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回 竭力一戰
聲音傳來時,蒼軒依舊目不斜視,冷眼看著穀槐,卻見穀槐眸色微驚,透過早已被火焰染紅的紅雲望向菩提林間。
似夢手腳被縛,被一群身著彩裙的女子禁錮在側,另有兩個黑衣男子與一名身著七彩長裙的女子正在與慕紫禮纏鬥。
顯然,慕紫禮重傷初愈,一招一式都有破綻露出,片刻之間便被那三人擒住動彈不得。
穀槐心係兩個徒兒,可蒼軒又步步緊逼,讓他無暇顧及,再者西北方的嘶喊聲早已響徹天際,他慌亂之際便已亂了分寸。
分神那一霎那,便覺右臂一陣刺痛,眼角餘光處一隻碩大的火鳳正煽動者雙翼噴出一團幟熱岩漿,隻覺得眼前火紅刺目,晃得他睜不開眼,拂袖一掌拍出,凜冽風勢將火鳳震得彈出百丈開外。
眼前終於明亮時,卻聽見蒼軒正沉聲喝道:“幽蜜!可要替本尊好生照顧尊後,若有閃失,唯你蝶族是問!”
又聽一個蒼老的女聲傳來:“幽蜜明白!”
霎那間,月華下七色光茫浮現,數名身著彩裙的女子架著雙目緊閉的似夢與麵色蒼白的慕紫禮禦風而去。
穀槐心下一驚,轉身便要去追,可蒼軒既是早有打算,又豈會讓他如願。
血劍重新凝結,這一次卻全然不再留手,招招帶著必殺之意,掀起漫天火焰朝穀槐劈來。
穀槐淩空閃躲之際,忽覺右臂傷口處疼痛加劇,不及細看,眼前火借風勢已然擋住他的去路。
正當火紅的岩漿在他周遭彌漫時,卻見他周遭陣陣凜冽寒氣浮現,硬生生將恣意流淌地岩漿悉數凍結在了原地。
再看從雲端傾瀉而下的岩漿瀑布,此刻已然化作一根根冰柱,直直插在菩提林間。
穀槐所施的雪咒將巫溪方圓近百裏都籠罩在了寒冷的冰雪中,曆經冰火雙重洗禮的叢林,漸漸顯出衰敗之意。
蒼軒的血劍實乃他自身氣血所凝,穀槐的雪咒雖可阻其一時,可若想當真破解他血劍的威力,卻需耗費許多半數心力。
但,西北方向傳來的廝殺聲愈來愈低時,穀槐心裏已有些忐忑不安,隻擔心這境中的妖族如昔日羅刹族一般嗜血冷酷,他那些弟兄們雖都是仙族挑選出來的精銳,隻怕也受不住妖族數萬之眾。
況且,伏魔軍雖受天帝之命隨他守護人間,可這萬餘年來甚少實戰,今夜之戰卻與往昔六重天上的練兵截然不同。
若伏魔軍稍有不慎,便要萬劫不複。
穀槐心有所係,蒼軒卻一臉邪魅冷笑,血劍攻勢愈加猛烈,一步步逼得穀槐退往榆木林。
巫溪以西,榆木林。
玄鳥族新任族長闕無垠受蒼軒之命,統領境中各妖族近十萬之眾,以天羅地網之勢將不到千餘人的伏魔軍團團圍困,誓要殺盡伏魔軍,為玄鳥族逝去的前任族長闕恨天報仇雪恨。
境中妖族亦紛紛起誓,隻道是為了數萬年前羅刹滅族之恨,今夜定要讓這些伏魔軍血債血償。
闕無垠一聲令下,數百隻玄鳥飛衝在前,以玄冥之火為妖族的士兵們開路。
伏魔軍中的士兵個個皆是靈力高深的仙族精銳,對付那些普通妖魔皆可以一敵百。
故而,即便是被十萬妖族圍困,伏魔軍中的士兵們依舊毫無懼色。
隻是紛紛祭出法器,冷靜應戰。
但,就如穀槐大意輕敵,未經思慮闖入離境一般。之後發生的正是伏魔軍的士兵們毫無預警的。
實則,那羅刹族聖女的封印中,原本就藏著對天界仙族深深的恨意。
若不動氣,不動武,一時三刻並不會察覺有異。
可是,他們已經在離境中與水族大戰五日,靈力消耗自不必說。
若是在旁處,經過短暫調息自可恢複。
但在離境中,卻全然不是這麽回事。他們的靈力就好似溪澗中的流水一般,一旦流走,便再也不會回來。
是以,當他們奮力祭出法器,與這些妖族決戰時,卻發現就連最普通的術法都難以施展,若非倚仗著法器自身的威力,隻怕就連一個時辰也難支撐。
便是如此,約莫兩個時辰後,穀槐被蒼軒逼進了榆木林時,驚覺他的那些弟兄們早已死的死,傷的傷,慘不忍睹。
若非榆木林的樹妖們連氣同聲,合力護住了那些傷重的士兵,隻怕穀槐到時,他們早已被玄鳥族一把火燒了幹淨。
穀槐從雲間飛下時,闕無垠瞥見了他身後緊追不舍的蒼軒,正以眼神示意他離去。
顯然,蒼軒想要獨自親手解決穀槐。
闕無垠帶領妖族們預備離開時,榆木林中尚存活的伏魔軍士兵不過十餘人罷了。妖族雖死傷也甚為慘重,可比起伏魔軍的慘烈,儼然是打了勝戰。
望著眼前慘狀,穀槐心頭懊悔不已,此戰之敗,全然因他輕敵而起。
往日裏,他自詡最擅之事便是打架鬥法,就連天界的四神君之首青龍都隻能將將與他打個平手。
不想,今日在這離境中,竟會著了魔界長老蒼軒的道,害死了這麽多跟隨他多年的好弟兄。
“想離開,還需問問本神君手中的劍!”
那些將樹妖與受傷的士兵們團團圍住的妖,隻覺得空氣中有沁人竹香拂過,不等反應,便已沉沉倒地。
闕無垠轉身之際,卻被這一聲怒吼震得他腳下的土地猝然深陷,他振翅一展欲要飛離時,又聽得身旁傳來陣陣驚呼與求饒。
“神君饒命,神君饒命啊!”
聽聲音,是白虎一族的族長。
“我們隻是奉了尊主之命行事,並非有意與神君做對,還請神君法外開恩,饒了我們吧!”
這個聲音,闕無垠更加熟悉,想要回身去看時,驚覺胸口一陣冰涼,低首一看,早已血流如注,浸透了他的衣衫。
想要凝力結印相抗,卻覺雙肩處好似被撕裂一般,痛徹骨髓,“噗通”一聲悶響,仿佛有什麽東西從肩胛處落到了地上,眼角餘光撇見衣袍下擺處,玄青色的雙翼染滿鮮血,靜靜地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