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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芙蓉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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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酒府的路上。


  “你們這一去雪山所有酒家的事情都堆到我這老頭子身上,害我喝酒都沒時間了,若不是這次借著來尋你們之由,想是連酒都喝不上了。”酒三仙在一旁嘀嘀咕咕,將腰間的酒壺子逃出來咕嚕咕嚕幾口,“對了!無驕,酒家換了主事人還得去和那些老頑固們打個招呼,定於五日後六月初八的晚宴,這羅裏吧嗦的一堆堆,想推也推不掉,你就隨便去上幾句話便是了。”


  “好好,知道了爺爺。”無驕好笑地點頭,“青兒你是隨我一同前去還是你要先回中原?”


  “我想,我得先回堡,此次太過匆忙,所要入藥的藥草、工具都在堡裏,我回去酒府後,得馬上出發回中原才能趕得及製藥。”青瑤適才算過時間,卻是沒料到無驕此處還有個晚宴,那隻能等他晚宴結束後他自行前來了。


  “其實你也可等我晚宴結束了之後再一起回去,這樣一來我就不會擔心你路上遇到危險了。”無驕期盼地看向她。


  “我還有正事呢。”青瑤失笑,“以後我們還有許多時間相處呢。”


  “我不也是你的正事麽。”無驕知她有事在身,隻是故意胡攪蠻纏,讓她柔聲哄著,“我知道的,我晚宴一畢,我便去尋你。”


  “好,我在中原等你。”


  本在他們一側的酒三仙見二人膩歪模樣,心裏是樂得花兒朵朵開,故意放慢了些腳步,在他們身後瞧著笑著,似是比這手中這壺美酒更是誘人。


  “我什麽時候能有重孫啊?”酒三仙幽幽地插話,惹得本是情意綿綿的二人各自白了他一眼,“爺爺,你真是,明知道青兒害羞,你還這般當麵問她……”酒無驕悄悄到他耳邊細語。


  “還不是你,明明同床共寢這般多次,孤男寡女一同行程這些時候,看瑤丫頭的模樣,還是黃花閨女,你啊,動作就是慢,快刀砍亂麻啊……”酒三仙恨鐵不成鋼地點點他額頭。


  “酒瘋子,皮癢了?”青瑤也不回眸,似笑非笑地道。


  “嗬嗬嗬,我和無驕在家常便話呢。”酒三仙拉著酒無驕放慢了腳步,續道,“我聽那知秋,之前你倆在他那中了那春藥,你那時候怎麽就不直接霸王硬上弓啊,虧大了虧大了。”


  無驕冷了臉色,對自己的爺爺是又好氣又好笑,他拔了一撮他的胡須,痛得他呱呱直叫,“爺爺,安靜。”無驕上前與青瑤並排,青瑤終是回眸給了酒三仙一笑容,“瘋子,幸好無驕並不像你。”


  這這這……


  這乖乖孫子,自從與這瑤丫頭一起後,連行為動作話語都變得如此相似,果真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他哈哈大笑起來,隻覺心中遂心快意,十分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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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這次五月底的教內大會,聶三娘與王施也是在那短短的十日左右時間拚命地采陽補陰,聽著教主派來自己身邊的追玉所言,雙人齊練會事半功倍,她便與王施還有先前的秋二娘給她的十名精銳加上追玉十三人,沒日沒夜、沒羞沒臊地齊力修煉起這教中之術。


  到後來那十名精銳被壓榨到實在沒辦法發泄了,追玉再給上每人一枚的藥丸,瞬間精硬如鐵,就算釋放後不過半晌時間又會自動變得滾燙如火。隻是畢竟隻是一時的挺拔,到最後十名精銳卻都相繼被榨幹了身軀,苟延殘喘。

  聶三娘見不得他們這般虛弱,幹脆一人一劍讓他們解脫,去九泉之下重新投胎,免得在眼前礙眼,為了此事王施與她發生了爭執,她這十名精銳是留著來對付青神醫的,怎可就這般殺掉。


  聶三娘笑嗬嗬地寬慰她道:“待教內大會一畢,我便是那聶二娘了,你還怕到時候沒有精銳麽?莫十個,我給你五十個都可。”


  王施一轉念,也是這道理,走到她身後替她錘著肩膀,獻媚道:“師傅,這幾日徒兒見你容光煥發,就連臉上也是紅潤了許多,眼角的皺紋也沒了,整個人看起來比施兒還年輕幾歲呢。”


  “就你這把嘴會話,會討我歡心。”聶三娘被她哄得心花亂放,對著銅鏡細細打量著自己,果如那追玉而言,雙人齊練會起那事半功倍之效,哪個女子不愛美,隻要享受便可換來武功與美貌,這般的不等價交換她可是樂在其中,“就是這腰確是有些累了。”


  “師傅,施兒這幾日派人在酒府打聽過,那酒無驕和青不在府,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中原,施兒想著若是師傅您能助我一臂之力,施兒這把握也就更大了。”王施識相地素手下移,替她揉捏著發麻的腰間,惹得她低聲細吟,“師傅您好麽?”


  “施兒,你可知世間這情字害慘了多少人?這世上最厲害的人肯定不是那些江湖上排得上名號的名門正派,而是那些絕情斷心的人,無牽無掛、了然一人,也就沒有弱點沒有致命點落到別人手中,否則無論再強的人,隻要弱點被別人掌握住了,那也如掌心蚱蜢怎麽跳都跳不出你的掌控。”聶三娘拉過王施到她身畔,語重心長地續道,“為師知道你對那柳家堡的子念念不忘,一心想要他臣服於你的石榴裙下,於是想方設法滿腦子都是尋他找他的主意,你若是隻為報仇為師自是樂意,若你是以愛他之心耗費這些時日可就不值了,你懂麽?”


  王施乖巧垂眸,“是,師傅,施兒確確實實隻為報仇。”


  “那便對了。”聶三娘連連點頭,念及往事眼眸中有揮不散的恨意,“你還記得你曾經問過為師為何這般厭惡男子嗎?為師便以自身經曆和你罷。”


  哪個少女不思春?哪個十六不如花?


  她聶三娘,原名聶芙蓉,本也是大家女子,熟習四書五經,女訓戒律,在年少愛做夢的年紀上寺廟祈福時候遇到了因貧苦借住在寺廟的書生木郎,偷偷看過那落難書生與富家公子的的她自是把自己與那書生替代進角色了。


  可世上哪有這般多落難書生真的金榜題名而後回來風光大娶富家女子的?他倆偷吃了禁果意外有孕,就在那日她的十七歲壽辰,當著眾目睽睽,她,她已經有了木郎的孩兒。可想而知,未婚先孕、私定終身,這唾沫都要把他家的門楣淹沒了。


  為了臉麵,聶家與她斷絕關係,她絲毫不懼,心心念念想的是與木郎一生一世,哪怕風霜露宿也甘隨己願,終生不悔。木郎知道了她因自己被逐出家門,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兒,明麵裏表現得很歡喜,是無論多辛苦日子多艱辛,定會讓她過上幸福的日子。

  那夜她做了一個夢,夢裏木郎蟾宮折桂,她還有孩兒一家子住在了狀元府中,從此衣食無憂,三人一起相伴偕老,她從夢中醒來已是清晨,沉浸在夢中的甜蜜久久無法自拔,恰恰此時木郎取來一碗中藥,笑盈盈地遞到她麵前,是補身子的,她不疑有他一邊喝著一邊欣喜地與他起自己適才的夢境,木郎也是微笑含情地聽她著,隻覺眼前的視線越發模糊,自己的肚子也是有些痛意,她緊抓著木郎的衣袖,痛苦地呼救,“木郎,我好痛。”


  木郎狠狠地揮開她緊抓的手,不顧她的喚聲,毅然決然地離去,仿佛適才還在對她溫言細語的男子並不為同一人一般。


  那記憶中最後的容顏,回憶裏已淡去,隻是那痛入骨髓的悲痛還是刻骨銘心。


  她以為這是一場夢,痛極昏眩醒來後卻是那寺廟的主持在她身畔陪著。


  “木郎呢?”她強忍眸中的淚水問道。


  “木施主已離開本寺,姑娘你適才誤食麝香流產,大夫吩咐了,情緒還請勿太過激動。”主持雖對她有些同情,但這同情並不代表他會無條件待她好。


  “流產?”聶芙蓉呆愣地重複,想起他拿到她麵前那碗補藥,原來甜言蜜語隻為了她喝下這碗蝕骨毒藥,她瘋狂地大笑,狀似瘋癲的模樣大喊,“好啊,你永不相負全是騙我的謊言!我真傻!竟相信能和你一起白發到老!”


  手掌中被他狠狠拂去時後留下的血痕曆曆在目,似是在提醒著她一切都不是夢境。


  主持見她這般,想要驅逐她出寺的話語也不出口,默然歎息,便出了房間,由她一人靜靜。她想過上吊自盡,但那強烈的求生讓她在繩索使她無法呼吸時踢翻了凳子,引來和尚施救,但這一次的自殺讓主持將她驅之門外,佛門之地怎可允許殺戮?


  她想過回到自己的家中,守門的不敢攔,卻是被自己的親爹用掃帚親手趕出了門,她記憶猶新她爹當時的那句話,‘即是斷絕關係的狗前來搖尾乞討,那便隻配用掃帚驅趕!’


  為得求一碗飯飽肚,她將自己賣身於勾欄院中,本出身於大家,也算是貌美膚白,很快便成了勾欄院的頭牌,盡管從事的是男人的買賣,她的內心依舊對男子恨之入骨。


  直到有一日,有位貴客來到勾欄院,是要挑選幾名合適的婢女。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挑選婢女怎麽到勾欄院來挑,不過是圖她出手闊綽,才不問所以然。


  那貴客一眼便相中了她,隻因她眼中的恨意。


  貴客教會了她許多本領,技巧,還有武功,後來她才知道她便是五毒教的教主,然後她便慢慢從她身邊的婢女成了聶五娘、聶四娘乃至今日的聶三娘。


  聶三娘罷,她與王施也是陷入久久的沉默中。


  “世上的男子都是這般絕情又自私……”王施幽幽地低歎口氣,“如師傅您的爹爹,如您的木郎,還有施兒的爹爹,想來都是此中翹楚了。”


  “嗬。”聶三娘不屑地低嘲一聲,“難道你以為你的那個心郎便是什麽好苗子?若不是你的攝魂眼迷住了他,你以為他真的就會全心全意對你?這種男子為師在勾欄院見得多了,表麵上對你信誓旦旦,實際他跟你的話對家中的嬌妻也是這般無二。男人嘛,全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所以對待他們,隻能用來練功,付諸真心最後受傷的隻會是你。”

  “是,施兒知道。”王施乖順應著,遂而疑惑道,“師傅,您學成武功後有回去報仇麽?”


  “自是有的。”


  生她養她十六載,此乃恩情;對於落難的她視若無睹,此乃絕情。


  曾給過她承諾和一段美好時光,此乃幸福;最後一碗麝香和決然離去,此乃背棄。


  在她中麝香後流產請大夫醫治,此乃同情;她意圖自殺被驅出寺廟,此乃人之常情。


  聶三娘回憶起後來的那段歲月,絮絮道來。


  還是聶芙蓉的她,跟著當時的五毒教教主勤練武功,因著她本就是勾欄院出來的姑娘,對於這雙修法子接受得當比其他女子來得更快,她報仇心切,想要在最短時間內學會本事,一個口吸收得慢,她甚至用上自己的嘴巴以此來采集更多的陽氣。


  她聲音本也算是嬌柔動聽,生生被自己弄成了這尖銳刺耳的沙啞聲,半年後她蒙麵潛入她原本的居所聶府,在那本屬於自己卻已是塵封的房子裏暗自傷神的時候,被下人發現,驚動了聶老爺。


  聶老爺趕到的時候,地上偏地都是自家侍衛的屍體,血肉模糊,女子的衣衫上也是被血濺了滿身,白色的衣衫鮮紅色的血跡,就如雪山上的臘梅,燦爛無比。


  “女俠……若是劫財……開個價……”聶老爺嚇得跌坐在地,雙手不斷往後爬著,想要遠離這可怕的女子。


  “聶老爺,這房間積滿灰塵,是誰的房間啊?”她淡淡開口,聲音沙啞。


  “這這,女俠……的忘記了,就是今年過年時候,風……風水大師過此屋不宜動土,這才……才一直保存至今……”聶老爺看了又看,記憶中晃過一人影子,他續道,“的想……想起來了,這是的孽女的房間……”


  “哦?如何孽呢?”在她心中其實仍存一分善念,若是他起這房間是有一絲後悔有一絲掛念她之意,她饒他一命又何妨?


  “那種……那種豬狗不如的孽障別提了,白白浪費了聶家這些年的米飯。”聶老爺見她不似動手之意,稍稍定了心,“女俠……女俠可是看中了這房間的擺設?盡管取去……”


  “嗬,我看中的隻怕你不肯給。”最後善念在她腦海中蕩然無存,感覺扯著她掙紮的那根弦斷了,她看著眼前這個如螻蟻在地上跪爬著的男子,似乎從未認識過這個與自己相處了十六年的父親一般。


  “女俠盡管,隻要的能做到,無所不從!”他磕頭如搗蒜。


  她手起劍落,一劍穿喉,扯下自己的麵紗,麵對他驚慌愕然的眼神,大笑道:“我看中的是這聶家全部人的性命。”


  你給得起。


  她生平最厭惡白色,這夜特地一身素白,除了對往事的祭奠後,也算是對過去的自己作個告別。


  如閻羅地獄一般,聶家經曆了慘無人道的屠殺。


  翌日夜裏,當地最旺香火的寺廟主持被發現死於床畔。


  意外的,主持卻是含笑闔眼,全無被殺害的半分驚恐。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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