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想到就去做！在來自下遊的強大‘霸黃色’壓力下，保皇黨們表現出了極高的執行力，不過一柱香的時間硬是湊齊了相當可觀的各種火油，拿桶一裝隨便找個蓋子一封，就用投石機遠遠地向著下方拋了過去。
下遊的眾人本就被洪水衝的七葷八素，又被惡臭熏得頭昏眼花的，再被這從天而降的火油一砸一潑，更是激起了一陣騷亂，大家相互躲閃，逃跑，踩踏，場麵一時混亂不已。
然後，燃燒著火焰的箭矢就來了。
熊熊烈火，就這麽在下方燃起，愈燒愈烈，叫罵聲、哭喊聲、慘叫聲、呼救聲、哀求聲，混成一片，宛若人間煉獄。
……
“既然想當個看客，就應當有看客的自覺。”死牢院內，從橫七豎八倒下的守衛身體上跨過，風間寺島負手前行，擋在死牢大門之前，“既然之前不曾出手，那麽現在，就也不要想能夠這麽輕易的出來收拾殘局了。”
“原本隻是想幫助那些愚蠢的貴族們換一個更加聽話的河之國君主，怎麽？現在看到能一舉殺死我河之國大半子民，便覺得更符合你們的利益，所以就將那些愚蠢的貴族們給拋棄了嗎？”一步一步，從死牢的走廊中緩緩踱出，羽陰那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在砂忍的眼裏，他國的子民，是否都隻是砧板上的魚肉，隻要對砂影村有利，便可隨意宰賣？”
“不錯！”一臉凝重的回應羽陰的質問，風間寺島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動搖與悔意，“我知道，你們從來就沒有放棄過，設身處地，我若是河之國大名，也不會就此輕易放任竊國計劃的進行，任由自己的子民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而你們將計就計，想要借助竊國計劃所導致的起義一舉消滅國內的毒瘤，然後牽製住我們，借助木葉的力量將我們砂忍在河之國消滅的意圖，也從一開始，就被我們所洞悉！”
“對此，我們自然要對原有的竊國計劃進行調整，呈現出來也就是像現在的形勢一樣，我們稱之為滅國計劃！”
“製造各起義勢力之間的矛盾，使之自相殘殺，借助這場起義將我河之國的有生力量盡數消滅，然後留下一個空殼，作為和木葉決戰的戰場嗎？”伸出右手，在身前拂過，召出一柄青色的長刀，握在手中，羽陰爆發出驚天的殺氣，“如此狠辣，老匹夫，莫不是以為我會讓你活著看到那一天到來嗎？”
“此次出征，老夫本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這一次，隻要能將你攔在這裏，老夫便是戰死在此，又有何懼！”
“你確實會死在這裏。”清冷好聽的聲音，再次傳來，卻是在風間寺島的耳邊，如情人的低語，溫柔而致命。
“但你攔不住我。”
蜿蜒的血線在風間寺島的身上蔓延，血線所到之處，無論是鎧甲、肉身、還是衣物，皆破碎飄散，保持著結印的姿勢，風間寺島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灰飛煙滅。
左手虛握，召出一把刀鞘，羽陰緩緩納刀，默默低吟。
“刀一?葬春秋。”
……
城外，看著那些在火海中掙紮的人們，風間要露出一絲不忍，但無奈軍令如山，在部下的再三催促下，還是下達了進攻的指令。
由於砂忍大軍受木葉牽製，說是進攻，但實際上參與這次行動的不過數十人，主要任務還是在人群中製造混亂，擴大起義軍之的傷亡，製造各起義軍隊之間的矛盾，為日後他們之間的鬥爭埋下仇恨的種子。
但雖然隻有寥寥數十人，在這樣的形勢下，所造成的破壞卻一點不低。
因為砂忍，最善風遁！
原本因洪水過後的潮濕，而逐漸有些萎靡的火勢，在砂忍的風遁之下，更加旺盛的燃燒起來！甚至越燒越大，越燒越廣，連上川河沿岸的樹林也受火勢波及，連綿的大火有如一座赤紅的大山一般，橫跨在河之國都城的城牆之前，那炙熱的溫度，讓即便遠在城池上駐守的衛兵也感到酷熱難當，而一眾起義軍的營地，也是化作紅蓮地獄，卻不知這場大火之後，有幾人，能夠僥幸活下。
看著在火海中哭喊、掙紮、絕望，然後化為灰燼的人們，即便是此前隻將自己定義為戲子和看客的都城守軍，也是為之觸動。
憐憫、不忍、害怕、悲傷，各種情緒縈繞在這群戲子看客的心頭，最終，化作哀痛。
淚水，從每個人的臉龐流下，每個人都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拳頭，恨不得立刻撲身火海，將那些淒慘的同胞們救出來，但，卻可悲的沒有一個人做出任何前進的舉動。
“夠了！”威嚴的聲音，自眾人身後傳來，“你們到底要麻木到什麽時候！難道下方掙紮的那群人，不是你們的同胞嗎？”
從悲痛中驚醒，眾人回頭，隻見一身黑色華服正裝的金彥龍行虎步的走上城頭，邁到城牆前，沉痛的看著對麵的煉獄。
“是金彥大人…”“主公…”“大名閣下…”…
看著突然出現在城頭的金彥，眾守衛一時間議論紛紛，能站在這裏的，基本都是各大貴族的心腹勢力，大多都對竊國計劃有所了解，在他們的認知中，此刻的金彥應當被軟禁在宮殿內才是，卻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你們在想，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手腳並用，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金彥艱難的爬到城牆邊緣，小心翼翼的站起，卻偏偏做出一副負手而立的瀟灑姿態。
“我當然要在這裏，這是我的國家！在場的，都是我的子民！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我不出現在這裏，又應當出現在哪裏！”
異常洪亮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河之國的都城，傳到了城牆對麵，還在火海中苦苦掙紮的人們耳中。
“我知道，我有罪。”
“在我的領導下，河之國太過弱小，被砂忍予取予求，害的我河之國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其後，更是自暴自棄，破罐破摔，縱情於聲色之中，以致大權旁落，貴族執政，剝削起來更是變本加厲，雁過拔毛。”
“此次砂隱村進攻木葉之戰，甚至還被砂忍們當成了自家的糧倉，視我河之國百姓為魚肉，剝削之後，謀劃以竊國之計，偷梁換柱，將河之國視為棋子一般，隨意撥弄。”
“而眼下，竊國不成，反變本加厲，改竊為滅，妄圖借此一戰，將我河之國，亡國滅種！”
“事到如今，我河之國已經岌岌可危，難道即使是在這樣的時刻，背負著領導河之國走向滅亡之路的我還不應該站出來，而龜縮在你們的陰謀之中嗎？”
“難道這一刻，在場的諸位還不能摒棄一切陰謀算計，勠力同心，攜手共同度過這一場危機嗎！”
“我知道，造成如今的場麵，我，金彥，河之國大名需要背負起所有的責任。”
“所以，接下來，為了給大家在這場災難之中爭取生機，我會拚死，拚死為止！”
“但，此事過後，還請大家能夠放下彼此之間的成見、仇恨，共同團結，重建，我們的河之國。”
“再此，金彥跪謝各位了！”
捏碎手中遍布裂紋的玉翁仲，金彥一腳踏出，化作身冒藍光的撐天巨人，麵向火海，跪了下去。
藍色的光衣在每個受困於火海的河之國百姓身上升起，隔絕了身外的炙熱，並緩慢的治療著人們身上的傷勢。
隻是那下跪的巨人，卻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