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回 美人入懷
可她既已斷了狐尾,自己未見得就不是她的對手,方才那一爪不過是趁她不備才會得手。
似夢一麵在心裏盤算著該如何脫身,一麵緩緩站直了身子,暗暗凝氣於掌中想要將臉上的傷口止一止血,指尖才觸上去便覺得一陣鑽心般的疼痛席卷全身,手下的動作一滯,代媚兒充滿鄙夷的笑聲再次傳來。
“不必徒勞了,我雖被你的情郎斷去狐尾,卻還不至於如此不濟。”
似夢微驚,撇眸看她。
隻見她臉上的笑意早已隱去,魅長的眼眸看向她時,有令人顫栗的冷意。
似夢心裏有不好的預感,覆在傷口上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你想怎麽樣?”似夢沉聲問道,今日既然冤家路窄,在這梨花林碰到了,她斷然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代媚兒依舊定定地望著她,冷聲道:“我指甲裏的毒雖不是什麽要命的劇毒,但你這臉上的傷卻並不是那麽容易恢複的。”
聞言,似夢暗暗苦笑,雖知曉這狐妖的手段毒辣,卻並沒想過竟連指甲也是有毒的。
下意識地摸了摸麵頰處的傷,已不似方才那等劇痛,隻微微有些酥麻,可張口說話時,她才察覺,舌頭好似打了麻藥一般,口齒不清。
“你……究竟……想要怎樣?”她勉力說完這句,之後便覺著整個右邊身子都陷入酥麻之中,腳下一軟,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隱約間,記得眼前的白影拂袖將她扶住,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我不過想借你的……”
借?她想要借什麽?似夢覺得自己的身子仿佛陷在一團厚重的棉花裏,眼皮一沉,隻覺得眼前落花紛飛,自己便枕著幽冷的花香沉沉睡去了。
離境,梨花林。
花雨飄落,瑩白似雪,清風拂過時,芳菲香氣四散開去。
落花深處,蒼軒一襲白衣血染,飄然而落,胸前緋紅一片,原本深可見骨的傷口此刻已慢慢愈合。
他一路循著她的氣息追到梨花林,卻見她正蜷縮在落花間,閉目歇息。
他放輕了腳步,緩緩上前,俯身,伸手為她拂去額間的花瓣。
她熟睡的模樣,安靜,恬美,甚是可人。
也不知是在做什麽美夢,唇角竟還含笑淡淡的笑意,看的他有些癡了。
遠處傳來兩聲低鳴,蒼軒微微皺眉,那是玄鳥侍衛在提醒他,該回宮養傷了。
實則,他帶著似夢才入離境,那些玄鳥侍衛們已暗中相隨。
他雖以靈力壓製傷口不再流血,表麵也都慢慢愈合,可實則為伏魔軍的法器所傷,若不能及時回血池將養,隻怕要留下病根。
如今,似夢熟睡,他正好趁機將她帶回宮中,等她醒後,再想辦法讓她對那慕紫禮死心。
蒼軒這般打算著,寬袖已然輕輕一揮,尚在沉睡的似夢已然被他攬入懷中,低首看了一眼在他懷裏安睡的人兒,眸底隱隱有笑意彌漫。
雲水宮,寒塵殿。
輕紗床幔,隨風拂動,幽香淡淡,沁人心脾。
床榻上的人影,朝外翻了個身,雲被滑落榻下,露出一張嬌美動人的臉,密長的眼睫忽閃忽閃,驀然睜開。
紫眸裏滿載著愕然之色,這是哪裏?目光飛快地掃過殿中的每一處,角落裏泛著幽藍光芒的明珠,讓她心下一驚,下一刻已坐直了身子。
寒塵殿?她怎會在蒼軒的寒塵殿中?
她明明記得,梨花林中遇到了赤狐代媚兒,且被她抓傷了臉,對了,臉上的傷……
她急匆匆下地,衝到了窗棱下的銅鏡旁,卻見鏡中的紫衣女子,除卻發絲微亂,麵上並無傷口,就連原本被鮮血侵染的衣襟處也潔淨如新。
她有些迷糊了,難道先前的梨花林的一切都是她的夢?
抬手摸了摸右邊臉頰處,柔滑如昔,卻又隱隱有一絲抽痛漫過,很快便消失無影。
鏡中的人確然是她自己,若不是先前在做夢,便是現在正在夢中。
她一想,便垂手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哎呦……”
不是夢。
蒼軒從殿外進來時,見到的便是這一幕,她衣衫不整,發絲淩亂,雙手環抱,屈膝坐在銅鏡下的地上,眼神呆滯。
他從血池回宮便聽見從寒塵殿方向傳來一聲淒慘的尖叫,以為她有何不妥,飛速趕來,見她無恙,方才放心。
“地上涼,快起來!”大步上前,想要扶她起身,卻被她一手拂開。
“不用你管!”
似夢沒有抬頭,悶悶地回絕了他的好意。
旋即自己慢慢站了起來,因著適才那一下著實使了很大的氣力,右腿處隻怕早已青紫,眼下走路也有些一瘸一拐。
蒼軒愣在原地,定眸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有些許失落。
似夢一邊拐著腿往前走,一邊極力回憶著梨花林中發生的事,全然沒有在意身後之人,一雙鳳眸之中,漸漸凝起的欲望與霸道。
她在心裏安慰自己,或許是先前在梨樹下睡著了,所以做了個噩夢罷了。
否則,以代媚兒對她與慕紫禮的恨,豈會這麽輕易就放了她,還將她臉上的傷醫好了?
這麽一想,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好不容易走到床榻旁,還未來得及落座,卻覺眼前一陣冷風過,幽香撲麵襲來,她的身子轉瞬之間已被一抹白影壓在榻間。
蒼軒火紅的發絲落在她的肩上,臉上,讓她有一瞬的失神,她很奇怪,為何她對他突然的舉動,並不覺得反感。
反倒有些莫名的期待。
四目相視時,她亦沒有躲開他炙熱的目光,唇角一彎,噙笑看著他,說話時口吻竟還帶著些許俏皮,與她之前的冷漠判若兩人。
“青天白日的,尊主這是要作甚?”
似夢的變化,讓蒼軒也有些意外。
他原以為,她一定會拚盡全力推開他,可她沒有,她眼角眉梢的笑,也不似平常那等不屑,就連說話的聲音,聽著都比往日溫柔許多。
仿佛三十多年前,初見她時,那般。
溫柔,羞澀,卻又嬌媚迷人。
他艱難地控製著內心的渴望,右手撐在榻上,左手柔柔拂過她的額角,輕笑道:“蒼軒此生,若能得夢兒為妻,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