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第346章 墮馬
傅明正回到大觀的莊子里換了套衣服就連夜趕回京城去了,第二天敬松也走了,宇文初則留下來陪著明珠過起了悠閑的鄉間生活。莊子里有雞有鴨有狗還有貓,周書屹長史更是個算盤打得呱呱叫,見多識廣、語言幽默的厲害人物。
明珠的生活過得十分規律,睡懶覺成了奢望,只要宇文初醒來,必然就要拉著她起床,早餐強迫她吃各種各樣的鄉間小菜以及粗糧,再拉著她去外頭,或是沿著田埂走上一圈,看農人收割莊稼打曬糧食,或是騎著馬跑上一回,總要弄到她出了汗才肯放她回家。
如此,她午飯總要多吃一碗,也沒有從前那麼挑食了。腰間那一圈肥肉不見了,卻自覺比從前是要緊實壯實了許多,夜裡宇文初掐著她的腰,總是很滿意地誇耀:「這都是我的功勞。從前只是柔軟,如今更加健美緊實。」
每每這時,明珠總是想狠狠咬他一口,變胖是因為他請了很多廚子山珍海味地供著她吃,壯實了也是因為他每天拉著她出去走動或是騎馬。他不說,她怎麼知道他其實有點嫌她的腰變粗了,所以想要它緊實一點?因此她總是惡意地刁難他,不許他碰她的腰和一切,表示自己很累,需要休息。
可是一次也沒成功過。宇文初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理由和超乎常人的厚臉皮,到了最後,總是會演變成她是不是更健康更耐事了的討論。健康這個問題,明珠認,她的確覺得遍體通泰,十分舒爽,至於更耐事這個問題,她十分羞憤,不過想到兒子,她也認了。來回拉鋸中,兩個人算是打了個平手。
而他們那個關於在稻草堆上玩耍的夢想,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終究是沒有成功,原因是他們倆太引人注目了,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一群人盯著他們,就連很小的孩子,也知道王爺板著臉很嚇人,可是王妃愛給小孩子糖吃。
大人會不好意思,可是小孩子不會,想吃糖啊,就在路邊等著吧,看到王妃來了就跟上去,也不要離得太近,就是遠遠的唱個歌啊,跳一下啊玩一下啊,笑一笑啊,送個野鴨蛋啊,送朵漂亮的花啊,反正怎麼可愛怎麼可憐就怎麼來。然後糖就來了,雖然只有一小塊,但也足夠殺饞。
因此兩個人不管走到哪裡,在不遠的地方總是跟著一串小孩子,打發了一個又來一個,宇文初只好歸功於庄頭幹得不錯,看看他這個莊子里人丁多興旺啊,還有他的王妃天生一副討喜相,看看這些人多喜歡她啊,是個母儀天下的樣貌和品性。
莊子里的日子過得悠哉樂哉,然而京城裡在水深火熱中受苦受難的人們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很快就有人送來了消息:傅霖在宮裡給宇文復做伴讀時出了意外,從馬上摔下來了,摔傷了腿。
皇子的功課有騎射,傅霖就是陪著宇文復上騎射課的時候遇到的意外,具體原因不詳,傷勢聽說挺重的,太皇太后當場杖斃了兩個伺候的太監,又重罰了騎射師傅。
明珠的心情很沉重,這是一個意料之中的意外。
傅霖是嫡長孫,傅氏未來的接班人,從小就接受了嚴格的教養,對於傅氏來意義非常重要。家族要傳承,靠的就是優秀的繼承人,而身有殘疾缺陷是不能入朝為官的,如若傅霖的腿出了問題,也就意味著他的前途毀了。這顯然是來自於閔氏的報復。
明珠坐不下去了,她覺得家裡人在煎熬,她卻在這裡獨自享福,很有些過不去,於公於私她都該回去看看傅霖。還沒等她和宇文初商量,宇文初就主動道:「也差不多該回去了,讓人收拾行李吧,讓唐春來去給傅霖看一看。」又安慰她:「也不見得就有那麼嚴重,兩軍交戰,虛虛實實,故意往重里說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明珠略微心安了些,父兄既然不願意推舉宇文復,自然也就不願意讓傅霖跟著瞎摻和,藉機讓傅霖退下來的可能性並不是沒有。然而還是焦急,忙著讓人收拾了行李,和宇文初一起趕在當天傍晚回了京城。
二人沒有回家就直接去了傅府。傅家上下一派愁雲慘霧,就連門房都無精打採的,下人們說話時都有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就生怕會驚擾再惹怒了主人,挨上一頓斥罵。
出來迎接他們的是三哥傅明清,傅明清看到宇文初和明珠,三句話沒說完,就拉著宇文初哭上了:「騎的馬給人餵了葯,性情狂躁得厲害,若不是霖哥兒機警,摔斷了脖子都是可能的,這是要斷我們傅家的後路啊……殿下一定要為我們做主!」
明珠之前還抱著幾分僥倖,現在看到傅明清這模樣,心不由涼了半截:「傅霖究竟怎麼樣了?」
傅明清擦著眼淚道:「摔斷了腿,右手也骨折了,昨前天一直昏迷,今早才醒過來。這孩子懂事,明明疼得要死,一直咬著牙不吭不哼,問他就說自己不疼。」
明珠和她這些侄兒侄女年齡差不多大小,傅霖和她是接近的,兩個人的感情一直不錯,聽到這裡,眼圈便紅了,拚命強忍著沒有哭出來。宇文初也不好勸她,默默把她的手給握住了,聽唐春來和傅明清詳細打聽傅霖的傷勢。
「殿下和王妃回來了啊。」不知不覺間,幾人走到了傅霖居住的院子外,傅叢獨自站在台階下迎接他們,一段日子不見,傅叢又清瘦了許多,原本只是斑白的兩鬢已然全白了。
「爹爹。」明珠看到傅叢,眼淚便掉了出來,深恨自己無能,明知傅霖危險重重,卻仍然沒有辦法讓他遠離宮廷。
傅叢皺起眉頭,沉聲道:「哭什麼!人在就好。」回頭對著還在哭哭啼啼的傅明清,十分不高興地道:「多大的事呢,你先就哭上了!去,來探病的客人還多,快去把他們打發了!」
傅明清忍著眼淚,委委屈屈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