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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海棠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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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中,隻有星兒點點光輝,月兒彎彎,半懸空中。


  正是一個再也平常不過的夜晚。


  司徒府,酒無驕與青瑤輕輕落在屋頂,來時的路上早已把他們的想法交流得透頂,隻把酒無驕原本計劃中的避居漠北遠方改成了中原柳家堡庇佑下。


  “怎麽這府中好似無甚人?”青瑤見底下靜悄悄一片,本就不大的府,也隻有零丁幾個房間有著油燈透過紗紙窗的光芒,透過燈光,裏麵也是人影零丁。


  “他本就愛清淨,三年前他母親過世後,府中不過四人服侍,一管家一夥食二看門。”酒無驕邊邊指著亮著的光方向指去,“那處便是他的臥室。”


  “無驕好似對這府頗是熟悉?”青瑤輕笑道,這人是什麽時候開始了這謀劃?

  酒無驕回之一笑,“一直對司徒府有些留意,便知道了。如今不過亥時一刻,他此時應在臥室裏瞧著賬本。”


  連生活習性都這般清楚,看來是早已對司徒府了若指掌。


  製住了那不懂武功的四人後,酒無驕與青瑤敲了敲臥室的門。


  “是徐叔麽?今日我不用沏茶,你去歇息吧。”門內一男聲應道。


  “司徒叔叔,侄酒無驕與好友青前來拜訪。”酒無驕朗聲道,輕輕推門而進。進門的一霎間卻見司徒朗似是急匆匆地藏起了什麽在枕頭底下。


  “酒無驕?”聽見他的話語,剛把手抽出來司徒朗驚訝地定睛瞧去,眉目輪廓果真有他念念之人的影子,他默默歎了口氣,似是想透過他看到她的痕跡,“你是她兒子?酒府大公子無端前來拜訪我這司徒家,不知有何貴幹?”


  “司徒叔叔,實不相瞞,無驕對您和我娘曾經的往事略有所聞,此次前來,便是為了我娘,也是為了叔叔您。”酒無驕道。


  “為了她?她前些時日身患急症,聽請來了中原神醫,不知可好了?”司徒朗急聲問道,他為了她也暗地裏一擲千金尋了好些醫師,讓他們自告奮勇去酒府醫治,卻於事無補。


  酒無驕看了看青瑤,青瑤淺笑接話,“伯母的身體已是痊愈,而那心病,卻仍是無解,此次我與無驕前來,便是想著能否尋著能解她心病的丹藥。”


  “心病?”司徒朗愣了愣,“為何會得心病?她在酒家衣食無憂、生活美滿,許多女子都盼而不得,這心病因何而起?”


  “自從知道叔叔您大難不死的消息後,我娘的心病便有了。她一方麵為你歡喜,感謝上蒼能讓你好生活著,一方麵卻不可遏製地……”酒無驕頓了頓,“想您。”


  酒無驕把近一年酒家的情況了,從相敬如賓變成淡如清水到如今隱隱有著的取而代之都簡單地提及了一番,這般如此,如此這般。


  司徒朗聽著默然不語,良久才問道:“此話……是你娘親口告訴你的?”


  “不是,隻是我的猜測。隻是在娘昏睡的這段時間,有一次我守在榻旁聽到她念念著朗哥,我父親名諱中並無此字,侄大膽猜測是您。”酒無驕徐徐道來。也是聽到這個名字開始他便起了要替母親重圓舊夢的心。

  司徒朗緊閉雙眸,咬唇歎道:“酒家家大業大,她在那才能保她一生無憂,我不過一介商人,她何必緊記舊事?”


  “隻因舊事回憶中有您。”青瑤輕輕道,她走向床榻,從枕頭底下取出一白色卷軸,展開一看,會心一笑,“想來緊記往事的不僅伯母,還有您。”


  畫像中,女子端坐琴前,麵目輪廓與酒夫人一分不差,就那發飾還作少女時裝扮,言笑嫣然,眼眸含情,未語先笑,匆忙間左上角字處隻寫著寄海棠三字。


  “青鬥膽,可請司徒叔叔告知這寄海棠的後續?”青瑤展顏一笑。


  他們可不認為此海棠確確實實是花中海棠,這實打實的思念證據讓他無法再狡辯,無法再忽視自己的心意。


  “我隻想了上聯。”司徒朗自她打開卷軸,便知自己的心思無法隱瞞,低聲念道:“想當年,嫣然一笑琴瑟間,此時卻是高牆隔,知否?盼否?何日能與卿夢?”


  語氣裏滿是對往事對她海棠的愛意,竟是無處可藏。


  “青不才,願對下聯。”青瑤顏顏一笑,思忖一會,便道,“如今是,兩心相照明月間,哪知你我心扉開,願否?敢否?他宵與君共枕邊。”


  司徒朗聽後久久不得言語,良久,“好詞……隻是怕是辜負了兄弟你的好詞了。”


  “司徒叔叔,我知您這些年不娶,定是心中有我娘親,我們漠北不有句古言,‘勇氣可摧山石,勇氣可戰一切’,您何不為了自己為了我娘勇敢一回?”酒無驕勸道。


  “無驕,你不懂,你娘若真與你爹爹和離然後轉頭便嫁予我,下人會怎麽看你娘?我不願讓她背負這些罵名。”司徒朗頹然跌坐在椅子上,“隻怪我們當初造化弄人。”


  “司徒叔叔,您才是真正不懂。世上人的眼光有這麽重要嗎?到底,愛情關鍵不正是你們的那顆真心?我爹與我娘從無真心所托勉強一起,為何您與我娘真心相依卻不能長相廝守?下人悠悠之口,若是全數當真,那人生與扯線木偶有何異?”酒無驕朗聲道來,“趁著如今你們還能去愛,為何不大家都勇敢一些?難道真的要到自己在最後生死關頭才幡然悔悟,可惜沒有在一起麽?”


  司徒朗聽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無驕,別逼得司徒叔叔太緊,這思維習性影響,一時間他也是難以作出決定。”青瑤聲在無驕耳邊道,“何況,伯母那裏你還得慢慢做功夫。”


  酒無驕對她點點頭,正要開口。


  “想我枉度半生,想法還不如你們這兩個少年。”司徒朗突然毫無預料地大笑,“枉我還自負聰明,竟困在這胡同拐不出彎……”


  “司徒叔叔,你的意思是?”酒無驕聽他如此話語,好似已作出什麽決定的模樣。進入此房間後,第一次見到他這般笑意。

  真如他的名字所言,豐神俊朗,如朗月入懷。


  “若是你娘不棄,我司徒朗願下半生與她相伴,永不分離。”


  “那若是要您放棄司徒府的榮華富貴……去往中原?”酒無驕淺笑問道。


  “那些盡是身外之物,棄之有何惜?隻要能與海棠一起,勿中原,刀山火海我也願闖!”司徒朗毫不遲疑地回答。


  “如此便請司徒叔叔好生修養,等侄的好消息,此事還需些時候才能安排妥當。”酒無驕輕鬆地笑道。中原的安排,娘親那的勸,計劃的具體實施,這統統都得做到萬無一失。


  “這些年我都等了,再多幾年又何妨?”司徒朗拿起桌麵未幹的筆,沾了沾墨,在寄海棠下寫著適才他和她所念的詞,“青兄弟,適才最後一句是甚?我記不太清了。”


  青瑤與酒無驕對視一笑,笑臉嫣然,“‘願否?敢否?他宵與君共枕邊。’”


  二人離去後,司徒朗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已完成的‘寄海棠’,心中浮出萬千思緒,提筆在兩聯之中寫上四字橫幅‘未來可期’。


  他曾在無數個晚上夜不得寐,想象若是那次沒有被盜賊擄走,這一切是否就會如當初他的人生軌跡走呢?爹爹也不會因此身亡,他的海棠也會安心嫁予他,做他的好新娘。奈何,深宵共飲交杯酒,紅紗蓋頭裙,這統統都不能當麵所見,他也曾怨恨過,為何當初她不願再等自己多些時間,卻婉轉從她酒三仙口中得知她是被逼的,實是親情與愛情難以兩全,懂得她的委屈,便又怨自己無能,不能早日逃出那財狼窟,若是未來的日子裏,有她相伴,也算自己此生得償所願。


  在未來可期的命運裏,她是化繭成蝶展翅後注定的重逢與相守。


  若是此生無緣,那便自己再來創造一驚動地的緣分。


  回去時,他帶她繞了路,又去瞧那螢火蟲。


  卻不料,今夜裏間,螢火蟲似是迷了路,一隻不見。


  “想來美好的事物都會流逝很快,昨夜還是如星夜璀璨,今夜便隻餘黑夜漫漫。”青瑤有些感慨於司徒朗與海棠的故事,“若是你娘在尋常人家,怕是今生都要蹉跎而過……那得有多可惜。本願執子之手,卻不得不拂子之手。”


  夜裏有些陰涼,源於失血,她的手總是冰涼。


  “這便是明,願惜眼前,趁著還可以勇敢地接受,可以放肆地去相愛,那便勿要蹉跎歲月。”他緊了緊他牽著的手,眸光直視她,眼眸中有淺顯易懂的愛戀,低聲笑道,“若是有一日我沒了消息,或是重傷不治……”


  “呸,哪有這樣詛咒自己的!”青瑤急急打斷他的話,眼睛一瞪,怒道。


  他雙臂一攬,把她抱入懷中,頭顱置於她發絲之上,語氣溫柔在她耳邊輕喃,“你擔心我,這感覺真好……”


  青瑤低聲啐了一口,努嘴道:“你這人就是壞心眼。”


  “你想想,若是真的如此呢?”他低聲續道。


  “那我就從閻羅王那討你回來,用最苦的藥,刺最痛的穴,讓你感覺什麽叫痛不欲生。”青瑤扁嘴,不忿道。

  無驕嗬嗬直笑,“你可真狠得下心,你這可是謀殺親夫哦。”


  “你!”青瑤又羞又惱,板著臉逃開他的懷抱,“你這人就是口不擇言,你再,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見她似是真有幾分怒意,他識趣地轉開話題,“你明日便要回去,這幾個月也見不著我,你不跟我再會話麽?”


  在他麵前,平時的冷靜自若似乎偶爾會被帶跑,這正正明她正慢慢地越來越緊張他。他知道她的心一步步地在往他那靠近,心兒是越發溫暖。


  “起來,若是他們去了中原,你外公外婆那?”青瑤見他臉現失落,雖知他是故意為之,卻也不忍讓他苦著臉,又抿唇淺笑問道。


  “外公在我出生前便已不在人世,外婆一直悔恨著自己以前為何定要強迫娘親嫁予父親,讓娘親終日不開心,之前我與外婆假裝無意提起時,外婆也但願我娘日日笑容,何處都不打緊。”


  枉為下父母心,當時讓她嫁入酒府除了榮華富貴外,難道就沒有想讓她過一輩子安寧無憂生活之願麽?繁華貴氣的酒府和蕭條衰敗的司徒府,孰貴孰輕,自見分曉。偏是女兒此情入心,無計可消,才生生折騰自己一番。


  青瑤忽而想起一事,從懷中再次掏出那裝有七轉回生丸的瓶子置於酒無驕手中,“這藥還是你收著吧,總隱隱覺得那秋夫人有些問題,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給你以防萬一。”


  “那秋夫人平時對我娘也算是畢恭畢敬,料想她不會有這般膽子敢暗算我娘吧。”酒無驕訝聲道。


  “人心難測,想殺你的人才不會在臉上刻著‘我要害你’四個大字呢。”青瑤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況且你娘之前中那秋海棠之毒也不知是否有意為之,還是有備無患,萬一真的又突然又中了奇毒,我從中原趕來也需幾日,這藥還可吊上幾日命。”


  “我收下收下。”怕她又生自己氣,酒無驕連忙把藥瓶子如視珍寶一般置於懷中,“我最聽青你的話了。”


  “真是……”好賴皮。


  一語成讖,也恰恰是因為這一舉動,後來救了他娘一命。


  “你若不在的話,不管是品嚐空的湛藍抑或是感受螢火蟲的深夜,不管是於夜晚睡去抑或是在早晨醒來,不管是重新振作抑或是獨自堅強,這種種事情,要是沒有你在身邊,我定是少了許多樂趣。”他呢喃著,轉而對她一笑,“所以,快些到我身邊吧。”


  青瑤垂眸不語,卻是又緊了緊相牽的手,手上的心形燙傷疤痕被他的手掌包裹著,有些發燙,心形的疤在燙,她的臉在燙,連帶著似乎內心也在微微發燙。


  夏季的風微微吹來,拂過鬢角青絲,拂過歲月無聲,卻是無言勝有聲。


  回去時,往後看過去,又有一隻螢火蟲在灌木叢裏閃爍著。


  不若他的眼眸般璀璨。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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