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來到他的世界
那天,我和林修這兩個被宴會拋棄的人,就這樣坐在外麵喝茶,聊了一下午。
回家的路上,我有點緊張。
因為我很開心。
我跟林修聊得很開心,他很聰明,而我足夠敏感。
所以我完全聽得出,他一直在順著我的話題聊,一直在不動聲色地逗我開心。
媽媽走後,就再也沒有人這樣對待我了。
旁人總是喜歡我傾聽她們,並揣摩著她們的心思說她們愛聽的話。
侯少鴻更不會聽我說話,他毫無興趣了解我的內心和我的靈魂,他隻想要看著我的臉。
所以我很開心,並且有了出軌的罪惡感。
但這罪惡感很快就消失了。
這一夜,侯少鴻又沒有回來。
我睡不著,輾轉反側。
一會兒想起林修,一會兒又想起小迷糊。
我預感我這段婚姻可能很快就會見分曉。
淩晨兩點,我終於下定決心,拿起了電話。
他好久接電話,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什麽事?”
他對我說話從來都是很溫和的,除了為數不多的幾次發怒,總是冷靜而紳士。
我說:“老公,你怎麽還不回來?”
他果然又笑著說:“我在忙啊,寶貝。”
就像設定好的程序。
我沒有理會這句話,而是說:“今天是我錯了,我想讓你忙完就回來,不管多久,我等著你,好嗎?”
我跟他說:“我想跟你聊聊天。”
我們聊聊,或許能解開什麽。
或許能……
能稍微挽救一下我們的婚姻。
盡管我已經預料到這會是一出悲劇,但還是幻想可以拯救它一下。
但侯少鴻隻是笑著說:“過些時候吧,我最近很忙。”
我試圖努力一下,說:“就幾句,再忙也有時間回家,不是麽?是關乎我們這段婚姻的,有關我們這個家庭。”
侯少鴻沒有說話。
我也沒有。
這段沉默特別久,終於,他說:“我真的很忙,而且很煩。乖,去找姐妹們陪你逛街吧,把賬單發給我。”
我說:“好。”
我沒有再堅持,因為就在那段沉默裏,我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
它真的很輕,輕到其實聽不出性別。
輕到就像一個躡手躡腳的孩子,在捉一隻停在花蕊上的蝴蝶。
即便那麽輕,輕到近乎安靜,我的心卻也如蝴蝶一般,受到了幾近致命的驚動。
是那位學曆很高的厲小姐吧?
我能想象出她乖巧柔順地依偎在他懷裏的樣子。
像龍井茶一樣柔順清新,撫慰著他的煩和累。
她製造了那麽小的一聲響動。
卻在我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永遠都記得,那天晚上的月亮是圓的。
與我父親去世那天一樣。
也與我和侯少鴻結婚那天一樣。
那天我早早回了婚房,可他一直在外麵應酬。
月亮下山時他才回來,但他喝多了酒,捧著我的臉不斷地吻我,說:“寶貝,你真漂亮。”
他還說:“我真想娶你。”
“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當時我覺得好甜蜜,甜蜜到忍不住落淚,我知道我的婚姻一定是幸福的,我媽媽可以放心了,侯少鴻就是給我幸福的那個人。
我靠在他懷裏,說:“我也愛你,少鴻,我也愛你。”
我是真的愛他。
可我也真的背叛了他。
我和林修很快就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是我主動的。
至於林修,隻能說他沒有拒絕。
我跟他見了幾次麵,就開始約他喝酒。
我們聊了很多,比我跟侯少鴻這麽些年加起來都要多。
借著酒勁,我在車裏吻了他。
他一點都不抗拒,事後他對我說:“我第一次見你時,就很想把你這麽壓在下麵,看看你還會不會那麽假正經。”
那天我沒有回家,隨便找了個借口,跟林修一起去他的私人海灘度假。
那裏沒有任何人,我倆在那裏聊天、玩樂……就像一對正常的情侶。
我們不提侯少鴻,就像一對情侶。
我們很和諧,我是說任何意義上的。
我突然發現自己來到了侯少鴻的世界。
我知道林修不愛我,我也不愛他。
林修之於我,就像厲小姐們之於侯少鴻,撫慰了我的煩和累。
我甚至在這期間接了一通侯少鴻的電話,他說:“媽媽說你去跟朋友度假了?”
我說:“是呀。”
他問:“哪個朋友?”
我說:“新朋友,有機會帶你們認識。”
他安靜了一會兒,笑著問:“你在笑?”
是啊,我在笑,因為林修這個壞蛋在趁機捉弄我。
隻要一想到侯少鴻此刻正在家,如我那天一樣,我就好想笑。
這滋味真好。
侯少鴻也笑了,說:“心不在焉的。玩兒吧,開心點。”
他掛了電話。
林修從我身上翻下來,笑著罵了一句:“狗東西,跟自己老婆說話就跟出庭似的。”
我跟到浴室,靠在淋浴間門口說:“對不起,掃了你的興。”
他一把把我拖進了淋浴間,按在了玻璃上。
真的很快樂。
就如同當初拿著那張代表著億萬資產的判決書時一般。
報複的感覺,真的很快樂。
度假結束後,我和林修在機場到別去。
我對他說:“謝謝你。”
他牽起我的手,行了個吻手禮,說:“是我的榮幸。”
林修走了,我在去找登機口時,看到了侯少鴻。
他正和一個穿著休閑裝紮著馬尾辮的女人並肩走著。
看來他的品味換了。
林修治愈了我,此刻我沒有半點憤怒,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我們的方向是一樣的,隻是身邊不是彼此。
侯少鴻走著走著忽然駐足,一轉身就看到了我。
他微微有點驚訝,笑著走了過來。
“這是我大學時一起工作的同學。”他攬住我的腰,對休閑裝姑娘介紹說,“這是我太太。”
休閑裝姑娘張大了眼睛,說:“呀!把女神娶回家了呀!”
我和侯少鴻一道回去。
在路上,他問我:“玩得開心麽?”
我說:“很開心。”
真的很開心。
他笑了,說:“我看也是,眼睛裏都是笑。”
然後他又問:“你朋友在哪兒?怎麽沒跟你一起走?”
我說:“他是本地人。”
侯少鴻露出些意外:“你們怎麽認識的?”
我笑了笑,沒說話。
我不想騙他,我不屑於為這件事費心思考謊言。
我甚至是期待的,期待他發現。
期待他發現我的心並不全然在他這裏,期待他知道,以後在我跟他親熱時,也會透過他的臉看著別人。
期待他也感受到如我相同的屈辱。
不過我知道他是不會心痛的。
他不愛我。
直到下飛機,上了車,侯少鴻在好像突然想起來似的,說:“你不好奇麽?”
我明知故問道:“好奇什麽?”
他沒有說話。
我知道他想問什麽。
那句“把女神娶回家了”。
如果是這星期之前的我,這句話足以把我淩遲。
我肯定會強忍著痛苦,抓住休閑裝女孩的手,露出令侯少鴻惡心的那種虛偽微笑。
我會要她的社交賬號,陪她聊天、給她送禮物、幫助她、體恤她……
直到我們成為朋友。
這個過程中我要問清楚有關“女神”的所有事,問清他們的過去,問清有關她的一切。
但我什麽都沒做。
我不關心了。
這天,侯少鴻沒有出去。
我們一起吃了飯,睡覺時他開始吻我,被我拒絕後倒也沒堅持,而是躺在我旁邊,摟著我問:“你那天是想跟我說什麽?”
我問:“哪天?”
我知道他說得是哪天。
但已經過去了。
侯少鴻於是沉默了一會兒,說:“咱們生個孩子吧。”
與此同時,我問:“你愛我麽?”
我倆都聽清了對方說什麽。
但侯少鴻根本沒有理會我的話,他自顧自地說:“長輩們催得越來越緊了,我也希望能早點生幾個孩子。”
他說著,吻了吻我的臉頰,垂眸用那雙漂亮精幹的眼睛看著我,說:“免得你呆在家裏胡思亂想。”
我說:“咱們離婚吧。”
侯少鴻沒吭聲,低頭吻住了我的嘴。
他和林修不一樣。
林修像個好夥伴,喜歡逗來逗去,讓人很放鬆,很開心。
但侯少鴻是很強勢的。
雖然他也很溫柔。
但那種溫柔不是對我,他留給我的隻有強勢。
話說回來,這種比較別人的感覺可真好。
終於……我也不再是唯一被比較的那個了。
避孕藥被砸掉之前,我和林修又見了幾次麵。
有時在車裏,有時在酒店,後來我幹脆把他帶回我家,就在我和侯少鴻的那張床上。
我好希望侯少鴻能發現,我期待他的反應,我期待他暴怒。
我甚至期待他狠狠地打我。
但直到離婚,侯少鴻都沒有發現。
我甚至會猜,可能他已經知道了,但那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反正他還有厲小姐,還有其他小姐……這就像一個貴賓犬的主人,叫寧綺雲的貴賓不聽話,那再養一條好了。
反正一有了淼淼,他就再也沒有碰過我。
我第二次哥們跟侯少鴻提離婚,是在林修來過醫院之後。
林修以他三姨的名義過來,見到我後,滿臉心疼地說:“怎麽弄成這樣,他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