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神醫出手
武文傑跟著車車去看小黃。
進了車車家,頭一眼見到小黃,武文傑的眼圈又紅了。
他的大黃跟眼前的小黃,外形長得不大一樣。大黃是土狗,小黃是狼狗。
但在武文傑看來,小黃的那雙眼睛跟大黃的幾乎一模一樣,透著真誠、善良和信任。
小黃顯然是病了,精神萎糜,皮毛也失去了光澤,還有點流口水。
這個癥狀大黃也得過,是武文傑給它治好的。他依據的是村裡的老人教給他的方子,那是個歌謠,一共是十二句,針對狗狗的八種癥狀,開了八個方子。
好長時間沒用它了,那個用藥的歌謠,他有些記不清了,得回憶一下。
他上前輕輕撫慰著趴在地上的小黃,腦子裡一句一句地想著。
終於,他想起來了。
狗狗是咱好夥伴,夥伴病了該咋辦?
我有一劑狗病方,幫咱夥伴來解難。
感冒著涼流鼻涕,狗舌草里苦蕎摻;
不想吃喝不消化,麥芽山藥溫水拌;
肚疼鼓脹拉不出,玄米加進紅薯干;
吃了臟物腹中絞,快灌菨草煮蜍甘;
口吐酸水毛皮枯,一碗鹽水就燒蒜;
咳嗽氣喘心跳快,杷葉薑片加雀蛋;
尿紅尿黃尿不出,玉米須配半邊蓮;
腳趾長出紅豆豆,一把仙菊來熏煙。
(作者特別聲明:此偏方純屬虛構,切務當真,如有雷同,當為巧合。聲明完畢。)
這個歌謠,武文傑是特意用濃重鄉音念出來的,聽上去頗為好笑。當時他就是那麼學來的。
車車大概頂多聽懂了一半,但恰恰是這種半懂不懂,讓她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武文傑讓車車去拿一頭蒜,剝開后把蒜放在火上烤熟。
一股蒜香味瀰漫滿屋。
小黃顯然也聞到了,打了兩個響鼻。
武文傑等蒜涼了,拿了幾瓣,遞到小黃嘴邊。
也許是武文傑剛才念念有詞的神叨勁,讓小黃也產生了敬畏,它十分乖巧地把那幾瓣蒜全都吃了進去。
武文傑又讓車車拿來小黃的喝水碗,在裡面放了點鹽,然後倒入溫水,攪拌均勻後放在小黃面前,小黃也溫順地喝了進去。
弄完這一切,武文傑撒開小黃,小黃搖搖晃晃地走到桌子下面,趴在那裡。
車車問:「接下來該做什麼了呢?」
武文傑說:「聊天吧。咱們先聊半小時的天。」
小黃的事一完,武文傑又想了老七。
他憋了一肚子想責備車車的話,可看著車車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又張不開嘴了。
冷場了一會,倆人都有點尷尬。
武文傑提議:「咱們聊聊老七吧,王衛彤同志。」
「聊他幹嘛?他現在見了我都沒話說,我也懶得說什麼。他剛追我的時候,完全不是這樣子。」車車悻悻地說。
看著不遠處趴在地上正在扛葯勁的小黃,武文傑開口道:「你看小黃的樣子可憐吧。其實,現在老七挺像小黃呢。」
車車沒聽明白:「什麼?王衛彤他像小黃?他怎麼像小狗了?」
「你家小黃原來是這樣的嗎?」武文傑問。
車車搖搖頭:「當然不是啦,以前我們家小黃歡實著呢,根本不是這樣。」
「那他現在怎麼成這樣了呢?」武文傑又問。
「不就是因為病了嗎?」車車說到這裡,突然瞪大眼睛:「你是說,王衛彤他也得病了?」
武文傑撲哧笑了。他知道車車理解岔了:「我可沒說老七得病了。他得沒得病,我又不是醫生,我怎麼會知道。對了,要說醫生,我勉強算半個狗醫生吧。我只是想打個比方。你們家小黃變成這樣,是被病拿的,而老七現在這樣,也是因為有各種事,包括工作上的壓力造成的。」
小黃還在那趴著,沒什麼動靜。
車車走上去,拍拍小黃的腦袋,小黃趕緊用舌頭舔了舔車車的手。
武文傑說:「你看,小黃儘管病著,心裡還是對你好。其實老七也一樣。他現在這樣,只是一時顧不上你,在他心裡,還是有你的。」
「你是說,如果王衛彤的壓力減輕了,他的狀態就能恢復?」車車問。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這段時間各方面的壓力,讓他有點亂了方寸,應付不過來了,所以你感覺他對你沒那麼上心了。現在咱們需要做的,就是幫他減輕壓力,解除負擔。」
「工作上的事,咱們怎麼能插得上手呢?」車車感到疑惑。
「也不是絕對幫不上忙,我現在就在力所能及地幫他想辦法。本來今天跟他約好,在我們車間一塊商量一個方案。這個方案對他十分重要,我好不容易說服他相信我,並讓他答應了來我們車間參加演示。之前我還剛跟他保證過,不單獨與你接觸,請他放心。但不巧的是,就在我們約好的時間點,你恰巧來了,還讓他看了個正著。當時老七那麼失態,主要是出於對我的失望,跟你沒關係。但這樣一來,之前我跟他一起定好的事,就在這一瞬間全都崩潰了。」
「這麼說,還是我給你添亂了?」車車聽罷,面露不快。
「當然不是。」武文傑趕緊勸慰她。「你也面臨壓力,像小黃得了重病,換誰也不能置之不理呀,這個我太能理解了。說到咱們這個『三角形』,現在兩個『角』都遇到了麻煩,就剩我這一個,還在堅持。我希望自己能不亂方寸,還能再給你們倆幫上點忙。第一步,咱們先把小黃治好,讓你的心安定下來。然後,你要聽我的,配合好我,咱們一塊去幫老七。」
車車將信將疑地看著武文傑:「工作上的事你還能幫到他?如果你真能幫他,那我肯定會做好配合,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哎呀,怎麼回事?」
隨著車車的驚叫,武文傑扭頭一看,剛才一直趴著的小黃,突然擰著身子在地上打起滾來,嘴角吐著白沫,喉嚨里還發出令人可怖的聲音。
「不好!」武文傑心裡暗叫。
大黃也曾經有過跟小黃幾乎完全一樣的癥狀,正是經武文傑之手治癒的。但當時治療大黃的時候,並沒有出現小黃這樣的反應。
武文傑的心裡有點慌亂,他提醒自己要保持鎮定。
車車的聲音帶著哭腔,一隻冰涼的手緊緊抓著武文傑的手,不停地說:「怎麼辦?怎麼辦?快救救我家小黃!快救救我家小黃!它怎麼了?它怎麼會這樣?快救救它……」
看小黃那副痛苦的樣子,武文傑一時也無法上前做什麼,只能用另一隻手,按住緊緊攥著自己手的車車的那隻手,輕輕地寬慰她:「沒事,沒事,這是正常的用藥反應,稍等一下,稍等一下就沒事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是虛的,但這個時候,他不能不這樣說。
還好,他的這番話起了作用,車車不再帶著哭腔喊了,稍微平靜了一點。
但每次隨著小黃掙扎一下,武文傑都會覺得,被車車握住的那隻手劇痛一下。
他知道,那是車車的指甲摳到他手上的肉里去了。
武文傑不好把手抽回來,只能由著車車無意識地一次一次把指甲扎進他手背里。
實在疼得狠了,他不得不用另一隻手,去拍打車車摳他的那隻手。
頭兩次他拍的力氣不大,車車似乎沒感覺。待他一用力拍,卻把車車拍疼了,車車扭頭沖他吼:「你幹嘛呀?你打我幹嘛?」
把目光移到武文傑的關注處,車車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緊緊攥著武文傑的手。
車車趕緊鬆開手,她看見了武文傑手背上的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