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那年冬天那些事
撥開樹枝上厚厚的積雪，男孩邁著不似他這個年紀應有的沉穩步伐，緩緩前行。
越過森林，在高高的台階上留下自己小小的腳印，看著破廟前那倚牆而坐，矮小卻孤傲的身影。
“果然，在這裏…”麵對頭也未轉過來，似乎無視自己到來的短發男孩，拜訪者似乎並不在意他那惱人的姿態，自顧自的說道。
“聽說你又在課堂上大鬧了一場，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即便是像一品堂這樣匯聚了承擔這個國家未來英傑的名門，也不夠資格教導你嗎？”
“高杉…”
“匯聚英傑的名門？”仰起頭，漫無目的的看著清冷的天空，被稱作高杉的男孩緩緩開口，稚嫩的聲音中帶著不屑與嘲諷，“別開玩笑了！”
“不過都是些隻知道依靠家裏的錢財或勢力的廢物罷了。”
“稍微拿出點實力來與他們‘練習’就叫做大鬧一場的話，這樣的地方又怎麽夠資格教導我。”
“連架都不會打的‘英傑’，在未來，又能如何領導這個國家？就像現任的大名一樣，任人擺布？忍受其他強國的予取予求？真是笑話！”
“高杉…”閉上眼睛，男孩似是默認了高杉的嘲諷，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即便如此，你也已經很幸福了。”
“如今的世道，戰亂不休，百姓生活動蕩不堪，就連性命都難以保全，更別說讀書識字，因為貧窮而無法接受教育，連字都不認識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為了生活，賣身為奴，隻為了半個饅頭便可以大打出手，拚上性命的，也大有人在…”
“桂！”站起身來，打斷了男孩的陳述，高杉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向外走去。
“真不愧是年僅5歲就依靠才能得到將軍賞識的神童，有著如此見識的你，將來應該會成為一個英雄吧。”
“那種為了國家，為了貴族而奮戰至死的，了不起的英雄。”
“不過…”走到桂的身旁，嘴角勾起一絲莫測的微笑，高杉歪著頭，對桂說道。
“抱歉，我並沒有這樣的興趣。”
“既然這樣…”任由高杉從自己身旁走過，桂抬起頭，看著天邊緩緩飄來的烏雲，問道，“你到底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呢？”
“高杉，你要走向什麽樣的未來呢？”
“誰知道呢…”看著台階下方將積雪踩得一塌糊塗的人群，高杉輕輕的說道，“如果知道的話，我也不會這樣苦惱了吧。”
“喂！”巨大的鐵棍狠狠的敲在石階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印，為首的青年惡狠狠的指著高杉叫罵道，“你小子，就是那個什麽高杉嗎！”
“區區下級貴族家裏的小兔崽子，也敢向我的弟弟出手嗎！看來作為前輩的我們，有必要給你上一課了啊！”
“哦？”隨手撿起一根樹枝，高杉饒有趣味的笑道，“看來這次，可以玩的比較開心一點了呢。”
“等等！”跨步上前，將高杉攬到身後，桂對一眾不善的來者義正言辭道，“將練習時產生的恩怨帶到日常生活中，以私鬥的方式來解決，這不該是以成為這個國家的領導者為目標的人應有的行徑！”
“更何況還是以眾欺寡…”
“哼哼！你小子就是那個經常被將軍大人掛在嘴邊誇讚的桂吧…”冷笑著打斷桂的話，青年揮舞著手中的鐵棒，殘忍的笑著，“不過是個平民，不知撞了什麽大運被將軍大人看中也就算了，還想著來管本大爺的事情嗎？”
自以為很酷的打了個手勢，青年對著身後的一眾紈絝說道，“給小爺一並收拾了！”
“看到了吧！”輕蔑的看著衝上來的紈絝們，高杉像是在跟桂說話，又像是在講給自己聽。
“我們的國家，沒有英雄。”
“叮！”眼看大戰將起，一柄長刀從天而降，插在了場內雙方的中間。
“什麽人！”被真刀的冷鋒嚇了一大跳，紈絝們跳起腳來，對著四周大聲的叫罵著。高杉和桂也抬起頭，看向某一處的樹枝上。
“大冬天的，巴拉巴拉的吵死人了！”伴隨著積雪落下，踩著樹枝的銀發男孩緩緩現出身形，撐著一雙死魚眼，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的眾人。
“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睡個覺了？精力這麽充沛，你們都是青春期嗎？”
“多餘的力氣發泄不完的話就縮到被窩裏去看本子啊，這種事情還要我來教你們嗎？”
“真是一群公子哥啊…”從樹上跳下，將為首的紈絝的腦袋踩進地裏，銀發死魚眼的小鬼扣著鼻孔，悠哉哉的說道，“逃學出來後該做些什麽事才能對的起這段來之不易的寶貴時間，連這麽基本的事情都搞不明白，你們真是我教訓過的最差的一屆紈絝。”
“但凡認定了一個目標，就不能半途而廢，要做什麽的時候就放手去做！要逃課就要痛痛快快的逃…”從為首青年的身上走下來，拔起插在地上的刀，扛到自己肩上，男孩歪著頭對著紈絝們說道，“這樣風雪交加的好天氣，大家就放飛自我的大睡一覺吧！我會奉陪到底的！”
“去你的！誰要睡覺啊！”
“居然敢踩著大少爺下來，真的是找死！”
“臭小子，饒不了你啊！”
“銀八，大事不好了！”
混亂的叫罵聲中似乎混進了什麽不得了的聲音呢…看著再次衝上來的紈絝們，男孩歪著頭，扣著鼻子想著。是什麽聲音呢，好像沒聽清楚，但是莫名的感覺有點不踏實啊。
算了先不想這些，還是先解決眼前的麻煩把，放下刀，麵對來勢洶洶的一眾紈絝，死魚眼也變得淩厲起來。
“啪！”隻聽嘈咋中傳來一聲清脆的鼓掌聲，所有的紈絝仿佛一瞬間失去了力氣一般，保持著衝刺的姿勢摔倒在地。
“呐！銀八，不好了…”喘著粗氣，一個黑色卷發的小娃娃跑上了樓梯，脫力的跪坐在地上，閉著眼睛，對著銀發男孩喊道，“先生…先生過來…”
“找你了…”接過男孩話的，是一個溫柔而好聽的男聲。
金色的陽光照破烏雲，肆意的撒在緩緩走來人的身上，在地麵拉出一道修長的影子。
“認定目標，便矢誌前行，銀八，說的很不錯。”
“不過…”徐徐走至銀八身前，輕輕一拳將男孩敲到地裏，來人眯著眼睛笑道，“就你這種半吊子還敢學著人家逃學，你還早了一百年呢。”
拉著銀八的後衣領，將他從地裏提起，溫柔的看著一旁懵逼的高杉與桂，說道。
“小小年紀還是不要學人打架得好，傷到自己就不好了。”
“更何況同學之間，還是要和睦相處，快把他們帶回學校去吧，小武士。”
說完，對著旁邊還在喘氣的小娃娃招呼一聲，扯著銀八的衣領，來人就這樣拖著他轉身準備離去。
“喂！”沉默的高杉突然出聲，喊住了那個準備離去的身影，“你是誰。”
略略轉身，回頭看著踩在陽光下的兩小，他露出淡淡的微笑。
“藥師羽陰，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