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下場會試
順元九年五月初八,這日是會試開考的日子,上京的街道早早就熱鬧起來,就連客棧也比平日裏開得早些。不時有朗朗誦讀聲入耳。
周媛嬡今日撇下中饋事務,交托與沈氏,早早便去送周延年。
武安侯府有兩位少爺要趕考,所以大房,二房都很慎重。
昨日晚膳時分,周延年和周延齡已經去昭然給老夫人請過安了,老夫人內心偏向誰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是明麵上還是送了兩方好硯和墨給兩位少爺,私下裏就不知道了。
武安侯雙手束在身後,麵上卻是一片平和,平日裏早已習慣在長子麵前不苟言笑了,今日卻破例擺出慈愛的笑容道“阿壽,為父不多交代你許多,你向來是最有分寸的。”
周延年看到父親的麵容,知道父親內心還是有些想寬慰自己,但是自小經受各種訓練的自己卻還是內心有些波動,不由堅定道“父親,孩兒去了。”說完便轉身上馬。
周延齡那邊卻不輕鬆,周媛嬡見他們準備的幹糧不是自己昨天送去的,想必是對自己不放心吧,哼,當誰都和你們二房一樣不安好心啊。
二老爺見周延年都翻身上馬了,孫尚文和紀籌也都緊跟其後,卻看見自家兒子還被妻子拉著說話。
有些氣悶,對於自己妻子的不知分寸有些厭惡,雙手束在後背,加快速度走至周延齡身旁,沉聲喝道“無知婦人,還拉著兒子作甚,仔細耽誤了他考試。”
周延齡早就有些不耐煩了,但是看見父親這樣當眾給自己母親沒臉也有些不高興,但是麵上卻不敢顯現出來。二老爺向來認為自己的學問也是不錯的,隻是礙於大房壓迫不能高升。
這就導致了錯覺連練,周延齡也是一心以為親自由二老爺教導得自己一定會高中,便高傲的轉身上馬,周媛語有些黯然,她的眼神一直放在孫尚文身上,但是孫尚文無論是趕考準備的物資還是現在送考的現場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張氏一心放在兒子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女兒的異樣。周媛語看見自家哥哥也翻身上馬了,知道是要出發了,絞著帕子越發的緊張,怕孫尚文不能高中,那怎麽能娶自己呢?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自信?
一行人帶著各自的小廝出發了,考場內小廝是不能進去的,他們隻是幫著送到考場,然後守在考場外時刻注意考試動態。
孫尚文騎在侯府準備的馬上,卻暗暗捏了捏手中的小紙球,不要誤會,不是作弊。是早上起來時,客院的婆子塞給自己的,打開看是一女子的字跡,上麵寫著“小女子期盼君子高中”落款是語。他已經打聽過了,侯府的二小姐叫周媛語,但是想要得到侯府的幫助,要娶大小姐才行。
但是孫尚文並沒有馬上遺棄手中的紙,他反複揉搓,想著二小姐心儀自己,看來自己這些日子的努力並不是完全白費的,若是自己最後不能獲得大小姐的芳心,二小姐也能勉強幫助自己。
也就是備胎了,進考場前是要搜身的,萬一這小紙片害自己被冤枉作弊就大大的不值了,孫尚文偷偷尋了個隱蔽點的角落將小紙片扔了,後頭的紀籌卻是將這個舉動看在眼裏,內心以為是孫尚文有心作弊,臨到考場卻又沒膽扔掉了小抄。
暗想若是自己高中,定不與此人深交。
走了許久,考場設在皇宮與朝陽街想銜接的空地上,早已搭好無數小考場,還有官兵把守。眾位學子一時之間內心感慨萬分,苦讀數十載,可不就為了這一朝一夕。
周延年內心毫無波瀾,為了培養自己上戰場,心理戰術課程都不知道上了多少,豈會怕小小的殿試。
眾位學子有序上前,一個個都經過仔細的搜身,才被放入考場,就連吃食有些也要掰開了檢查。要說憂心作弊的人年年都有,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快輪到周延年一行人的時候有個學子被發現將小抄藏在了發髻裏被發現了,要說藏在發髻裏是極其隱蔽的,別人自然不會要求將頭發散開。
可是內心有鬼的人偏偏心虛,僵硬了走姿,走路時脖子都不敢動引起了檢察官的懷疑,便一把扯住了那學子的頭發,發髻散開來,明晃晃的小抄便顯示於人前了。
順元帝很敬重讀書人,所以很厭惡那些沒有真才實學,卻懷著僥幸心思的人,發現作弊後果很嚴重,終身不能參加考試了,那學子似是灰了心,腳步不穩的朝原路走去,後麵的人對他指指點點也毫不在意了。
到周延年等人的時候,很順利就進去了,並不是認識他們,也是侯府的人到底沒有人會作弊,很快的便過關了。
此次的主考官是翰林院大學士劉啟雲,此人乃順元帝欽點,出了名的學識淵博,鐵麵無私。如此,早前考官門前門庭若市的現象便沒有出現。
一眾學子依次找好座位坐下後,考官宣讀考試紀律,宣布考試開始,準備充分的人一心想著快些發卷,底氣不足的則覺得腦袋有些空白,越發的緊張起來。
好不容易一聲鍾響,考試開始了,學子們開始奮力答題。周延年卻不急,不慌不忙的寫著,左右考試有七天,自己又準備充分,慌慌忙忙倒是落了下乘。
侯府幾人的位置相隔不是很遠,幾人的麵色尚可,想必題目還是會的。考場內大家奮筆疾書,侯府眾人也不輕鬆。
周媛嬡在沈氏的院子裏,還是管著中饋,沈氏則帶著沈嬤嬤在給神像上香。
都一切都處理好後,秦總管來到內院,沈氏在正室大廳見了他,秦總管對沈氏很尊敬,畢竟是當家主母。周媛嬡則在內室聽著。
隻聽秦總管道“夫人,溫王府派人過來了,溫婉郡主要接大小姐過去用午膳。”
周媛嬡感到有些詫異,但是又釋然了,自己這些日子忙忙碌碌,婉婉已經許久未曾見過自己了,想必是想自己了,便放下手中的活,帶著丫鬟進了正廳。
秦總管見周媛嬡來了,忙低下頭行禮。秦總管是武安侯信任的人,周媛嬡豈會受理,客氣的讓他起來了,周媛嬡對沈氏道“母親,女兒也許久未曾出去過了,今日正好府中空曠,不若母親讓女兒去吧?”
沈氏笑道“你到是先說上了,還怕母親不放你出去玩呀!你且放心去,府裏有母親呢!”
周媛嬡早前去了侯府正門,便不用換衣裳了,帶著春麥和夏草便出去了。
溫王府的馬車還停在侯府門口,是阿昭候在一旁,見周媛嬡來了,忙迎上前道“周姑娘可出來了,叫奴婢好等呀!”
周媛嬡帶著幾個丫鬟和阿昭一起上了馬車,馬車便緩緩行動起來。
周媛嬡疑惑道“阿昭,可是婉婉有什麽事情這麽急著接我去?”
阿昭笑道“姑娘莫緊張,我家郡主好著呢!”說完又捂嘴笑道“郡主還讓奴婢轉告姑娘,說是小金想念姑娘了。”
小金那小沒良心的東西會想念自己嗎?肯定是婉婉的借口,當下也有些好笑道“阿金怎地這般通人性!”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溫王府,下了馬車,阿昭就帶著周媛嬡往溫婉居住的院子去了,溫王妃從來不多過問溫婉郡主交友,所以不必前去請安。
剛剛推開門,手腕上便涼冰冰了,周媛嬡知道是阿小金,便抬起手腕,見小金纏住自己手腕,立著小腦袋望著自己,周媛嬡隱隱覺得像是指責自己久久沒有來探望它。
溫婉郡主正在桌前煮茶,見一人一蛇在門口對望著,好笑道“傻子,還不過來坐下?”
這個樣子好像是有些傻,便走到溫婉身邊的凳子上坐下道“你可好,整日裏悠閑,我這忙裏抽閑來看看你,倒是一見麵就罵我傻子。”說罷佯裝惱怒的樣子。
要說了解周媛嬡的人,溫婉郡主還真算一個,放下手中的茶具道“行了,做那個樣子給誰看呐?我這裏隻有我和小金,我看不見,難道你指望小金來哄你?”
聽到這裏,周媛嬡再也繃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阿昭趕緊上前將之前溫婉郡主煮的茶分好,正好走了一路也有些渴了,拿起杯子就喝,連味道也沒有品出來,便伸手向阿昭再要了一杯才感覺好些。
溫婉郡主沒好氣道“安安,人家煮了一會兒了,你倒好,功夫茶是你這樣喝的嗎?這不是牛嚼牡丹,浪費我一番心意嗎?”
周媛嬡當然知道溫婉郡主不會真的生自己的氣,又嬌憨道“我這不是趕著來見你,有些渴了嘛,阿昭,你再給我倒上一杯,我細細品品。”
阿昭聽話的給周媛嬡滿上,周媛嬡也裝出一副品茶的樣子逗樂了溫婉郡主,她奪下了周媛嬡手中的本子道“行了,行了,仔細一會兒又求著阿昭帶你去茅房。”
兩個人笑作一團。待到茶水冷卻後,小金卻偷偷爬到桌子上,將頭悄悄的探進茶水中,可能味道沒有想象中那麽好,馬上又回到了周媛嬡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