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傷寒
說著蔣虎從懷裏摸出鑰匙打開房門和薛娃子進了門,兩人隨便找了個板凳就坐在院子裏。
“你生病了就該多曬曬太陽,這樣才有利於身體康複。”
看著蔣虎坐在房簷下的陰影裏薛娃子忍不住提醒道。蔣虎點點頭道:“我知道,隻是上午太陽太強烈了,照的我不是很舒服。”
薛娃子奇怪的看著地上的陽光,這陽光也算強烈?
“對了,你怎麽走路一瘸一拐的,受傷了嗎?”
蔣虎點點頭,脫下了右腳上的鞋子道:“那天晚上踹那口棺材的時候不小心割破了腳掌,傷口雖然不疼了,但是不知怎麽,走路就是提不上勁兒。”
“哦,原來那口棺材是你踹破的啊,怪不得一地的碎屑。”
薛娃子恍然大悟,蔣虎卻有些疑惑:“什麽碎屑?你還下去過嗎?”
“額。”薛娃子點點頭道:“那兒的事第二天就被人告發了,衙門這兩天有案子,抽不開人手,我叔就讓我去填那個洞了,所以我就順便下去看了一下。你在那棺材裏麵發現什麽了嗎?”
蔣虎搖搖頭道:“那棺材裏麵隻有那個死人,還硬的跟石頭一樣,我的鐵鏟都被他崩壞了,它也紋絲不動,後來我也有點怕,所以就走了。”
“死人?”
薛娃子驚訝道:“什麽死人,我怎麽沒見到?”
“你沒見到?”蔣虎大驚失色。“你別跟我開玩笑啊,那麽大的一個死人你沒看見?”
“我真沒看見,我下去時裏麵可就真的隻有那些破棺材板,其他的什麽都沒有啊。”
看著薛娃子一本正經的樣子,蔣虎渾身都是冷汗,聲音都不禁有些顫抖道:“完了,肯定是因為我冒犯了他,所以他才纏著我,我現在的病吃了這麽多的藥都不見好,可能就是因為他在作祟。”
“不是吧,你怎麽越說越邪乎,那真有具屍體,他還能自己跑了不成。那天晚上你都幹嘛了。”
蔣虎無比懼怕,當日的怪異景象還曆曆在目。
“你沒看到屍體但是我看到了,而且那屍體像石頭一般又僵又硬,就算有人在我之後下去,那也不會偷具屍體吧,那你說,不是惡鬼,那屍體怎麽會不翼而飛呢。”
“不翼而飛?那就算是鬼也不會無緣無故的纏著你吧,那天我也下去了,他怎麽不纏著我啊。”
蔣虎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心裏揮之不去的陰霾,薛娃子喊了半天他才回過神,猶豫再三才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聽罷蔣虎的話,薛娃子真是又急又氣。“之前你說你撞鬼的事我還當笑話聽來著,現在我算是和你同病相憐了。”蔣虎哭喪著臉,無奈的安慰自己道。
薛娃子氣得要死。“你說你,平時偷雞摸狗也就罷了,在死人麵前還這麽凶神惡煞的,我出去了還在外麵等你了一下,以為你會知難而退,你倒好,財迷心竅,這下好了,被鬼纏身了吧。”
“你別說了,後來給我嚇住我就後悔了,早知道就跟你一起走了,那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啊,你說怎麽辦啊。難不成我就隻能等死了?”“等死?你要是不想著怎麽解決就真的隻有等死了。”
薛娃子沉默了一下,冷靜下來,想了想道:“把腳遞過來,我看看。”
蔣虎趕緊將右腳抬起來,小心翼翼的遞給薛娃子。
“鞋,還等我給你脫啊。”
薛娃子白了他一眼,蔣虎趕緊麻溜的將自己腳上的鞋子脫兒下來。
抬起腳掌,隻見在蔣虎右腳腳掌的腳跟上方,鼓起了一大團烏黑色的斑塊觸目驚心。薛娃子不由咽了一口唾沫,那塊黑色的板塊上還有一個食指長的傷口,雖然沒有在流血,但是卻有一個黑色的膿包附在上麵。
“你這,怎麽成這樣了?”
薛娃子說著還想再靠近看,結果一股令人作嘔的濃鬱氣味硬生生的將他逼了回來。
“我去,你多久沒洗腳了,受傷了也好歹用熱水洗洗,你也不怕悶壞了。”
“不好意思哈。”蔣虎尷尬的一笑,將腳放下道:“我不是沒洗,我天天都用大夫開的藥泡洗呢,但是不知為什麽,他就是這麽個味兒,但是也奇怪,大夫也能聞到,你也聞得到,但是我自己卻聞不到,這是為什麽?”
“我那知道為什麽。”薛娃子捂著鼻子道:“你趕緊先把鞋穿起來吧。”
“哦。”
蔣虎趕緊將腳塞進鞋裏,就聽薛娃子接著說:“我感覺你這不僅僅是傷寒這麽簡單,咱們還是去找那些和尚道士看一下吧,是神是鬼,也得問個究竟啊。”
“和尚道士?”蔣虎趕緊擺手道:“那還在山上呢,我這一瘸一拐的怎麽上的去。”
“哦,也是。”
薛娃子沉思一晌道:“哎,對了,我想起一個人,你還記得街上算卦那老頭嗎?”
“瞎老頭?”
“對。”薛娃子興奮道:“小時候叔叔去衙門,嬸嬸就把我送他那裏去學習識字,你別看他看不見,但是他可厲害了,閉著眼睛字都寫的好漂亮,而且我以前聽他說他其實原先是個道士,是什麽什麽派的,後來因為泄露了太多天機,所以受了天譴,這才變成了瞎子。”
“你是說,咱們去找他看看?”
“遠的你又去不了,要不先去試試?”
“唉,試試就試試吧,死馬當活馬醫,現在就走?”
“這種事趕早不敢遲,現在吧。”
“好,那咋們現在就走,我先鎖門。”
“公子,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你的這個生辰八字啊,我一聽,你什麽都不用說我就知道你的過去是什麽樣子。”
一個滿臉皺紋戴著墨鏡,胡子花白的老頭,對著對麵一身錦衣的公子說道:“你別看我老頭子瞎了眼,但是心不盲,你的八字注定你生來就不用為錢財煩惱,家裏早就為你準備了萬貫家財,我說的可對?”
錦衣公子搖著折扇微微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但這能說明什麽,我的身份,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都說得出來啊。”
“公子別著急,我不僅知道別人知道的,別人不知道的,隻有你和你最親近的人知道的我也說得出來。比如說,你的八字稱骨可得五兩四錢,按照卦辭所說是一生清閑之命。少年勤學,功名在身,有禮有義,為人勤儉。一生福祿自是不虧,但是和他人一起謀事卻總是差強人意,最重要的是,公子尚已成婚,且有一子,但是可惜的是,這個孩子……”
瞎老頭的話一字一句都集中了錦衣公子的要害,因為他說的竟然絲毫不差,但聽到這關鍵處,似乎有隱情,卻又見老頭按下不表,不由著急。
“老先生,你怎麽話說一半又不說了,難道你打聽來的就這麽點嗎?”
瞎老頭嘿嘿一笑道:“我說的對與不對,公子自然心知肚明,這裏麵有多少是外人知道的,有多少外人不知道,公子不是本地人,想必之前少年時候的事知道的有幾個,公子比我清楚吧。”
錦衣公子聞言驚訝萬分,這老頭真的是瞎子嗎?他怎麽知道自己不是本地人,畢竟他來此地這麽久口音已經分辨不出了。
錦衣公子拱手道:“是晚生不尊敬了,還請先生指教。”
瞎老頭歎口氣,無奈道:“公子也不必抬高我了,過去發生的事我說與你聽沒關係,但以後的事,恕老朽天機不可泄露了,否則我會遭報應的。”
“先生,別的都無所謂,但是子嗣之事還萬請先生指教啊,因為這件事……想必也瞞不住先生,還請先生給我指條明路啊。”
說著,瞎老頭手中一沉,仔細一摸,竟然是方銀錠,瞎老頭趕忙推辭道:“公子折煞老夫了,這錢我萬萬不能收,並不是我不肯說,既然我開卦攤,那自然會將未來之事想辦法讓你們預防,但實在不能具體說明。這樣吧……”
瞎老頭摸索著拿起一隻桌上的毛筆道:“還請公子止住好奇心,老夫書信一封,到了信封上的時日公子再打開如何?”
“好好好,先生的話晚生一定謹記。”
錦衣公子萬分欣喜,就見瞎老頭仰著頭摸摸索索的拿起筆,鋪好紙,筆下一轉,不用看竟然寫出一段字跡娟秀的信來。
“公子千萬記得不要偷看,也不要提前打開,要不然破了法,不僅我會遭到報應,公子的子嗣也會遭到連累。切記,切記。”
錦衣公子確實想偷看,但瞎老頭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不在乎瞎老頭的生死,但他還要在意自己的子嗣,於是強忍著偏過頭不去看瞎老頭信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