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水落
我接過照片，怎麽說呢……上麵的孩子看上去頂多一歲，胖乎乎的，五官當然看不出什麽，但確實跟林敏敏有股子神似。
我說：“您的意思是，您懷疑敏敏是您朋友的孩子？您親戚的孩子不是已經沒了嗎？”
“倒也不是懷疑這個，能嫁進你家的肯定不是孤兒。”熊太太笑著說，“隻是我那位朋友如今重病在床，很想孩子，我很希望能幫幫他，所以，能不能讓敏敏跟他見見？她們長得這麽像，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回了家，我跟繁華聊起這件事，並告訴他：“她說的那個人姓沈，他還有一間童裝品牌，叫樂園。”
“樂園集團。”繁華說，“沈董今年四十三歲，已經很久沒消息了，工作都是侄子代理，原來是病重了。”
“他的公司市值有二十多億。”這也是我回來的路上上網查的，“想不到你也知道。”
繁華說：“這個品牌的衣服小雨點很喜歡。”
“你說這事咱們做嗎？”我說，“好像也沒什麽惡意，如果是我去幫幫忙也無妨，但或許敏敏會覺得有些晦氣。”
“晦氣？”繁華笑了，“小傻瓜，沈董一生未婚，沒有孩子。如今說是去看看，可實際上一旦被他認成女兒，會有什麽結果，還用說嗎？”
我說：“沈董肯定知道自己的女兒沒了。”
“是不是真的本來也不重要，”繁華說，“沈董認為值得就真的就夠了。”
“……”
“怎麽了？”繁華問。
“你說得對。”我說，“如果是我，在那種情況下，肯定也會願意見到敏敏的……”
人死了是徹底的失去，同樣的當我和繁華都上過。更何況是沒了孩子，自己又重病垂危的沈董。
我歎了一口氣：“”
熊太太對我大談慈善，實際上卻想和我合作這種勾當，真諷刺。”
繁華說：“不然錢怎麽賺呢？”
我看向他：“你不會是想同意吧？”
“這得問他倆。”繁華說，“畢竟要叫爸爸的不是你呀。”
我說：“你覺得敏敏會同意嗎？”
“唔……”繁華說，“就算是軟妹幣，幾十億對阿星來說也絕不算少了。”
“……”
“而且這個數字真的很有誘惑力，不像熊北極那麽多，讓他害怕對方會讓敏敏離開他，也不會太少。”繁華說，“是個門當戶對的價格。”
“……這是敏敏的事，還是不要經過他的好。”
繁華說：“他倆是夫妻呀。”
“以前他靠敏敏養著時，還打過她。”我說，“何況敏敏本人或許多半不會同意這件事。”
“……”
繁華沒說話。
我問：“你怎麽不說話？別告訴我，你支持這個？”
繁華這才開口：“我是想問你……你是不是還記掛著以前我……”
我說：“你什麽？”
“我……”他沒有說下去。
我明白了。
我說：“你以後肯定不會再打我了，對不對？”
“當然。”繁華立刻說。
我說：“那就別再想了。”
我說完，迅速轉移了話題，“我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他們兩個人，然後再讓他們自己決定。但我就不參與了，我覺得很過分。”
繁華說：“你實在討厭，咱們也可以完全否掉。阿星要是追究起來，我給他點錢堵住他的嘴就是。”
我說：“憑什麽咱們又要給他錢？”
“菲菲，”繁華摟住我的身子，說，“我爸爸最討厭家裏人之間這樣分你我，以後別再說這種話。”
我說：“我隻是討厭他。”
“是，你可以跟他吵架，但不能結仇。”繁華說，“咱們家做這種生意，親人之間一旦有問題，後果不堪設想。阿星愛錢需要錢是好事，畢竟錢是最簡單的需求。”
我說：“所以你希望他單獨聽這件事，是嗎？”
“是。”繁華說，“我了解阿星，他雖然欠抽，但很安全。你可以和敏敏好，可是要明白，她是那個‘外’。”
我問：“那我也是那個‘外’嗎？”
“你對我來說當然不是。”繁華說，“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老婆。”
我問：“那對其他人呢？”
“那不重要。”繁華說，“家裏現在我說了算。”
“……”
“菲菲？”見我不說話了，繁華顯得有點緊張。
我歎了一口氣，說：“如果我當初認識你時，知道你們家是這樣子，我肯定不要嫁給你。”
“我爸爸很喜歡你。”繁華的表情有點受傷，“而且如果不是因為這些誤會，我媽媽也會很喜歡你，其實她是很溫柔的人。”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是說他們不好。隻是……我以前想象的是，我和我老公一起住，生兩個孩子，就這一個小家庭，我覺得這樣很輕鬆。”
這也是我爸爸那時對繁華滿意的原因，他一點也不希望我高嫁，因為他知道以我的情商，高嫁隻會受氣。
他甚至不想把我“嫁”給某個男人，而是想讓我們“結婚”。
平等地結婚。
繁華摟住我，撫了撫我的背，沒說話。
這件事暫且告一段落，這天，李嫂打來電話，告訴我她有休息，想來看我。
我自然是願意的，繁華也表示很想吃李嫂煮的菜，繁爸爸得知之後，也很給麵子地決定今天中午回來吃飯，還招呼上了其他人。
然而事情卻出了岔子。
早晨六點，管家就來找我，說：“太太，門口在李嫂身上發現了點東西。”
我來到門口，見李嫂正在門衛屋裏坐著，門衛自然沒有為難她，畢竟她是個老太太，麵對七八個壯年男人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一見到我，李嫂就激動地說：“他們把我的包扣下了，那裏隻是一些調料！我怕這邊調料不全，自己帶了一些……”
看來是一場誤會，我問門衛，門衛說：“調料送去檢查了，太太別擔心，很快就能出結果。”
我說：“我們家調料全得很，不如李嫂先進來，至於那些調料，就丟掉吧。”
門衛沒說話，管家說：“太太還是等等，安全問題至關重要，相信您的這位廚娘也是明白的。”
李嫂也說：“我可以等，沒事的。不過檢查時可千萬小心，別弄壞了我的湯頭！”
“湯頭？”管家笑著說，“是煲湯用的嗎？”
“對呀，我這湯頭可少見，每次煲完了湯留下一點，”李嫂得意地說，“下次煲時再放進去。”
我說：“這湯頭是我們家李嬸的寶貝，我啊，從小就最喜歡她煲的湯。”
“那可真是寶物。”管家微笑著說，“這是您家裏傳下來的嗎？”
“不是，是我們家夫人留下來的。”李嫂說到這兒，看向我，柔聲說，“她走那天，就煲了湯。我想以後兩位小姐會想媽媽，就留下了湯頭。這樣啊，這味道就能永遠地保存下來了，一用就是這麽多年。”
“原來如此。”管家看李嫂的眼神溫和了不少，“你放心，家裏做事一箱小心，一定不會碰壞的。”
“我媽媽留下的？”我以前就知道湯頭的事，但從來沒問過，今天還是第一次知道，“我媽媽還會煲湯嗎？”
我的記憶裏完全沒有她做飯的相關畫麵的。
“她會的不算多。”李嫂說，“但都能做得很好。”
聊了一會兒，管家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然後又掛斷，神色一如往常，微笑著說：“把老廚娘先綁起來。”
“嗯？”我愣了一下，見他們開始動手才明白過來，“你們要做什麽？”
“湯頭有問題，需要進一步檢查。”管家微笑著說，“據我們的經驗，八成是有毒了。”
說話間，李嬸已經被綁好。
管家又對我說：“太太，情況嚴重，這位廚娘就先由家裏看管，安全起見，在事情結束之前，您不能再見她。”
我忙說：“就算東西有問題，李嫂也不可能有問題的，李嫂，你的湯頭有沒人被人動過？”
李嫂已經被封住嘴巴，這會兒隻能張大眼睛，“嗚嗚嗚”地叫。
“太太。”管家說，“這是家裏的規矩，您不要擔心，畢竟是您的廚娘，老先生交代過，如非萬不得已，不會傷害她的。”
我攔不住這事，而且繁爸爸其實有言在先，我也不敢攔。
一回房間，就接到了繁華的電話。
他一早就去了公司，這會兒按照行程正在開會。
我一接起來，他就說：“陶叔給我打了電話。”
我說：“我也正想等你開完會就給你打。”
“別怕，扣下她隻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如果她真的有問題，放她自由，等於放虎歸山。”繁華說，“但隻要確定她沒事，那畢竟是你娘家出來的人，家裏不會傷害她的。”
“嗯……”
“菲菲？”繁華又輕輕叫了一聲。
“嗯？”
“別難過，如果是她，那反而是一件好事。”繁華說，“至少我們知道它是怎麽來的，也許對你的病有幫助。”
我說：“你說得對。我隻是……”
我好怕啊，如果是李嬸害我。
那她害別人了嗎？害我爸爸了嗎？
雖然時間不長，但她還照顧過我的孩子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