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黑雨
“這東西是我們一起找到的,那既然是你的手下,那這頂多算咱們打平了。”
“你們一起?”
吳嗣疑惑道:“那他怎麽讓你拿著了。”
“哈哈,我先看見的,他先拿到的,所以算是我的,然後就給我了。”
“哦。”
吳嗣反正已經將拘魂令拿到手上了,至於怎麽來的,他倒是不怎麽關心了。
既然東西到手,那今晚就沒什麽可懼怕的了,吳嗣眼中漸漸升起了一絲肅穆之氣。
突然而來的陰雲,將整個村子都籠罩在了異樣的壓抑之中。今天的風一改往日徐徐漸進的吐納,冰冷得刺骨,直吹的人們都忍受不了這突然而至的異變,紛紛結束了今日的耕作,都躲進了家裏。
在人們躲進家中後不久,窗外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有的人家會開著門窗,不經意間瞥見這不趁時的小雨,驚訝的發現今天的雨竟然是黑色的,如淤泥一般的粘稠,還伴有濃重的腥臭氣味。於是家家戶戶便又開始緊閉了門窗,整個村子籠罩在了鬼城一般的抑鬱氣氛之中。
“師傅,我們現在怎麽辦。”
薛璞敞著窗戶,看著窗外的紛紛大雨一邊舉著左手快速的掐算著。這是今天早上邋遢鬼剛教會給他的,瞎老頭聽見了卻也沒有阻止,於是薛璞便放心的學習了起來。
“申時末,我們開始準備,酉時便可以……”
“等等。”
邋遢鬼忽然伸手打斷薛璞和瞎老頭的話,靜靜地眯著眼似乎聽見了什麽聲音,忽而眼睛一亮,一伸手,一道黑影便鑽進了他的掌心裏。
“什麽東西?”
薛璞湊上前向邋遢鬼手掌中看去,邋遢鬼緩緩張開手掌,一隻精巧的白色千紙鶴在他手心裏靜靜地躺著。
“恩?有人送信?”
薛璞拿起那隻千紙鶴,不顧邋遢鬼殺人的眼神,將那隻千紙鶴打開。
“戌時三刻,神鴉開道,判官廟內,餞行。”
薛璞緩緩地讀著紙上稚氣十足的文字,在這些文字之後竟然還畫了一個小小的大頭鬼差的頭像,鬼差頭上的那隻大角格外的顯眼。
“這是什麽意思?餞行?”
薛璞有些不解,邋遢鬼聞言沉思了一晌驚喜道:“如此說來,他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了,拘魂令很有可能已經在他手上了。”
“那我們……”
“該做的準備一個都不能少。”
“啊。”
薛璞失望的看著手上的千紙鶴。
“那有沒有拘魂令有什麽區別呢。”
瞎老頭抻著已有三尺多快要四尺的捆仙索,微微點頭道:
“既然鬼差大人已有安排,那想來該是不會差,這捆仙索這麽長也夠用了,我們還是準備一下今晚要用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吧。”
聽著師傅的話,薛璞倒也不十分難受了,收了那些還沒畫的符紙,薛璞將瞎老頭新做的黃布挎包拿了出來,將常用的符紙、紅繩、荔枝葉、八卦鏡、朱砂筆、羅盤等等一些細碎的東西都塞了進去,那大一些的桃木劍天蓬尺什麽的,他們都是隨身背在背上,要不然包裏也裝不上這麽大的家夥。
邋遢鬼看著薛璞勤快的收拾著東西,心裏一酸。
“唉,有個乖徒弟多好啊,我這乖徒弟是丟了嗎?”
天色陰沉,細雨綿綿,所以今天的夜色來得非常早,基本大家吃飯的時間,天色已經漆黑的看不見遠山了。
這雨一連下了多半個時辰,黑色的泥水順著道路兩旁肆意的流淌著,但這雨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依然淅淅瀝瀝的隨著大風飄揚著。
雨聲風聲,實在不是一個出門的好天氣。
薛璞和瞎老頭還有邋遢鬼三人,一人頂著一個鬥笠,披著寬大的蓑衣,靜默的向約定好的地方去。
黑色的雨幕中,一雙怨毒的眼睛,正盯著三人的背影,緩緩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師傅,那拘魂令真有那麽厲害嗎?什麽鬼都不敵不過他。”
薛璞邊走邊小聲地透過雨幕向身旁的瞎老頭道,瞎老頭微微點點頭道:“拘魂令專用來拘魂用的,管你什麽鬼隻要遇到這個東西,那再厲害的修為也是白搭,除非你修煉成鬼仙。”
“但是那厲鬼現在躲在哪裏,我們都不清楚啊,怎麽去找他。”
“這……”
瞎老頭沉默了,一旁的邋遢鬼身形一頓,忽而緩緩地邊走邊道:“薛娃子問得好啊,我這想想,實在想不到這還有什麽地方,可以讓他高枕無憂到可以將手中的底牌的亮了出來。”
“如果有的話……”
瞎老頭和邋遢鬼臉色一變。
“聲東擊西,他在誤導我們,他還有個隱藏的目標。”
三人身形一滯,周圍的雨水似乎都落的緩慢了,三人原地站著,心卻已經飛到了遙遠的地方。
如果說拘魂令是那厲鬼故意放來吸引大家的目光,那厲鬼必然是另有目的了,但是說厲鬼如果還有一個可以值得他把底牌交出來的目標,那必然是這些事的罪魁禍首了,那會是誰呢?
三人思索了半天,薛璞仔細回想著之前他們掌握的線索。
萬掌櫃與人以生死相賭,而又通過某一手段贏得棋局,那人也不明不白的死了,而後村裏接連死了三個人,其中萬掌櫃是元凶,最終死在了棋局上。萬玉清是見證人,被剝皮囊草,這是太祖用來懲辦貪官的,說明萬玉清應該是受了賄賂……
等等,那還有一個人,萬八婆是被拔舌而死的,那是懲治長舌婦的,萬八婆是為什麽而死的?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呢?
薛璞似乎想到了什麽,但關鍵的一點卻怎麽也想不到,急的直轉圈。
邋遢鬼看著薛璞的樣子,奇怪道:“嗨,怎麽給你急成這樣了,以前可沒發現你這麽富有正義感誒。”
“那能一樣嗎,以前不是赤手空拳,什麽都不會嗎,現在有點能耐還不讓我表現表現了。”
薛璞撇撇嘴不滿的道。
邋遢鬼和瞎老頭聽著薛璞的話,兩人相視一笑。這小子不管出於炫耀還是真情流露,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道理他倒是明白了啊。
在瞎老頭和邋遢鬼正欣慰的檔上,薛璞卻忽然眼中一亮。。
“從前不這樣……”。
薛璞渾身一震,欣喜的叫道。
“我知道了,是萬森,他最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