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蝴蝶也有實習期

  且說似夢初為蝴蝶，心情自是興奮中又帶著幾許好奇。


  一開口便讓依風給她變個美男，可惜的是，依風雖然是一隻修行比白素貞還要久的蝴蝶妖，卻不像人家白蛇沒事就去人間遊玩，幻化人形時自然也有個參考。


  可憐依風在這離境裏長到兩千歲了，卻是從未去過人間，當然也從沒見過一個凡人，又哪裏會知道似夢口中的美男是個什麽模樣呢。


  一雙翅膀忽閃了半晌，終於擠出一句：“夢兒，我的咒法倒還可以。但，夢兒口中所說的美男不知是個什麽樣子？不如夢兒與我形容一翻，我好用心施展幻化之術試試。”


  呃……好吧，這顯然是她的疏忽。


  似夢意識到這個問題後，已展開雙翼往樹下去了，預備尋個樹枝什麽的給他畫上一副美男圖，好做參考。


  “哇！我會飛了，會飛了……哈哈！”似夢笑的嘴都歪了，滿臉的享受，聞著風中飄蕩的花草氣息，心裏樂爆了。


  她，終於會飛了。


  所以，當她耳邊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尖叫時，她都懶得睜眼去看，仍舊積極無比的揮動著雙翼，以自認為最是優雅的姿勢往樹下飛去。


  然而，隻是她以為自己在飛罷了。


  實則，在依風看來，她其實不過是直直的往下掉而已，其間還將正在樹上會周公的鳳蝶小新撞得眼冒金星，又把正在約會的一對七星瓢蟲嚇得臉都綠了。


  眼見她就要摔落在地，依風心道不妙，一聲大吼：“夢兒，危險！”所幸他眼疾手快，展開雙翅往下一衝，還好夠快，否則，她可不一定要摔成什麽樣了。


  當她靠在依風懷中安然落地時，抬眼望了一望眼前這棵蒼天大樹時，小心髒險些蹦了出去。


  “媽呀！這樹莫非成精了不成？高的都沒天理了啊，幸虧本姑娘反應夠敏捷，不然剛才那一摔不死也要殘疾了。”似夢拍了拍胸口，斜靠著依風，大口喘著粗氣。


  依風見她說話中氣十足，身子應是沒什麽大礙了。


  隻是這記憶顯然還是空白的，否則怎敢對菩提爺爺無禮呢？


  依風正要提醒她不要胡說，卻已有人搶先開了口。


  “咳咳……你這小蝶妖，自從化蝶後，便在老朽的枝葉上安家，如今少說也有千餘年了。今日倒好，你這小妖倒認不得老朽是誰了！”


  話語一落，林風忽起，樹葉抖動，適才被撞得暈乎乎的鳳蝶小新，以及那兩隻七星瓢蟲都被拋了下來。


  “搞什麽啊？說話就說話，別亂發暗器啊！”似夢警醒的雙翼一揮，再一定神去看，哪裏是什麽暗器，不過是一隻蝴蝶連帶著兩隻小蟲子罷了。


  此間他們望著她的眼神居然有些怒意，真是莫名其妙。


  “爺爺！冤有頭債有主，是那夢丫頭無禮，您幹嘛把我們丟下來啊？”實在摔落的太突然，小新都沒來得展翅就跌下來了，額間硬是撞出了一個紅包包，這時正哀怨無比的看著似夢。


  “就是就是！夢丫頭是罪魁禍首，爺爺您可不要遷怒我們啊！”說話的正是那對瓢蟲中的一隻，現下看向似夢的眼神不知藏匿了多少“飛刀”。


  似夢一臉茫然，什麽狀況啊？她不過就是試飛了一下，又對眼前這棵巨樹表示了一下無限敬仰之情而已，與這幾隻蟲子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唉，蟲子的思維想來不能以常理來衡量了。


  畢竟，他們那點腦仁估摸著也就是一粒芝麻那麽大吧！你哪能期望人家的智商、情商與人類一般呢。


  想到此處，似夢竟長歎一聲，跟著便頗感無奈的搖了搖頭。


  依風這時卻朝這幾位點了點頭，還陪著甚是歉意的笑臉。


  而後又極為禮貌的低首朝著大樹施禮，“菩提爺爺千萬莫生氣！夢兒她誤飲了曼青樹上的露水，將許多事都忘了。甚至連我她都不記得了。還望菩提爺爺看在夢兒平日乖巧懂事的份上，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似夢眼前這棵乃是離境中資曆最老的菩提樹，樹身巨大，須得數十人方可環抱，枝繁葉茂，樹蔭幾乎覆蓋方圓十裏。


  菩提樹在此得日夜靈氣，早已修煉成精，道行少說也有兩三萬年了。這一帶修行的小妖們，都喚他一聲“爺爺。”或是由於年邁，如今他一年裏的多數時間都在沉睡，卻不想醒來不過片刻，便聽到了似夢那番不敬之語，於是有些不悅，倒也未曾真的與她計較。


  此刻，聽依風一說緣由，便也懶得理她。


  依風見菩提樹沒了聲響，知道他老人家並未真的動怒，於是在似夢耳畔低語：“夢兒，快和菩提爺爺陪個不是！”


  似夢自知理虧，隻得依著他，嗲聲說道：“菩提爺爺對不起！一切都怪那曼青樹，若不是他身上的毒水，害的夢兒失憶，夢兒決計不會如此……如此失常的！”


  半晌，菩提樹終於回了一句：“既然丫頭病了，依風你就帶著她去梨花林中好好休養去吧！”


  “是，多謝爺爺提醒！”依風恭敬低首，向菩提樹表示謝意。


  空氣中傳來低沉的呼聲，想來那菩提樹又入夢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