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我們離開

  林敏敏微微一怔,隨後立刻道:“難道他會被判死刑嗎?D國有死刑嗎?”


  “不是。”我說,“你知道,他很在乎你,很在乎孩子,而且情緒很不穩定。所以,如果你在這種時候拿掉了孩子,肯定會刺激到他。你也知道家裏是做什麽的,一旦他亂說話,後果不堪設想。”


  林敏敏不說話了。


  “林修很可惡,但是想想其他人。老人們都很疼你。”我說,“還有我老公和我的孩子們……”


  我焦心地等待著結果。


  因為隻要不是林敏敏點的這件事,那她很可能就會答應。


  畢竟,做這種事之前,肯定就能想到會變成這一步,那她也不必補救了。


  當然,如果林敏敏拒絕,我就把她扣在這裏,反正絕不能讓事情進一步惡化。


  終於,許久,林敏敏紅了眼圈,說:“你說得沒錯……我應該留下孩子。”


  我的心放下了一大半,說:“敏敏,真是辛苦你了……”


  林敏敏搖了搖頭,說:“是我自己的錯……”


  她一邊說,眼淚一邊往下掉:“我早就覺得不對勁,我跟你說過的,我覺得我認錯人了……是我有僥幸心理……”


  我很高興不是她,但也不想把林修對侯少鴻做的事告訴她,免得節外生枝。


  隻能抱抱她,說:“其實我沒告訴你,林修已經答應生完孩子就幫你找父母。”


  林敏敏說:“他從來沒提過。”


  那可不嘛……他根本不想找。


  我說:“因為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情況,怕動了胎氣。”


  林敏敏沒說話。


  我也沒再勸下去,轉而聊了會兒別的。


  林敏敏告訴我,侯少鴻的媽媽很喜歡她,對她很好,其他人也很客氣。侯少鴻對她比較冷淡,但我表明態度以後,也開始信任她了。


  說到這兒她又難過起來了。


  我安慰了她一會兒,這時,蘇憐茵來了。


  坐下客氣了幾句,蘇憐茵便說:“家裏現在出了事,敏敏在外麵不合適,爸爸要我帶你回我家去養胎。”


  林敏敏問:“你們家……”


  “是飛機隻需要一小時。”蘇憐茵說,“不算太辛苦。我們家環境很好,如今也隻有我和兩個孩子在住,還有騰騰和小雨點。”


  林敏敏顯然不願意,又看向了我。


  我說:“你老公突然出事,原因還沒有查明,你和孩子們呆在這邊比較安全。”


  蘇憐茵看了我一眼,說:“沒錯,不過也別擔心,這種小事家裏能夠應付。”


  林敏敏看看她,又問我:“那你也一起來嗎?舅媽。”


  “我先不了。”我說,“我比較習慣在這裏。”


  林敏敏說:“可是你家連保鏢都沒有。”


  我說:“沒關係的,我不會有事。”


  蘇憐茵說:“我會另行安排她的。”


  臨走時,蘇憐茵讓林敏敏先上車,隨後對我說:“我在你門口看到了侯家的保鏢。”


  我說:“是敏敏帶來的,我會讓他們回去。”


  蘇憐茵點了點頭,說:“小的時候,我外公教導我,做錯了事,長輩願意打你,是給你機會,可怕的是不聞不問,意味著你出局了,更可怕的是輕易地原諒、鼓勵你,意味著你很危險。”


  “……”


  “挨打時的態度很重要。”她認真地說。


  我說:“謝謝你告訴我。”


  見她轉了身,我又道:“我願意挨打,但我真的沒做那些。”


  蘇憐茵沒有轉身,隻是聲音微微轉低:“我會看好她。”


  屋裏重新隻剩我自己,為了避免牽連無辜,我也給傭人放了假。


  蘇憐茵的意思是,繁爸爸其實是在給我機會。


  他需要“打”我一頓。


  所以我得留在這裏,給他個空間“打”我。


  當然,我不覺得繁爸爸是想給我機會,他是真的對我完全失望了。


  畢竟他不是我爸爸。


  不過我知道,他想“打”我,我是阻止不了的。


  不如姿態好一點,也讓老人家消消氣。


  免得死掉還被人家痛恨。


  就這樣在家裏住了三天,因為完全不能聯絡繁家,所以不知道情況。


  他們家的安全係統也沒有接入互聯網,加上對我已有防範,我黑了幾次都黑不進去。


  這期間隻為了保鏢的事聯絡過候太太,侯少鴻則完全沒有聯係我。


  我因為不敢貿然行動也沒有找過他。


  但沒有消息的日子很是難熬,晚上睡覺前,我打給蘇憐茵,她卻沒有聽。


  已經連著失眠了三天,所以雖然心亂如麻,我還是睡了一會兒。


  然而卻一直做夢,還夢到了繁華。


  夢裏,他捧著我的臉,對我說:“別怕,菲菲,不管他們怎麽說,我知道不是你。”


  我覺得很開心,隻要他相信我就夠了。


  但是緊接著,我就看到血從他的眼睛裏淌出。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他的臉色越漸蒼白、發青……


  我的心也跟著越來越痛,不斷抽搐……


  一個不知從哪傳來的畫外音說:繁華已經被實施了絞刑。


  我這才看到,他的脖子上被套了一條粗繩。


  直到猛地驚醒。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屋裏靜可聽針。


  空氣就像是一滴蠟油,粘、稠、沉重地裹住了我。


  空調似乎開得很大,好冷……


  我盡量讓呼吸放緩,不敢動,也不敢出聲。


  死寂……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


  萬幸它在我的枕頭底下,我以最快的速度接起來,那邊傳來繁華的聲音:“菲菲?”


  “……繁華?”


  “嗯。”繁華柔聲問:“在睡覺麽?”


  “是啊,”我說,“我很擔心你,你還好嗎?”


  “我沒事。”繁華說,“你有乖乖在家麽?”


  “當然了。”我忙說,“我哪兒都沒去,聽你的,乖乖待在這裏。你怎麽樣了?你回家了嗎?怎麽有機會給我打電話?他們為難你了嗎?”


  “沒有,我沒事的,別怕。很快我就能回家了。”繁華笑溫柔地說,“不要擔心,等我一出去就立刻回家,我們去接了孩子,然後就躲到別出去,再也不回繁家了。”


  我說:“你別說這種話,你爸爸和你媽媽需要你。你能平安無事地出來就可以了……”


  繁華說:“我當然可以,你等我……”


  他說著,一個聲音突然地傳來:“繁華,該行刑了。”


  說完,那邊突然發出一聲尖叫,與此同時,一陣刺耳的鈴聲突兀地傳來。


  我睜開眼,這才發現,手機正在我的手心裏,上麵顯示著三個大字:蘇憐茵。


  ……


  原來是個夢中夢。


  我下意識地看向露台方向,窗紗開著,清冷的晨光從玻璃門上灑進來,為純白的地毯鍍了一層金邊。


  定了定心神,我接起電話。


  那邊傳來蘇憐茵的聲音:“想不到還在睡覺。”


  “抱歉。”我說,“前幾天一直睡不著,昨天太累了。”


  蘇憐茵說:“你應該警醒一點。”


  “……”


  她又問:“找我有什麽事?”


  我說:“就是問問繁華怎麽樣了?”


  “律師已經見過阿華了,”蘇憐茵說,“警方掌握到了對他們不利的證據。”


  我忙說:“繁華根本沒有參與這件事。”


  “如果你是法官就好了。”蘇憐茵輕笑著說。


  我又問:“繁華有什麽話是帶給我的嗎?”


  蘇憐茵說:“沒有。”


  “……”


  “你一下飛機就上了侯家的車,”蘇憐茵問:“你認為他能有什麽話給你?”


  我說:“繁華肯定知道我不會出賣他的。”


  而且他們肯定也不會這麽對繁華說,免得他情緒太糟糕,承受不住問詢。


  果然,蘇憐茵說:“你倒是了解他。”


  我忙問:“那他說什麽了?”


  “他要你乖乖呆在家,”蘇憐茵說,“千萬不要去找侯少鴻。”


  我說:“我會的。”


  “我以為你會想去。”蘇憐茵說,“這事兒的症結就是侯少鴻。敏敏說他非常愛你,這事有得談。”


  我說:“繁華很不喜歡我去見他。”


  “你知道,為了我二姐的事,阿華做過什麽嗎?”蘇憐茵說,“就算你認為這個不關你事,那你的權禦呢?”


  “……”


  “的確,出於男人的尊嚴,阿華討厭你跟他見麵。”蘇憐茵說,“為此他寧可讓自己陷入危險。你要明白,一旦被定罪,是什麽刑期都不重要,他在裏麵隨時都可以‘失蹤’。”


  我想起了那個噩夢,問:“所以你覺得我應該去找侯少鴻,對嗎?”


  “那樣的話,阿華可能會離開你。”蘇憐茵說,“你收獲的可能隻是大家不再那麽恨你。”


  我說:“那你是覺得我應該去還是不去?”


  蘇憐茵說:“那就得看你了,我不知道,在你心裏,是我弟弟平安比較重要,還是你自己的愛情比較重要。”


  繁華這種家世,想也知道有多少人盯著,每在裏麵多呆一天,都是腦袋拴在腰帶裏。


  蘇憐茵說的可謂是沒有半天誇張。


  命都沒了,愛情還有什麽用呢?

  而且……我再度想起了那個夢。


  想起了那條纏在繁華脖子上的長繩。


  我說:“你說得對,之前是我狹隘了,一直沒有想到這一層……我這就去找侯少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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