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回 意外驚嚇
沒錯,眼前長身而立,笑望著她的正是當日她在玄陽城所拜之師——武德神君穀槐。
那夜匆匆拜師,師父便被帝君急召,趕回天界,一別已近一年。
這一年來,她與慕紫禮為了司馬洛城的雲國,幾番別離。
而穀槐,亦周旋與冥界與天界之間,隻盼望著冥君能念在他師父忘憂上神墨離的麵上,不要妄動幹戈,挑起紛爭。
可那冥君因為魔尊寒雲當年慘死天河,心生內疚,一直耿耿於懷,這萬餘年每每變著法子給天帝難堪。
天帝有召,一律推拒。
天帝邀宴,從來不赴。
穀槐受命幾番前往冥界說和,都被冥君敷衍了事。
今次又是這般,因冥君連日來操練兵馬,似乎與天界一戰已在所難免。
天帝念及他對冥界有功,不忍問罪,又命穀槐前去安撫。
隻因這一年來,穀槐往返冥界與天界已有數回,著實無聊的緊。
今次便轉道人間,想順便看一看自己的兩個徒兒,如今可好。
卻沒想到,才到人間,恰逢九州紛亂。
憂心似夢與慕紫禮牽扯其中,便在玄陽城打聽了一番,這一打聽可不得了。
人們議論紛紛,隻道是蝶妖禍國,雲國覆滅在即。
穀槐當即掐指施術,算出她正在西南,便騰雲而來。
沒想到,尚未顯出身形,她已嚇得暈了過去。
似夢聽完穀槐之言,眨巴著眼,訕訕一笑,道:“讓師父見笑了!徒兒實在沒用,被那巫族的老匹夫用蠱蟲折磨的險些丟了小命。”
穀槐走近兩步,執起她的右手,探過她的靈脈後,微微點頭,說道:“無礙,你適才昏睡時,為師已替你將受損經脈修複,隻需再歇息幾日,便可恢複自如。”
“徒兒謝過師父!”似夢微笑,想要起身道謝,卻被穀槐輕輕摁住。
“你身子才好些,不必拘泥虛禮!”穀槐見她無恙,已放下心來。
轉身走到桌前,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遞到她掌中,見她雙目掃過屋內,眸底似有疑惑之色閃過。
不等她開口,便緩緩說道:“此地乃是為師在人間的落腳處,偶爾往來人間,便會在此住些時日。”
似夢抿著熱茶,點了點頭。
窗外雨勢減緩,風聲也逐漸停了。
她的心情正一點點轉好,隻是想起慕紫禮尚不知在何處,心底又開始擔憂,麵上神色也不似方才那般紅潤。
穀槐心寬,並未看出端倪,隻當她是重傷初愈所致,想起自己還有要事在身,耽擱不得,便沉聲道:“夢兒,為師不可久留,你且留在這裏安心修養幾日。待身子好些,可自從那書架裏尋些典籍看看,都是些修行心法要訣,日後入了忘憂,都要一一學過。眼下先看看,能記住便是最好。如若不能,也不要強求。”
似夢聞言,眉宇不由輕蹙,薄唇微啟,“師父,大師兄他……”她本想說大師兄和依風受了傷,和她走散了,相讓師父幫忙找一找他們如今在哪兒,可話到嘴邊又想起師父乃是天界神君,庶務纏身,隻怕沒有功夫替她找人。
她雖欲言又止,幸而穀槐雖心寬,但也不是個笨人。
隻怔了一瞬,已然拂袖掐指而算,略一皺眉,道:“放心,我已傳音與他,他正往玉山方向來。最遲明日,你們自可相見。記得,乖乖留在此處,等為師了結冥界之事,便帶你們返回忘憂!”
似夢笑著點頭,麵頰處微微泛紅,她鮮少露出這等小女兒嬌羞之態,大約是因當著師父的麵,著實有些不好意思。
見眼前玄影就要邁出房門,她忽地想起小靈歌來,連忙下榻追上前去,問道:“師父,靈歌師兄他可好?”
穀槐聞言,回轉身來,笑道:“他一切都好,每日在忘憂山的青竹林中修行,隻是偶爾想起你的廚藝來,便會犯懶。哈哈……”
似夢靠著門框,想著小靈歌往日的可愛模樣,也忍不住跟著師父笑了起來。
師父的笑聲尚回蕩在耳際,他的身影卻早已沒入雲端,了然無蹤。
她這才驚覺,師父走得匆忙,她都沒來得及將離境之事與他細說,可轉念又想,既是師父救了自己,那闕恨天便是有再大的本領也不敢追來的。
如此,她心下一鬆,才發現自己所站的地方,居然在萬丈懸崖之頂,門外三尺外便是無底深淵。
陣陣涼風襲來,皚皚白雪印入眼簾。
對麵的那座高聳入雲的雪山大約就是那傳說中九州奇峻的玉山了,當日依風曾在那裏被闕恨天所傷,她如今想來,已然有些心悸。
師父在這懸崖上建的三間竹屋,緊挨著玉山之巔,隻有一條羊腸小路通往山下,另一邊則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她真怕萬一夜裏睡著了夢遊,一不小心走錯了方向,跌個粉身碎骨。
抱著雲被,靠在窗前,望著外麵的雲霧發呆,忽地聽見門口傳來一陣低沉的歎息聲,她心內一喜,木頭?
旋即下榻衝到門口,打開門後,笑容卻僵在唇邊,眸光頓時一暗,來人並非慕紫禮。
她抬手便要關門,門卻已然被人從外推開,她的力道實在不足與之相抗,隻得連連後退,直到無路可退,呆坐在榻邊,看著來人。
“夢兒!好久不見!你又清瘦不少!可是在人間受了什麽委屈?來來來!快與大哥說說,大哥定然為你做主,讓那些凡人以命來償!”
似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他確然就在眼前,一襲火紅長發灑落腰際,妖媚絕塵的臉孔即使是身為女子的她,也要忍不住驚歎。
他怎會來此?他怎敢來此?難道他就不怕天界的伏魔軍?不怕師父他突然折返嗎?
似夢在心裏不停地問自己,該如何應對,眼前驀然閃過一個玄影,她正竊喜時,卻發現那玄色身影尤為高大,劍眉鷹目,一臉淡漠,並非是她的師父,而是被她昨夜灌醉在雲來客棧的玄鳥族長闕恨天。
闕恨天並未進屋,隻是在門口處拂袖站著,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她的麵龐,隨即眸色一暗,轉身背對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