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算賬
夏星霜又說：「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周旭：「……」
「供陰香，和客戶同居。」夏星霜抬起杯子吹了吹：「你這樣不好。」
周旭說你不也供過陰香么？況且陰香也是你賣給我的。
夏星霜：「那同居的事情呢？」又說：「我當時要是不賣，你會怎麼想？」
周旭心想要是那樣的話，當時的自己鐵定不高興。
「有些事情要經歷了才會懂。」夏星霜接著道「我有香術法門，深諳避禍，學我會招麻煩的；陰香雖然效果霸道，但負面影響也大，不僅是供奉出錯會倒霉，陰香里的香靈，也會對人的心智產生影響，現在你供奉陰香肯定知道了，要是當時我和你說這些，你會聽么？」
周旭若有所思，的確，當時的自己八成聽不進去，另外在供奉陰香之前，自己從來都是有色心沒色膽……
夏星霜放下茶杯：「你賣了近兩年香，雖然知道供奉陰香不僅要看一個人的福報，還要看一個人的心性，但知道歸知道，自己不經歷是無法切身感受的，所以我要讓你經歷了，感受了，再把陰香收回去。如果當時我不同意，你甚至會想辦法找鮑縝請陰香，到時候更麻煩。」
周旭一點一點呡著茶，盯著香案上的木紋發獃，說：「那我們賣陰香，不也是在作惡么？」
夏星霜淡道：「你這樣說未免太片面。」
周旭似懂非懂：「什麼意思？」
夏星霜看著街道對面的藥鋪：「我曾有一名客戶，是山東某製藥公司的，他告訴我一隻針水的出廠價，僅僅是三毛二，中標價為十八塊四，到了醫院，零售價為二十一塊。」
「百分之六千五的利潤，能救命，也可能會要窮人的命。」夏星霜說道：「但你敢說他們在作惡么？畢竟這些地方，是生命的保障；其他很多行業也一樣。」
「就好像陰香，它是有不好的地方，但也有人來請，同時也能成就一些人，一些事，為陰鬼增添功德，為我們積攢陰德。」
夏星霜將茶喝完：「任何事都有雙面性，這兩年來，你也有請陰香見好就收，成就一番事業的客戶；某些暴利行業，尤其被帶節奏讓人覺非買不可的，它『害人』的地方比陰香可怕多了，更恐怖的是，這些地方還被掩蓋得天衣無縫，吃人不吐骨頭。」
「既然從商，就別總想會對不起誰，但自身也不能走偏，任何東西，都有個度，這個平衡你要把握好。」
周旭聽後點了點頭，回想自己確實有不好的傾向，供陰香，與客戶發生關係，為了掙錢逐漸不擇手段。
這不好，得改。
……
之後，夏星霜幫周旭撤走了陰香，然後去跑新客戶離開了店裡，韓思雨醒來后，找周旭商量給他男朋友落邪香咒的事情。
想起剛才夏星霜說的話，周旭思索了一陣，下定決心說這樁生意不做了，你把解蠱毒剩下的三萬給我就行。
韓思雨臉色有些難看：「為什麼？」
周旭說對方好歹是個活生生的人，給他下咒豈不等於害命。
韓思雨不怒反笑：「害命？是那個畜生害我在先，又不是讓你去搞無辜的人，再說了，我又不是不給你錢。」
周旭說這不是錢的問題。
韓思雨楚楚可憐拉著周旭的手，一邊搖晃一邊懇求：「大師，我這麼可憐你就幫幫我嘛，我再給你加一萬，你幫我下咒弄死那個畜生，我就做你女朋友！」韓思雨一邊說，一邊把周旭的手慢慢往胸口移。
周旭抽手把臉一偏：「這真不是錢的問題。」
韓思雨站了起來，冷哼道：「你別假仁義了，裝什麼聖母？你要是好人能和我做那些事？！告訴你，這樁生意你不接也得接！不然我就告你強女干我！」
周旭倒也不急，倒了杯茶慢慢道：「韓女士請便，但你別忘了，我既然能幫你解蠱，自然能對你下咒，邪香咒可比中害神厲害多了。」
韓思雨身體一顫，臉上擠出嬌媚的笑：「大師我和你開玩笑呢，你就幫幫我，好不好嘛？」
周旭說你不想蠱毒複發的話，就把賬結了。
韓思雨氣得直喘粗氣，憤憤拿出手機給周旭轉了三萬，冷哼了聲大步走出店外，小聲說明明是婊子，立什麼牌坊？！
周旭覺得好笑，同意幫她下咒吧，就不是「假仁義」，沾著血的錢也掙到了，還能多一個客戶。
不幫她下咒吧，又被說婊子立牌坊，但確實免去了一樁惡業。
但周旭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
翌日大早，周旭給沈綺打電話，說店裡鬧鬼的事已經解決，讓她和鄭宏財回來有事情要說。
下午四點多鐘，兩人從老家到了店上，沈綺進店高興的說：「旭哥真厲害，鬼你都能擺平！話說找我們有什麼事？」
鄭宏財笑嘻嘻的道：「還能有什麼事，旭哥為了慶祝要請我們吃飯唄。」
周旭從櫃檯后拿出一串馬泥澇沉香，在手中把玩：「是啊，山珍野味生猛海鮮，要吃什麼你們說，今天按五千塊花。」
「哇！旭哥真大方，是不是有大買賣了？」鄭宏財興高采烈的說。
沈綺也跟著道：「旭哥，以後我們兩發財就全靠你了。」
周旭笑道：「是啊，前些天來了個老顧客，又請了條馬泥澇手串，我收了四千塊。」
鄭宏財說道：「還是旭哥會做生意，肯定掙了不少吧，嗯？老顧客……」鄭宏財忽然想到了什麼，裝模作樣道：「店裡的回頭客挺多的，他和旭哥聊的很開心吧？」
周旭微笑道：「是挺開心，他還告訴我，之前請了條一模一樣的手串，花了五千塊，那兩個小工真他媽貪！」
鄭宏財眼神遊離不定，神情有些尷尬：「旭哥，一定是他搞錯了吧。」
周旭慢慢起身，來到電腦面前打開賬單：「是誒，那條五千的手串賬上都沒記，一定是客人弄錯了。」
「我就說嘛……嘿嘿嘿。」鄭宏財舒了口氣笑道。
「你聽不出旭哥說反話么！」沈綺咬著嘴唇，指著鄭宏財：「我當時和你說什麼來著？！」又對周旭小聲道：「表哥對不起，是我們錯了，沒有把賬記進去，當時我讓他別這麼干，可他就是不聽……我……」
聽得出來沈綺這話不是編的，她這人特別單純人也直，是什麼就說什麼，絕對是鄭宏財打的歪主意。
鄭宏財也虛了，急忙說：「旭哥，那五千塊我現在就還你，看在綺綺是你表妹的面子上，原諒我這一回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