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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再次搭救謝星馳

  各家夫人都會禮佛,可實則馬車剛到了西麵,奚北就又同小雀換了車馬,兩人喬裝改扮成了男兒。小雀不知道姑娘要去哪裏,但她能明顯能感覺出現在的姑娘同以前不一樣,她也不問,隻是跟著。


  可一路卻隻是吃喝玩樂,不停的花銷,賞花賞月。


  “姑娘,咱們就這麽一直玩樂下去嗎?”小雀問道。


  “怎麽,你不高興?”奚北反問。


  “沒有,就是覺得……覺得……”女人家怎麽能自己個兒跑出來瞎玩呢?


  若是從前小雀就這麽說了,可如今她自己的心境也有所轉變,這樣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人生就短短幾十年,莫要叫條條框框束縛自己,怎麽舒服怎麽來就是。”奚北帶著淡笑,複又問小雀,“你覺得在沈家舒服還是在外麵舒服?”


  “當然是外麵!”小雀毫不猶豫道。


  “那不就好了。”


  小雀心中漸漸開明,看著奚北叫風吹的晃動的頭發,不斷點頭。


  二人去了最好的酒樓用了飯,又去了獵場旁觀練兵。


  作為樂山先生,奚北送去了弩箭和甲胄這樣的東西,尤其那部兵法叫孫博厚愛若珍寶,直把奚北奉若神人,普通的兵將們對於智多近妖的樂山先生自也是敬仰有加。


  奚北要旁觀他們練兵,非但不會阻攔反而練的更加起勁。


  奚北看了大約一個時辰,心裏有了數便把今日練兵的詳細情況都記錄下來,打算回去便將之前腦子裏的一部兵書默下來。


  “姑娘,你看懸崖那邊是不是有人?!”


  從獵場回來奚北腦子裏一直再想東西,小雀一聲驚呼叫她醒過神兒來。順著小雀手指的方向去看,果然瞧見懸崖下方似匍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輕輕吩咐一聲,馬車便朝著那個方向前行。


  小雀下馬跑去,探了那人的鼻息“姑娘,還是活的!”


  奚北遠望過去,“是兵部的人。”


  “是,是那天那個小乞丐!”小雀也突然道。


  奚北眉頭稍皺,很快又鬆開,她本就是一個隨緣的人,既然緣到了她也不介意再搭把手,便吩咐車夫,“將人搬上馬車,先送他去兵部。”


  “是。”


  謝星馳被人偷襲中了一箭,他自己雖將箭拔了出來,可終究失血過多,倒在這這荒野無人之處,隻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卻沒有想到臨死之前還能再見她一麵,他是在做夢嗎,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人。


  她眉宇清淡,如廟堂裏無喜無悲的菩薩。


  很快謝星馳又閉上了眼,自然也沒發現,菩薩輕輕給他擦拭唇角溢出的血腥。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星馳猛地睜開眼睛,“誰!”


  給他治療箭傷的軍醫忙叫他鬆手,“別用勁兒,你這傷口剛長好當心又崩開!”


  “我怎麽在兵部,我不是應該,應該已經死了嗎?”到底還是個少年人,謝星馳忍不住目露茫然。


  “你小子好運,樂山先生的車馬恰好經過,救了你小子一命?”


  “樂山先生?”謝星馳喃喃,他很確定他昏迷前隻見了她一個人,她頭發高高束起,是男子打扮,卻像菩薩一樣,她,是樂山先生?

  “喂,小子,小子?”軍醫在他臉上搖晃了幾下,看他沒反應咕噥了一聲就沒再管。


  ——


  “韶華,韶華!”


  這一日天降大雨,奚北正在自己租住的院落裏看書,突然傳來急切的敲門聲。小雀急急忙忙打著傘去開了門,外頭聲音傳來“這麽大的雨,孟少爺來怎麽不打把傘,快到冬天了小心著涼。”


  孟飛鴻此刻卻顧不得什麽,穿著濕漉漉的鎧甲就進了門,正急著找他韶華妹妹的身影。


  奚北卻已經將幹毛巾遞給他,“出什麽事兒不要急,慢慢說。”


  在這樣的雷雨天氣裏她依舊徐徐從容的模樣,叫原本心如巨石抖動的孟飛鴻也不由平靜下來,“韶華,我知道你就是兵部的樂山先生,也知道你如今手中財力不菲。如今兵部遭人陷害,你幫幫兵部,幫幫大夏朝吧!”


  奚北眉頭皺了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孟飛鴻一拳垂在了桌上,這才講起來緣由。


  與蠻夷作戰之時,那蠻夷不敵大夏軍隊,居然設計叫人在井水中傳播瘟疫,大夏將士本就大老遠過去作戰,水土不服又染了瘟疫,一夕之間兵敗如山倒。


  如今先不提戰敗之後蠻夷會如何對待百姓,就現在大夏軍買不起治病的藥,在這樣耽擱下去,必死無疑。


  “我同你一起去。”奚北當即便做決定。


  孟飛鴻愣了一下,忙道“不可。你是女子,戰場刀槍無眼——”


  “我是女子又怎麽了,孟大哥既然知道我是樂山先生,定然也知道我的本事,便是十個你都不一定比的上一個我,你現在攔著我去,就是攔著我救千千萬大夏將士的命,你就是大夏的罪人。”


  這麽一頂帽子戴在頭上,便是孟飛鴻再怎麽擔心自家妹妹的安危也不能攔著她去。


  瘟疫是場大病,奚北做了充足的準備,帶了上萬兩紋銀,買了無數的藥材,又雇傭了好幾家車行一起送了過去,不僅如此她同小雀兩個人為了治好這瘟疫也在邊關待了數月有餘,直到天氣慢慢回溫,瘟疫緩解下來,兩人這才打算回京城。


  奚北此行又是送藥,又是同小雀不辭辛苦的診脈,謄抄藥方,並給了不少的防疫建議,還都是行之有效的建議。


  幾乎就是靠著她一人之力,才在數月內解決了這場本該至大夏人於死地的瘟疫。


  大夏的軍將怎麽能不崇拜愛戴於她?


  奚北臨走時,光來送她的將士們都能繞著京城排一圈,小雀眼睛也是紅紅的,上了馬車之後還不舍得放下簾子。


  “姑娘,我如今是真不願意回沈家了,”小雀放下帕子,“回去麵對姑爺那樣狼心狗肺的人,倒不如和這些可愛的大兵在一起生活,起碼他們還知道感恩。”


  奚北道“現在知道他狼心狗肺了?以前不是說他德才兼備嗎?”


  小雀立馬捂著眼睛,“姑娘別說了,誰還沒有眼瞎的時候!”


  饒是奚北也被她逗得一樂,也說了一句,“那就希望回去沈宅之後別見到沈明旭,否則就要倒胃口了。”


  然而天不從人願,好幾個月沒回沈宅,回去第一個看到的還偏偏就是沈明旭那張明明俊美卻叫人倒盡胃口的臉!


  “傅韶華,你是不是覺的有個李子昂,你拿著來威脅我你便可以高枕無憂,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沈明旭一把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杯破裂迸濺,奚北卻連動都沒動一下。


  他看她這張無所謂的臉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你身為我沈家婦,孤身一人在外幾月,你心裏還有這個沈家嗎?!”


  奚北勾唇,回他“沒有。”


  沈明旭……


  “好,好,”良久之後把那顆幾欲吐血的心按下,沈明旭眼神陰寒的看著麵前女人“傅韶華,你不是喜歡往外頭跑嗎,我叫你跑個夠!傳令下去,從今日偏院夫人禁足,沒我的令她哪兒都不能去!”


  說完沈明旭便狠狠一甩袖子離開,他再也不想看到傅韶華這張冷冰冰的臉。


  “姑娘,這怎麽辦啊?”小雀有些憂心。


  “不怕,他不叫我們出去,有的是人想叫我出去。”奚北一點也不慌,反而叫小雀收拾屋內的碎瓷,免得紮著腳。


  急的叫奚北出去的不是旁人正是孫博厚了!


  李子昂能查出奚北的真實身份,孫博厚若想查自然也查的出來,這幾日他知曉奚北剛從關外回來,可能要休息幾日,便沒多打擾她。可連著好幾日【樂山先生】都沒出現在軍中,孫博厚這才著急了。


  叫人一打聽才知道【樂山先生】居然是被沈明旭給禁足在家了?!

  “沈明旭這個狗東西他怎麽敢!”孫博厚武官出身,根兒上就看不起弱不禁風的文官,尤其還是沈明旭這樣富貴了就娶公主委屈糟糠之妻的,“他也不看自己算個什麽?樂山先生所造的弩箭,所造的甲胄,所寫的兵書,哪個不比他狀元郎的名頭敞亮,樂山先生一去三月救了我大夏多少將士的命,他居然還敢禁足樂山先生?!”


  當真是吃飽了撐的!


  有這麽個老婆在家裏誰不好好供著,偏沈明旭那狗東西有福不知道惜福。


  “去,去找李子昂,把這事兒告訴他,我就不信沈明旭他還能關著她?”


  孫博厚人雖勇但也不是沒有謀略,曉得樂山先生現在的身份還不能暴露在人前,他倒是想帶著兵部殺到沈家,可那樣太招眼。如今隻能靠李子昂那張嘴了。


  事實證明李子昂的嘴還是有用的,因為次日,許久未見的樂山先生便又帶著家仆來了軍中。


  “多謝孫將軍了。”奚北道。


  “先生在家中都知道是我?”


  奚北輕笑“李大人為人耿直,能請得動他的想來也隻有同樣衷耿的您了。”


  “先生神人,太神了。”孫博厚豎起大拇指。


  奚北將最近寫成的兵書遞給他,兩人又討論了一些軍防上的事情,最後奚北要走,孫博厚擔憂道“那沈明旭是個沒腦子的,樂山先生您到底是女兒身,一個人在沈家那樣的地方,怕是有危險?”


  謝星馳原本就在帳內,聞言立馬出聲“我願做樂山先生的護衛,貼身護著她!”,他眼眸發光看著奚北,萬沒想到二人第三次見麵的機會這麽快就來了。


  如今的謝星馳洗幹淨麵龐,不是那日髒汙的乞兒,也不是滿臉血汙受傷的兵將,一時奚北沒認出來。


  “先生救過我兩次,我的命是你的,我願拿命護著你!”


  奚北這才透過他明亮的雙眼想起他是誰,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誰都不會厭惡,奚北隻能唇角含笑接受了這個貼身護衛。


  ——


  玉代雲容貌秀美,沈明旭娶了她之後,一月一半的時間都在她那兒。


  月初玉代雲突然作嘔,沈明旭連忙叫了禦醫來看,果然她已經懷了一個月的身孕。心中大喜的沈明旭自顧不得一旁臉色難看的瓊怡,隻賞賜了玉代雲許多衣裳首飾,連帶這幾日也免了她去同公主請安的禮數。


  瓊怡一旁盯著玉代雲的肚子,隻恨不得盯出一個洞來。


  因著玉代雲懷了孕,夜裏沈明旭不好去她的屋內歇著,兜兜轉轉卻又是來了偏院。


  小雀剛倒水出來,瞧見沈明旭過來了也不請安立馬就往屋內走,先給屋內的奚北稟報了一聲,正伺候奚北把剛脫下的衣裳穿起來,沈明旭進屋瞧見的便是美人衣衫半解眉目依稀的樣子,他腳步微頓。


  奚北頓時將衣衫收攏起來,隻看沈明旭那樣的神色她就覺得惡心。


  “你來做什麽?”


  “我來我自己妻子院中難道還要稟報?”沈明旭冷笑著坐在床邊。


  奚北將書合上,“是啊,駙馬爺要是不怕玉姨娘肚子裏的孩子出事兒,便盡管在我這兒待著。”


  沈明旭皺眉看她,“你什麽意思?”


  “瓊怡公主什麽性子駙馬比我清楚吧,今日玉姨娘懷了身子駙馬爺你高高興興的,瓊怡公主已經很不高興了,夜裏又來了我這兒,”說著奚北眉目稍抬,“我若是你,為了孩子這會兒也應該在公主的房內。”


  沈明旭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那個孩子,那可是叫瓊怡硬生生灌了落胎藥弄沒的。瓊怡那女人什麽都做得出來,沈明旭立刻拂袖起身離開。


  “小雀,把床單換了。”奚北隻冷冷的看了一眼他坐過的床榻。


  卻不料走進來的卻是謝星馳。


  這半大的少年如今眉目洗淨,野是意外的俊朗,他黑著臉一手卷起了床鋪,很快走出去。奚北愣了一下才問“小雀呢?”


  “她在廚房。”謝星馳低聲道。


  奚北微微皺眉,“即便小雀不在,你是個男子,也不該來我的閨房。”奚北雖不是個古人沒什麽男女大妨的概念,但她知道在一個地方就要守一個地方的規矩,她是傅韶華,起碼現在還是沈明旭的夫人。


  謝星馳低垂眼眸,很快才抬起一雙好看的眉眼“我見不得他欺負你,姑娘想罰我就罰我吧。”


  奚北仍是皺眉,可底下少年郎一副倔強樣子,她隻好歎氣,“下不為例。”


  謝星馳有些詫異的看著她,“姑娘你不罰我?”


  奚北好笑道“我為什麽要為了個外人罰你?”又看著光禿禿的床鋪,這會兒子卻實困了,“你快叫小雀回來將這裏收整好。”


  謝星馳嘴裏應了,可出門的時候腦子卻一直在想她的話沈明旭是外人,他呢,他不是外人?腦子裏七轉八轉的,沒想到出門竟撞在了門板上!


  “噗嗤!”饒是奚北這樣淡漠的人也不住一笑,她很快又收住了,繼續看書。


  謝星馳卻記住了那抹笑,他往外走的時候還忍不住摸著自己的心,好像不受自己控製一般的跳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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