斯，不是所有的人類，都值得我們對他好。人類是分善惡的。我們還特別擅長自相殘殺，如果你是因為我而猶豫是否應該報仇，那真的不用。因為，連我都想狠狠報複回去，隻是能力不夠。”
洛斯挑眉：“誰說你能力不夠？”
“那啥，我隻是一弱女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最多就是在網上發個貼聲討一下，可是那種事並沒有什麽卵用啊。”慕樂哀怨，第一次覺得自個兒普通人類的身份這麽弱。
“你難道不知道……”
“什麽？”慕樂不解。
“咳咳，沒什麽，睡覺！”要祭司大人親口說自家鏟屎官在和自己有了親密關係之後就享有了自己一半的力量這種事—……祭司大人才不想說呢。
反正自家鏟屎官自己好好呆在自己是身邊被自己保護就好了。
“哦，好。”
在得到了某些承諾後，慕樂的心明顯安定了下了。大概洛斯今天實在真的累了，躺下去沒多久就睡著了，連慕樂起身都沒有發覺。
在人類世界，每一個法術的動用都是在和製約做鬥爭，他們那麽累也是正常。
起身，慕樂輕手輕腳走進浴室。
塔塔並沒有睡著。
身上幾乎已經沒有特別明顯的外傷，除去幾道特別深的傷口，不過此刻也在緩慢的愈合。
暖暖的燈已經將冰塊融化。
“塔塔，還要冰塊嗎？”慕樂不懂這麽，所以隻能開口詢問。
“不要了，謝謝慕樂。”塔塔動動尾巴，“之前要冰塊隻是為了減緩傷口流血的速度，現在傷口都差不多愈合，反而要熱水泡著比較舒服。”
“哦，那我給你放熱水。”慕樂連忙將浴缸裏的冷水放掉，然後打開了熱水。
“慕樂你不用擔心，其實我沒什麽事。”塔塔的臉看不出表情，但是慕樂知道，此刻塔塔的臉上必然是笑著的。
隻是笑容裏到底包含了多少情緒，大抵隻有塔塔自己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