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所謂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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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火已經熄滅了,卻還是聞得到那被火燒過木頭的焦炭味,在這個六月晚間,暖意融融,身旁男子似是正義凜凜,麵前紅衣女子一臉笑意地看著他。
“我拒絕。”無驕淡淡開口。
“什麽?”鐵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珠,“你不是武林正派人士嗎?這個這麽好的機會給你在接下來的武林大會上邀功,你也不要?莫不成是兄弟你慫了?怕這個妖女?”
在他拒絕後,他的稱呼從‘俠士’變成‘兄弟’,似乎對他這個抉擇感到難以接受,已經慢慢把他歸類到敵人那一方了。
“我找不到理由去和她為敵。”無驕緊蹙眉頭,“六鬼教是邪教沒錯,可今日她不是幫了你們嗎?而且那些被滅門的不是這群冒充六鬼教而犯的惡麽?那她有何罪?”
每個人心中自有心中定義正義與邪惡的標準,對於鐵遠而言,歸屬於六鬼教便是她的邪惡,可對於無驕而言,該殺的人不該根據傳聞而言,正義中也有叛徒,而邪惡中也有好人,根據傳聞來殺人的話,他接受不了。
“子,這一看便知道是他們自導自演的詭計啊!就是為了讓你深信之前的殺戮都不是他們六鬼教而為!看來你真是涉世未深,什麽都不懂!”鐵遠恨鐵不成鋼地道,“罷了,我們自己上!霸兒兒一起上!”罷,揮動著錘子便衝了上去。
他的那些個徒兒也跟著圍在她附近,準備著一哄而上。
“什麽都不懂的人應該是你吧?”無驕閃身到一旁,劍也回鞘。
自導自演的詭計?他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憑這女子的武功,把他們殺了都不是什麽大問題,何必要在他麵前演這麽一出戲?況且這殺手的武功與那女子截然不同,怎麽看他們之間都沒有關聯,這話得還真是隨意到極致。
罌粟讚賞的目光看向無驕,有思想有主見的人已不多見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武林出了這樣一位青年才俊,“本教主不和你們一般見識,今日見到這位公子心情甚好,你們我就不殺了,下次就不一定了哦。”
罌粟如紅蝴蝶一般在鐵遠及他的徒兒身邊遊了一圈,時而拍拍這個時而彈彈那個,眾人隻能聞到她身上的馨香味,卻怎麽都碰觸不到她,鐵遠舉著錘子掄也掄不下去,到處都是自己的人,一掄下去,還未必能傷到她,反倒會誤傷了自己徒兒。
“公子,再會了。”罌粟笑了笑,隨手在那鐵遠那引以為傲的錘子上用罌粟花留了個痕跡,“追玉,回去了。”
隨即二人便消失在黑夜之中,再也不見蹤影。
無驕見事情已畢,想要離開,卻讓惱羞成怒的鐵遠擋住了去路。
“有事?”無驕對他已有些不喜。
“,你是不是和那妖女是一夥的?所以適才才不願助我一同剿滅這妖女!適才那妖女一口一個公子,喊得這般親切,還你們之間沒關係!”鐵遠的錘子貼近無驕的帷帽,“!你是何人?戴著帷帽鬼鬼祟祟的,到底所為何事!”
“惱羞成怒的臉麵可是醜陋無比,鐵遠,我本是好意前來助你,你這般隨意誣陷別人,還稱得上正派麽?”如今的他在無驕眼中,就如同一隻見人就咬的瘋狗一般。難怪他對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一些好感都沒。
“混球!你區區一子還敢來教訓我?”鐵遠手中的錘子離他更近了幾分。
這些自詡名門正派的另一特性又表現出來了,總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看不起普通人,自大又自負。
“爹,哥哥救了我,他是好人,你不能打他!”鐵豪童聲朗朗,對著他爹不滿地喊道。
“豪兒!”這子一直以來驕縱慣了,愛什麽就什麽,從來不顧如今是什麽情況,“不可以插話!”
“你的兒子看來比你還要更懂這人情啊。”無驕有些感慨,明明一個半大孩子都懂的道理,一個大人卻偏偏要在那糾纏不清。
“給我納命來!”鐵遠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那錘子隨即橫掃過去,無驕閃身到屋頂之上。
“沒有意義的架,打了也是白費勁。”無驕沉顏凝眸,“若是真想打架,去武林大會打去吧,我還有事急著趕路,就不奉陪了。”
無驕可是漠北青年一輩中武功最高的,輕功一施,鐵遠連他往哪個方向而去都見不著了,氣得在原地直頓足,“臭子!混子!”回眸看見被自己妻子緊緊掩著唇的鐵豪,更是怒意不打一處起,狠狠地朝著他揮了一巴掌,“孽子!老子養你這般大,你竟然幫著外人跟老子教?!”
他妻子連忙把他護在身後,哀聲泣道:“老爺,豪兒還,什麽都不懂,你就別對他生氣了,都是妾身的錯,妾身沒把他教好,你要打就打妾身吧!”
鐵豪臉頰已迅速浮起一個巴掌印,他紅著眼扁著嘴,大大的眼睛裏滿是不忿,大聲質問道:“豪兒有何錯?爹爹為何要打豪兒?”
“孽子!你還敢?在這裏,你爹我就是,就是王,你敢跟王挑釁?還不快給我跪下認錯!”鐵遠厲目圓瞪,雙目炯炯地看著眼前這個不怕死的鐵豪,轉而又怒對他娘道,“都是你生孩子不會教!教出一個什麽樣的畜生出來了!早知道他今日會忤逆,老子還不如一開始就把他給丟了!”
他娘見鐵豪還想要辯駁,連忙又按住了他的嘴,喚來他的大哥鐵英把鐵豪帶回房間去,自己柔聲哄著丈夫,“老爺,是妾身的不是,豪兒還,妾身以後慢慢教就是。你勿要生氣了,別氣壞了身子,幾後還有武林大會,你身子要緊,咱鐵家還等著你去添些榮耀呢。”
鐵遠深深地吸了口氣,見自己的那些個徒兒護院都是一身狼狽的模樣,還有不遠處那些死於妖女暗器下的屍體,“你們,去把這裏收拾了,有傷的就去請大夫來治,明日一早,在我名單內的,快馬加鞭出發去柳家堡!”
“是!師父(堡主)!”眾人應道,各自忙活了下去。
“你也是,回去好好教好豪兒!若是她還有下次,那就直接逐出我家門,讓他在外邊流浪,好好學學什麽叫作尊卑!”他沒好氣地對著自己夫人道。
他夫人垂眉順眼,低聲應了個是。她早已習慣他家夫君這暴脾氣,一向都是看著誰不順眼就任意打罵,可畢竟豪兒是他親生兒子,他嘴裏得狠心,行為上卻定是不會這般做,不反駁、順著他便是自己最好的解決方法。
雖然,她每次都莫名地覺得自己十分委屈,從她自己出發,她並沒有覺得孩兒有哪句話是錯的,那位公子在危急情況下救了他孩兒一命,那便是咱們家的大恩人,自己丈夫卻是不問青紅皂白,隻以自己的認為去判斷他與那位女子是一夥的,恩尚且未報,怨卻又結下了,這真的是丈夫一直以名門正派自居該有的態度麽?
她心雖是這般想,可她也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出來,否則會惹得丈夫更是暴怒,豪兒的日子就會愈發的不好過了。
本來在他的眼中,男子為尊,而他這擔起一家重責的更是為至尊,他也習慣了別人對於他阿諛奉承,他忽而靈光一閃,“阿立,放出消息,是六鬼教意圖謀害我鐵血教,被我鐵血教反殺了個精光。”
“師父,這是為什麽啊?”戴立不明所以地反問道,“那些人不是那個妖女殺的麽?怎麽變成我們殺的呢?”
“讓你去做就去做,你們就是沒腦子,武林大會快要開始了,這時候這一份大功勞在麵前不去換點東西那今夜我們受傷的人的血不就白流了?就連那孟當家和山派都栽在他們手上,咱鐵血教能把他們一打盡,那不是為武林做了一件好事麽?借著武林大會這個大舞台,我們鐵血教定會在武林一舉成名的!”鐵遠描繪著那畫麵,頓覺自己這突然起意甚是妙不可言。
“可是,剛剛那戴著帷帽的公子不是知道了麽?如果他在武林大會上跟大家了,那不就證明了我們在謊麽?”戴立忐忑問道。
武林中,這種欺騙也是一個為人不齒的行為,一旦讓人揭穿,整個教派都會一蹶不振。
“怕什麽,且不論那子會不會到武林大會,就算他去了,就他那武林卒的身份,出來的話和我這在武林打滾二十年的鐵錘武癡的名號能有同等分量麽?若是真的他的話被相信了,那我們就把全部的事情都推在這群死人頭上,反正六鬼教是他們自稱,我們什麽都不知!”鐵遠陰險地笑了,那笑意在他那張長得正氣的臉上顯得更為可笑,“今夜發生何事,你們知道怎麽了麽?阿立,你來看。”
“是,今夜這群自稱是六鬼教叛逆的殺手們前來想要把我們一打盡,在交鋒中,他們出了孟當家和山派都是死於他們劍下,然後在一位無名俠士的幫助下,咱們反而把他們通通都殺了,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鐵遠聽完沉默不語,這讓戴立有些心驚,“師父,可是哪裏得不對?”
“不,為師是在想,這俠士到底要不要提,提了,又覺得這功勞有他一份,不提,又怕到時候那子起來,倒顯得咱鐵血教沒品了……”
……戴立在心中暗忖,不是自從師父你把別人殺的人歸到咱鐵血教開始就已經沒品了嗎……但他這想法是萬萬不可能直接跟師父的,他可沒那麽大的膽子敢當麵忤逆師父。
“罷了,還是提吧,那子不準也不會去那武林大會,而且若是沒有這‘俠士’出現,咱鐵血教論武功也是與這山派伯仲之間,能殺個精光想來那些武林中人也會有一堆疑惑,多了這‘俠士’,我們可信度就高了。你們都聽到大師兄是怎麽的,全部聽令,今日就把這套辭牢記在心,無論何人問起就這般回答!”
“……是,師父(教主)!”眾人皆恭謹回答道。
他沒想到這他所的一切都讓在角落裏偷聽的鐵豪知道了,也沒想到這個這般大膽的孩子竟然會選擇了離家出走。
無驕依著原路回到了那家賣包子的店中,那店裏正在關門,二見了他,又是惶恐又是內疚。
“客官,你的馬兒不見了!”二喃喃道,“那匹馬兒多少銀兩,人做牛做馬都會還給你的!”
不見了?酒無驕一愣,隨即沉顏,“事情經過是怎樣的?”
“是這樣的,客官你那馬兒渾身血紅甚是惹眼,人就把它帶到咱店的後院去了,還給了它一把上好的糧草,讓它在那慢慢吃,後來……人再回去看的時候,就發現它不見了……”二低聲道。
“你隱瞞了什麽?”無驕見他眼神閃躲,言語中閃爍其詞,知道他必有隱瞞,“在後院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二咬咬牙,把他拉到店裏麵,這才悄聲道:“人在把馬兒牽到後院時候,見到了這裏的惡霸,他一直盯著您的馬兒,人如今心想,也許就是他們偷走的,隻是客官,那群惡霸並不好惹,人勸你還是別去惹事了……”店二也是怕他因為這匹馬兒把自己的命搭進去,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惹事的是他們,不是我。”無驕淡淡勾唇,“他們在何處?”
“……若是他們平時的聚集地的話,多是在城西城隍廟裏。”店二聽他一問,下意識地就回答了,“客官你不是真的想去跟他們討回你的馬兒吧?他們那群惡霸聽是被那烈陽教派罩著的,所以你惹了他們就等於和那烈陽教派作對啊!”店二苦口婆心地勸道,“烈陽教派的教主烈雄可是這次武林大會奪魁的熱門人選,客官還是勿要因失大啊!”
“有我在,他不可能奪魁。”他溫厚的嗓音如清泉一般流淌著,“況且,先惹是非的是他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