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回 造紙秘術(下)
是夜,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之下,他們終於做出了第一桶紙漿,包括慕紫禮在內所有人,始終不明白他們到底是在做什麽。
夜間歇息前,慕紫禮忍不住問她,究竟這造紙術有何神通時,似夢卻故作神秘,笑而不語,隻讓他再等兩日便是。
次日一早,似夢便叫公伯龍海把昨夜熬好的紙漿滲水製成漿液,然後又用竹篾撈漿,讓紙漿在竹篾上交織成薄片狀的濕紙。
眼見濕紙做出,日光正好,她心情甚好,原本古法造紙最難的就是提煉原料,熬煮的火候若稍不留神就要重來,幸而昨日一切順利,今日才能做出濕紙。
離成功隻一步之遙,她抬袖遮住日頭,衝公伯龍海道:“好徒兒,將這些濕紙一一晾好,動作一定要輕,千萬不可心急。”
公伯龍海依著她的意思,晾曬濕紙時,慕紫禮卻躲在樹下,悠然自在的望著天空發呆。
又過一夜,風和日麗,天氣甚好。
似夢一襲紫裙,猶如蝴蝶飛舞一般,急匆匆趕到後院時,慕紫禮與公伯龍海早已先她一步到了。
就連跟著他們忙活了好幾日的侍人們,也早早就在後院等著了。
後院中,乳白色的紙張在微風中散發著徐徐竹香。
眾人都目不斜視地望著她,隻等她告訴他們這究竟是什麽神奇之物。
似夢紫眸流轉,走到竹篾前,看著那些曬好的紙,交結勻細,在陽光下微微泛著白光,隨手拿起一張,覆在麵上,淡淡竹香沁人肺腑。
“大功告成!謝謝大家的通力合作!”似夢掀開遮在臉上的白紙,笑望著院子裏的眾人。
大家都強忍著好奇,公伯龍海終於忍不住問道:“師父,這便是造紙術?”
他盯著她手中的紙張,著實看不出這其中的奧妙。
似夢抬手在他肩上重重一錘,道:“哈哈!傻徒兒!這便是紙!可以用來寫字畫畫的紙!與竹簡一般,卻比竹簡輕巧百倍,又比絹帛省錢方便。石海,快去給你家公子尋筆墨來,一試便知這紙的妙處了!”
站在人群中的一個青年男子,憨笑著直奔書房去了。
陽光下,眾人圍城一圈,中央擺著一張案幾,新做好的紙都置在案上,石海一邊磨墨,一邊分神看著自己公子在紙上飛快寫著什麽。
須臾,公伯龍海緩緩放下手中的筆,盯著紙上的字愣神片刻,旋即唇角噙起深深的笑意,從案幾後走出,走到似夢跟前,深深一拜,道:“師父經世之才,徒兒受教!”
眾人見他離開案幾,早已一哄而上,湊在近前,看著案幾上乳白色的紙張上,“九州”二字躍然紙上,紛紛稱奇。
站在似夢身側的慕紫禮亦定神望了一眼,心中暗暗讚歎。
麵對眾人的誇讚,似夢著實心虛,此術在當下雖未盛行,但在自己所在的那個世界,早已是舉世聞名的古老發明。
她在心裏暗暗向蔡倫以及諸位改進了造紙術的前輩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以及歉意。
待眾人都散去後,她又單獨將公伯龍海留下,細細將造紙流程一一告知。
“可都記牢了?”
“師父所說的挫、搗、抄、曬,徒兒一一謹記在心,絕不敢忘。”公伯龍海深知此術對於九州萬民意味著什麽,此刻一臉正色,執筆在紙上將似夢所言全部記上,以防遺漏。
似夢看過他所記的筆記,點了點頭,又道:“其實這造紙的材料並不拘泥於竹,樹皮、麻頭甚至是漁網之類廢棄之物,皆可用來作為原材料,隻是蒸煮火候十分重要。你需牢記,慢工出細活!流程雖然看似簡單,卻無一不需要耐心,稍有差池,紙漿難成,沒有紙漿,便曬不出好紙。”
“徒兒明白!”公伯龍海再次拱手作禮,複又低首記下。
似夢見他認真的很,心裏十分歡喜,湊到案幾前,笑道:“行了,記下就好。日後若能批量生產,莫說雲國首富,你公伯家離九州首富也不遠了。”
“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龍海並不在意。龍海定不辱師命,竭力將造紙術在九州發揚光大,造福萬民。”公伯龍海生性正直,雖生於富戶,卻沒有那些富豪子弟的陋習,自從拜了似夢為師,事事皆以師父為上,甚至前時背著父親將家中多半錢財用於司馬洛城複位之事。
眼下,似夢將造紙術授予他,本是想彌補一下他家前段時間的那些損失,可沒想到他絲毫未想以此謀財。
想到此,似夢麵色略紅,神色有些尷尬,自己的徒兒覺悟著實很高,她這個做師父的自歎不如。
公伯龍海自學會造紙術,每日便窩在後院實踐,已漸漸荒廢了修行之事,慕紫禮見他一心鑽研造紙,也不好再去打擾。
可憐似夢本意是想教會他造紙,便能做出一副撲克牌來,鬥地主解悶,沒想到他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每每做出新紙,都歡喜的似個孩童,跑到她麵前展示一番,得了她的誇讚後,更是難掩喜色。
這一日午後,似夢實在閑的發慌,尋到慕紫禮的房裏,想要讓他陪自己上街血拚。
可見他房門大開,人並不在屋內,隻得悻然離去。
漫無目的往前走著走著就到了後院,聞得空氣中一股子焦糊味,她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往前一探。
隻見寬敞的後院煙霧彌漫,什麽也看不清,耳畔卻隱約聽得她那寶貝徒兒的歎息聲傳來,“石海,快,快去再找些柴火來,還有水,多取些水。師父說了,火候最重要!今次失敗定是火候過了,過猶不及。”
聞言,她也隨之一歎,心裏暗罵著,這個傻徒弟,每日守在這裏,也不知多久沒出過門了,不行,今日非得讓他離開那些紙漿不可。
想著掩住口鼻抬腿便衝進了煙霧中,不巧與迎麵過來的石海撞了個滿懷,他雖是個凡人,卻畢竟是個七尺男兒,這一撞硬是撞的她兩眼直冒金星,扶著額頭半晌才緩過來神。
煙霧太大,石海根本沒看清是誰,隻聽他一邊咳嗽一邊嘟喃了一句,“誰啊?走路不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