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第209章 暖暖手
由於從前經常幫著明珠去廚房傳話,素蘭做這種事也很有經驗,當即換了素錦等人過來伺候明珠,她自己叫了兩個小丫頭跟著,打了燈籠去廚房,安排精美可口又飽腹好消化的吃食。
廚房裡如今是李全新管著的,自然是要以王妃馬首是瞻,素蘭的話才傳到,值守的廚娘便風也似地動了起來,很快就做好了吃食,讓粗使婆子提了跟著素蘭送到前頭去。
宇文初正神色凝重地和一眾幕僚、手下說話,聽說王妃使人給他送吃食來了,心裡由不得浮起一層異樣的感覺。從前不是沒有人眼巴巴地給他送上「自己親手做」的各種宵夜,但他通常都是不吃的,客氣點無非就是讓人接了放到一旁去,人都不肯見,還嫌煩。今天明珠使人給他送宵夜來,他當然知道不會是她親手做的,卻為她這份周到感到高興,又有些巴望她能親自送來。
魏天德見他沉默不語,以為他不高興,忙輕聲道:「王妃還讓廚房準備了幾位先生的……殿下若是不想吃,奴婢讓素蘭帶回去?」
自己是先跟著明珠吃過一頓的,這幾個幕僚和手下卻是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就被自己抓過來了,想必這會兒也是餓得厲害。難為那樣粗心大意的人居然能替他想得到這些,不肯來前面大概也是生怕打擾自己吧?女人和男人始終還是不一樣,難怪得說男主外,女主內,娶了妻子和沒有娶妻很是不一樣。宇文初這樣一想,心裡就特別高興,含著笑溫言道:「王妃讓人給諸位先生送了吃食過來,是本王疏忽了,想必諸位已經餓壞了,先把手裡的事放下,吃飯吧。」
底下一群人全都高興起來,紛紛誇讚王妃賢淑周到,實在是王爺居家必備的好王妃,待見著送進來的精美吃食,就又歡喜得不得了,差點沒把明珠捧上天去,紛紛說是自己沾了王爺的光。
宇文初明知他們一半好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心裡卻覺得明珠當得起這份稱讚,半點不謙虛地含笑聽了,因行事失敗而帶來的鬱悶也減輕了一多半。見眾人吃好喝好,素蘭領著人收拾了杯盤碗盞退下,便叫魏天德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魏天德緊趕慢趕追上素蘭,含笑討好道:「素蘭姐姐,殿下讓我傳話給王妃,讓王妃不要等他,先行歇息,他處理好公務就會儘早回去。」
素蘭辛苦這一趟,不就是為了這句話么?於是歡天喜地的謝了魏天德,忙著回去稟告明珠。
後院里女人的地位來源於娘家的權勢、以及男人的寵愛和敬重,明珠懂得這個,也知道素蘭是為了她好,不過她早就明白了,娘家的權勢、男人的寵愛都只能保得一時的風光,保不住一世的安穩,還得靠自己才行。但素蘭這麼高興,她也不會打擊素蘭,微笑著先去睡了。
睡醒一覺,身邊還是空的,宇文初還沒回來。便又翻了個身,放心大膽地攤開手腳躺平,正昏昏然中,外面傳來素錦等人的問禮聲:「給殿下請安。」
宇文初回來了!明珠連忙往床鋪深處滾進去,裹緊被子翻身向里閉上眼睛,越想睡著越睡不著,耳聽著宇文初的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衣料摩擦的悉索聲響起,接著床鋪輕輕一沉,幽淡甘涼的沉水香瞬間充盈了鼻腔。
一隻手探過來摟住她的腰,宇文初如同游魚一樣地貼了上來,將額頭抵住她的頸背,低聲說道:「真是入秋了呢,夜裡竟然有些涼,王妃替我暖暖手。」
明珠閉著眼睛裝睡不動,他便道:「聽素蘭說王妃今晚沒有好好吃藥?若未吃藥,那想必就是好了,白日王妃曾說身子康健就能讓我歡喜的,還記得否?」
明珠連忙道:「我睡著了。」想想不對,就又改口:「我剛才做噩夢了,很不舒服。」
「是么?」宇文初忍著笑一用力,將她拉過來面對著他,「我抱著就不會做噩夢了。」
明珠只好裝可憐:「饒了我吧,我真的不行,我還沒好呢,等我好了再那個,行嗎?」
「那個是什麼?」宇文初笑了一聲,手指在她的背上惡作劇地撓了幾下,見她全身都繃緊了才放開她:「那不許你背對著我。」
二人仰面躺著,明珠就著帳外透進來的微弱燈光,直愣愣地盯著帳頂看了一會兒,迷迷瞪瞪地閉上眼睛,宇文初卻翻了個身,一手支頤,抓起她鋪在枕邊的一綹長發放入齒間,慢條斯理地撕磨著,「擦擦」作響,就像耗子啃柜子門似的,明珠聽不下去,睜眼朝他看去,卻正好對上一雙黑幽幽的眼睛。
「睡不著么?」宇文初朝她嫣然一笑,「長夜漫漫,不如我們煮茶夜話,好好聊聊?」
「聊什麼?」明珠真的有些累了,前幾日中的那次毒,雖然不深,到底是對她造成了損害,只要坐立的時間一久就會忍不住發困。若不是他突然回來又嚇唬她,這會兒她已經睡著了。
「什麼都可以聊。」宇文初自然而然地探手將她拉入懷中,低聲道:「譬如說你小時候的趣事啊,譬如說你喜歡什麼啊,譬如說你喜歡誰討厭誰什麼的,都可以說。」
小時候的趣事嗎?明珠很是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發現年代隔得太過久遠,她居然好多事都記不太清楚了,便只將那印象深刻的事情撿了說:「說起來,殿下覺得我四哥這個人怎麼樣?」
「四舅兄么?」宇文初的聲音不帶半點喜惡,「四舅兄是個非常聰明的人。」
「脾氣也很怪呢。」明珠打起精神,趴到他胸前,輕聲道:「他是個可憐人。」
「哦?」大抵是她的動作取悅了宇文初,宇文初的聲音聽上去要感興趣些了。
明珠憑直覺知道他不會把自己怎麼樣,便又往他靠近了幾分:「四哥的生母是父親從外面帶回來的歌姬,身份低微,素有心疾,連姓氏都沒有,他出世時重傷母體,幾乎母子陰陽相隔。後來這位姨娘雖然保住一條命,卻是孱弱不堪,常年服藥卧床,聽說是路都走不得幾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