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糯米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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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食實非她所長，所煮的食物也隻可勉強稱之可食，待酒無驕回來時候，捧在他麵前的一碗極其普通的掛麵，上麵還鋪著兩個有些焦黑的雞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雖然焦了，味道還是可以的。”
酒無驕伸手拂去她臉上沾著的一抹灰，接過麵，風卷殘雲，三兩下便吃完了，滿足地舔舔唇。見他這樣，青瑤掩唇一笑，“你這酒家大公子，平日裏應是衣食不缺，怎生吃個麵也這般急了？”
“我喜歡，青煮的麵甚合我意。”酒無驕一笑，頓覺春風拂麵，“娘親已經醒過來了，你來了真好。”
青瑤隻讓他得紅了紅臉頰，促狹道：“師傅之前你在漠北迷倒了許多女子，你統統瞧不上眼，我還以為是師傅誇大，沒想到你當真這般俊朗。”
“這皮相…青你喜歡麽？”酒無驕湊近她一些，眨眨眼勾唇一笑。
“誰不愛瞧美麗的事物呢？”青笑了笑，續道：“但比起皮囊，我更注重內在。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馳，唯有那內心，才是經得起推敲之物。”
“青當真是我知己！”酒無驕朗聲大笑，“那些個女子看上的不過是我這皮相，我酒無驕自以為，就算無此皮囊，我也當得一交！青，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這莫不是漠北與中原的差別，這喜歡之詞當真可以這般隨意之？
青瑤心又跳了一跳，奇道：“你莫不是有那龍陽之好？”
“不是不是。”酒無驕否認道：“嗯，嚴格來也不算不是。”
“無驕是否想，男與女並非是你所考慮的問題？”青瑤似是猜到他的內心所思，揚眉問道。
酒無驕笑道：“對，青你真聰明！事實上，我並不會因為性別問題而去選擇，若是我喜歡上一人，那必定是他的內心吸引了我，我並不會因為他是男子而否定。”
“無驕這番話放到武林中可謂驚世脫俗，相信許多文人都會對你加以筆誅。”青瑤笑了笑，道。
“青會因此瞧不起我麽？”酒無驕直視著她。
“斷然不會。”青瑤回視他的瞳孔，深邃而明亮，“我即與你相交，定是與你交心。”
雙眼相視，隻覺兩人的內心似乎又靠近了彼此一步。
“青，你可願……”酒無驕低沉的嗓音著。
“無驕哥哥，無驕哥哥！”一身著粉色衣衫的女子由遠而近，打斷了他們二人間的獨處。
那女子年齡約莫十四五歲，俏生生的臉蛋，濃妝豔抹，與中原女子衣著有些不同，坦然地露出腿，陽光中是那健康的麥色肌膚，馬鞭係在腰間，頓生幾分草原女子的豪邁之意。
酒無驕見是她，雙眉蹙起，“達瓦，你怎麽來了？”
“我聽從中原來了個神醫醫好了夫人，我便前來探望夫人。問了廝，知道你在這，我便尋你來了。”達瓦回答道，她上下打量青瑤，不屑地道：“你便是那神醫？瘦瘦的，似是風也可吹倒一般，也不知是不是歪打正著才治好夫人。”
酒無驕臉色一冷，正要開口，青瑤便徐徐回了過去：“那是，怎似姑娘，狂風也未必能吹倒，青當真羨慕。”
逞口舌之快，她雖不屑，但若是別人先挑起的事端，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是個不錯的解決方法。
酒無驕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達瓦皺眉思索一會，才後知後覺地懂了，手指怒指向她，羞惱道：“你你你，你我胖？”她這個年齡是有些虛胖，加上骨架本身大，又愛穿粉色衣衫，看上去確是比青瑤壯了不少，隻是無人敢當著這草原公主的麵上直言。
“你又如何？無禮之人我從不以禮相待。”青瑤冷冷一笑，道。
“我何時無禮了？”達瓦怒意漸盛，“誰敢我無禮？”
“其一，闖入府中大呼大喊，此乃無禮；其二，初次見麵，你我同為酒府客人，相見便語含嘲諷之意，此乃無禮；其三，以手指指人，在我中原，可是得剁手，此乃無禮。”青瑤細細數來，瞥向她，續道：“莫不是青孤陋寡聞，不知漠北的規矩？”
酒無驕見著這愛纏著自己的達瓦本是一臉不鬱，卻可見得青瑤這般三言兩語間便讓這嬌蠻的公主無話可，對青似是又多了幾分認識。
“達瓦，青乃我爺爺的徒兒，也是我的好友，若是你願，喚一句青哥哥，若你不願，也得喊一聲青公子。你若再對青不敬，便是對我不敬，酒家也就不歡迎你了，這道理可懂？”酒無驕低聲跟達瓦脅迫道。
達瓦見自己喜歡著的無驕哥哥都這般了，更是不敢造次，十指交叉地揉著戳著，聲應道：“是，達瓦知道了。”怕酒無驕因此生她的氣，而後又怯怯地跟青瑤致歉，“青哥哥，達瓦適才對你無禮，你原諒我吧。”
“好，下不為例。”青瑤收斂適才的傲氣，笑著答應道。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著，嘴角微揚，倒是有幾分秀氣。達瓦心念，莫不是中原的男子都這般秀氣和口齒伶俐麽？
想起了自己來的目的，達瓦興奮地跟他們道：“明日我們草原上舉辦篝火晚會，你們一起來吧，我們草原的人最好客，還備好有馬奶酒和牛羊，還可以賽馬、跳舞，青哥哥，你必會喜歡！”
此時的模樣哪有適才的嬌蠻，想來適才做派不過是一直被寵壞了。酒無驕偷眼瞧了瞧青瑤，見她眼眸中有著向往，爽快答應。
“我早就想來漠北，古書上寫的風蒼蒼，草茫茫，低頭見牛羊的場景我還未親眼見過呢。”青瑤一笑，也就答應了，“馳騁在風中，就連想象也讓我歡喜。”
“如今還是初春，待兩個月後，夏季到了，騎著馬，踏著無盡的草原，跟著陽光前行，這才是人生一大快事！”酒無驕歎著，“青，兩個月後我帶你去踏馬野行，保證你樂不思蜀。”
“聽起來是很美的風光。”青瑤似乎在腦海中已描繪出了那美好的風光，惋惜道：“可惜青今年無緣了，待我家公子尋來後，我們便要返回柳家堡了。”
“這般快？”雖隻與他相處了不足一，他已心生不舍。
“依我家公子的教程，許還要兩日，所以明日的篝火聚會青是不會錯過的。”青瑤調皮一笑。
“兩位哥哥忘了達瓦也在麽？”達瓦嘟著嘴不滿地道，“青哥哥，你給我中原吧，我爹爹中原食物都很好吃，你給我幾個吧，你會做麽？”
“那是挺多的，像我們的那迎豹客棧裏就有玫瑰花甜點，還有糖葫蘆啊這些都是我喜歡的吃，這些我都不會。”青瑤失笑，見她有些失望的眼神，有些不忍地續道：“我隻會糯米紅豆丸子，要吃麽？”
“要！”酒無驕與達瓦從未如此異口同聲過。
“無驕，你一刻鍾前才吃了那一大碗麵…敢情你適才吃的都是空氣？”青瑤白了他一眼。
“反正我要吃。”酒無驕笑著道。
“好吧，那就做多一些，讓大家都嚐嚐。”青瑤挽起袖子，起了幹勁，這是她唯一一樣比雲豹哥哥做得好的美食。
“會弄到傷口麽？”酒無驕擔心地問道。
“放心，我製的藥可是萬金難求的。”青瑤調皮一笑，“你們都去洗淨手，坐著等吃吧。”
待喚來婢女為她準備好所需食材後，青瑤開始和糯米粉，製紅豆泥，一步步都做得有條不紊，準備好後，下鍋加上幾滴她自帶的玫瑰露，“無驕，達瓦，可以吃了。”
在門口坐著的二人早就翹首等候，待青瑤一聲輕喚，二人衝進廚房裏，接過青瑤遞給他們的碗，紅豆的清甜加上玫瑰露的香氣，未吃便醉上幾分。
“好好吃！”達瓦咬著紅豆丸子，隻覺唇齒留香，似是從未吃過這般好吃的甜食。
看著她誇張的表情，青瑤噗嗤一笑，“你太誇張了，若是你以後來中原，我帶你去吃遍中原吃，你便覺得這隻是尋常。”
“青哥哥好了！”達瓦伸出尾指與他一勾，她的笑容似是擁有了世界的光芒一般耀眼，令她不為之一蕩。
“好，我不食言。”青瑤見她坦坦蕩蕩，也生了幾分喜歡，“無驕，勞煩你送給師傅和伯父伯母他們。”
“好。”酒無驕應道，拿大盤子裝過幾碗便急步往他們房間而去。
青瑤走出廚房，招呼那些被香味吸引而來遠遠地在圍觀的那些廝和婢女前來，微笑地道：“這裏還有許多，若是大家不嫌棄，可來嚐嚐。”
見神醫不似假的親和，大家開始陸陸續續前來，邊吃便讚歎。
“這中原的美食果真不一樣。”、“神醫，可以給我們中原麽？比起漠北有何不同啊？”……他們見青瑤溫柔可親，也就少了拘謹，一言一語歎道、問道。
青瑤一個接一個地回答他們的問題，“中原呢，比起這漠北，秀麗勝之，卻無這漠北的風光，中原人們大部分都遵循禮儀，無漠北這般隨意。無分哪裏更優哪處更劣，不過是在漠北的人向往中原，而我這在中原長大的人卻羨慕你們這漠北的遼闊。像我在中原，我永遠不會經曆沙漠，倒少了幾分樂趣。”
“青得真好。”酒無驕遠遠走過來，把她適才的話盡收耳中，“我本隨爺爺前去中原遊覽了一番，遇著幾人都是自大之徒，若不是有青你的存在，我怕我會對那中原失去興趣呢。”
下人們見少爺前來，他們不敢造次，吃過的紛紛收拾好碗筷，該負責何事的負責何事。
“你一來，把他們都嚇跑了。”青瑤淡然一笑。
“青我發現在你身上似乎有種莫名的吸引力，人們都願意接近你。”宛如潤物細無聲的春雨，不知不覺中已占得盎然生機。酒無驕笑著道，走近鍋裏想要再滿上一碗，卻發現灶中一顆不剩，“丸子呢……”
“都分著吃完了啊。”青瑤失笑，他看著灶中的表情似是無比失落，把自己那碗遞予他，“我吃了一顆，不嫌棄的話給你？”
他欣喜接過，毫不介意地吃著，表情似有幾分滿足。
“青哥哥……”達瓦這才悄聲問道，“爹爹過，下人是不可以與我們同桌吃食的，你適才為何？”
“達瓦，我也是柳家堡的下人，那你是否就不願喚我一聲青哥哥呢？”見她拚命搖頭，她續笑著道，“那便是。我認為啊，下人就算是下人，他們拿你工錢，替你幹活，他們便值得你們的尊重。可能是由於我生長在柳家堡中，那裏一向如此，所以我也習慣了平等相處吧。”
“達瓦懂了，以後我都不會隨意打罵他們了。”達瓦似是聽懂了青瑤想要表達的意思。
“嗯，達瓦一點便懂，是個好孩子呢。”青瑤對她會心一笑。
得到她的稱讚，她欣喜地笑了，“我不了，青哥哥，我們圖倫爾族在我這個年齡的都可以成親了。”著羞赧地對著青瑤笑了笑，“明日的篝火大會，達瓦等著你！”完她笑著跑走了。
“青……你看中達瓦了？”酒無驕有些悶悶地問道。
“我覺得…好像是她看中我了……”青瑤扶額，無奈地道，“難道就因為這個紅豆糯米丸子麽？”
“那你呢？我見你們聊得還挺開心的。”他咬著那軟綿綿的紅豆丸子，心中有事，有些難下咽。
青瑤見他語氣中似含有酸意，心念一轉，莫不是他對達瓦起了愛慕之心？她便坦白道：“我對達瓦並無愛慕之心。”見他聞言恢複笑意，暗忖自己的猜測果真是對的，正當她產生這想法時，她的心仿若被針淺淺地刺過，一閃而過。
“無驕，適才達瓦來之前，你是不是有話對我？”青瑤忽而想起來適才的被打擾。
“我……忘了。”酒無驕笑著掩飾過去。
罷了，此時的愛慕之心不過恰恰而生，還是給些時間讓她慢慢習慣有自己的存在，待愛慕之心漸盛，若是那時他對自己尚無一絲愛意，那便讓她隨著自己一起。
跌入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