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雞湯豆腐和吃螃蟹
梁十七無奈搖頭,去櫃台後麵取來一小壇花雕酒。
“吃蟹最好飲用一杯花雕酒,蟹性涼,花雕酒暖胃,是極佳的搭配。”說著,她解開封口,酒香四溢。
楊鴻雲等人雖然已經吃過晚膳,但也願意陪文天逸二人小酌幾杯。
然而在給文天逸倒酒的時候,梁十七麵露躊躇,她猶豫了一下,提醒道:“你這傷還是莫要飲酒吃蟹了,萬一……”
崔鈺卻笑著開口打斷她:“嫂夫人,你不用管他,死不了。”
文天逸也擺擺手表示沒關係:“小傷而已,養兩天就好,我以前吃過螃蟹,不礙事。”
行叭,既然都這樣說,梁十七便給大家都斟上酒,同他們說笑了兩句便轉身又回到廚房,魚片還要浸泡許久,她沒有再管,而是從另一頭水盆裏撈出塊嫩豆腐來。
嫩豆腐比不上老豆腐的韌勁,但口感細膩嫩滑,搭配雞湯十分鮮美。
梁十七三兩下將其切分成等同指甲蓋大小的塊狀,安放在盤中備用,之後,她換了快幹淨的砧板,又將菜刀衝洗幹淨,取過籃婁裏雞腿肉沿著關節劃了兩刀,正反一摸索,腿骨便被抽了出來。
做雞湯豆腐,原本應該要用新鮮的豬肉剁成細細的碎末,在熱油中快速炒熟爆香,再依次添加幹貝、蝦仁等配料,奈何客來軒極少會留過夜的食材,怕變質影響口感,所以廚房裏並沒有剩下的豬肉。
如今天色已晚,梁十七也弄不到新鮮的肉類,隻能用雞腿湊合,用雞腿肉的好處是既不會太過油膩,又不像精肉那般幹硬難嚼。
剁好雞肉,梁十七又外頭的水池裏撈來幾隻活蹦亂跳的大蝦,兩指摁住,鋒利的刀刃沿著蝦的背脊一劃,快速地剔除掉頭和蝦線,隨後一擠,剝好的蝦仁便落入盤中。
待所有配料都準備好後,起鍋熱油,倒入雞肉茸翻炒爆熟,隨即加入幹貝和蝦仁,這兩者的味道都非常鮮,在熱油中那麽一翻炒,香味很快便從廚房彌漫開來。
鮮蝦逐漸通紅,梁十七揭開旁邊灶頭上的鍋蓋,瞬間濃香四溢,鍋裏是吊了一下午的雞湯,這鍋湯她本想明早給楊鴻雲等人做麵條用,眼下倒正好免了她燉雞的麻煩。
她舀出兩勺倒入炒鍋中,澄黃的雞湯帶著些許奶白,還有雞湯特有的誘人清香。
雞湯溫熱,無需加火,梁十七直接倒入切好的嫩豆腐,撒上佐料。
不多時,湯裏便咕嚕咕嚕開始冒小泡。
豆腐易熟,梁十七估摸了下火候,撒上香甜可口的青豆點綴,很快便盛出鍋。
梁十七在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的同時,外麵吃得也熱鬧。
韓洛是大少爺脾氣,府裏吃飯有十個八個丫鬟小廝團團侍候,到了客來軒,就一個木訥不愛說話的韓老四。
韓老四打架殺人還行,伺候韓洛穿衣給他倒茶端水已經算是頂了天了,讓他一個常年摸蛇玩毒蟲的人伺候韓洛吃飯,也不怕把韓洛給毒死!
螃蟹這東西好吃是好吃,但麻煩也是真的,韓洛掰下螃蟹的腿腳,死活弄不出肉來,當下就把碗筷一摔,臉色漆黑道:“這東西太難吃!”
可不是,文天逸苦哈哈地跟螃蟹殼做鬥爭,剝不出肉索性連殼一起塞嘴裏,猶如牛嚼牡丹,看得崔鈺在旁邊不停地翻白眼:兩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連個螃蟹的不會吃,還自詡公子世無雙,糗不糗。
楊鴻雲可不慣著這群人的臭脾氣,冷冰冰斜了韓洛一眼,目露殺氣:“愛吃就吃,不吃滾。”
韓洛性情陰晴不定且好鬥,但奇怪的是,這位目空一切、唯我獨尊的小侯爺聽到楊鴻雲的話後,竟然就抿了抿嘴,沒有出聲反駁,隻是臉色依舊很差勁,像是要把桌上的螃蟹盯出個洞來。
文天逸縮了縮脖子,感覺挨過打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當即選擇閉嘴。
他掃了桌上一圈,崔鈺跟他不對付,楊鴻雲冷漠不好相處,看來看去,倒是坐崔鈺身旁這位姓林的小孩比較和善。
於是,文天逸便同他請教如何吃螃蟹。
林陽澤在客來軒待了幾月,性情早不同往日,再者崔桓之前就給他提過醒,他也知曉楊鴻雲的身份背景不簡單,故而見到文天逸和韓洛後,他也就驚詫了一下,之後都很淡定。
他見過崔大學士的孫子,還跟兩人稱兄道弟,也見過沙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少將軍,同他喝過酒吃過飯,眼前不就是定安侯府的世子爺麽,官也沒比吳俊遠大到哪裏去,習慣就好。
除非以後來的是皇帝太子等皇親國戚,林陽澤還能被嚇一嚇。
想通這一點後,林陽澤便放開了,同文天逸講吃螃蟹的技巧。
別說,在林陽澤的指點下,文天逸很快便上手吃到了一大塊螃蟹肉,雪白鮮嫩的螃蟹肉沾點香醋,入口隻覺味道鮮透,比什麽東西都好吃。
崔鈺嘲笑他:“你不是說吃過螃蟹麽,怎麽還犯蠢?”
文天逸咽下嘴裏的螃蟹肉,幽幽道:“我又不像你,我以前吃的可都是剝好的螃蟹肉,哪知道這東西這麽難吃。”
韓洛板著臉心裏暗暗附和,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公子少爺,吃飯都是現成的,何曾有自己動手的時候。
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韓洛心裏再氣,也不能在客來軒跟楊鴻雲掐架對罵,一來他打不過楊鴻雲,二來這螃蟹確實美味,韓洛看在這頓飯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他餘光偷偷瞟了眼,學著楊鴻雲揭開螃蟹蓋,呈現出石榴子一般鮮紅的蟹黃,用小湯匙將蟹黃挖出,再舀點醋淋在蟹身上,挖一口濃鬱的蟹黃送入口中。
唔!這味道妙不可言!
蟹黃滋味難以言喻,但終有吃完的時候,吃完蟹黃,把蟹身掰成兩半,此時可見呈絲狀的蟹肉,順著蟹腳來撕,就可以將蟹肉拆出,留下完整呈半透明狀的蟹殼。
蟹肉潔白晶瑩,勝似白魚,沾點香醋,鮮甜味美,配上花雕酒,就一個字,爽!
拆完蟹身,之前卸下的蟹腳也已放涼,用剪子把蟹腿剪成三截,先用蟹腳尖細的那一頭把蟹腿中段的肉捅出來,再用蟹腳尖粗的那一頭把蟹腿前段的肉捅出來,放涼後的蟹腳殼肉分離,哪怕不用工具,也能很輕鬆地吮出腿肉。
蟹鉗亦是如此,前兩段都可將蟹殼直接剪開,用勺舀出肉,最後的那隻鉗子,剪開兩邊,然後用手往相反的方向掰兩隻鉗腳,鉗殼就完整的分開了。
雖說吃螃蟹工序繁瑣考究,可一旦嚐過這味道,便放不下手,就連李白也曾讚道: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萊。且須飲美酒,乘月醉高台。
梁十七做好雞湯豆腐端出來時,桌上螃蟹也快被分食完畢。
螃蟹鮮蓋百味,然而雞湯豆腐一出來,那鮮香的味道依舊像鉤子似的往眾人鼻間裏鑽,讓人忍不住分泌口水。
“雞湯豆腐,小心燙。”梁十七把碗放在桌上,看他們吃得那麽歡,便問要不要再來兩隻螃蟹。
反正廚房裏螃蟹還有,一人兩隻也不算吃得多。
文天逸聽了連連點頭:“要的要的。”
他是吃出了螃蟹的樂趣,再者,他不像韓洛能長久住在客來軒,無影樓裏還有一堆事務等著他回去處理,趁這兩天,他得吃夠本才不虛此行。
梁十七笑笑:“好,我再去蒸幾隻來,眼下還未到深秋,待九月下旬至十月,那時候螃蟹才最味美。”
文天逸一聽,便問:“楊家媳婦兒,除了清蒸,螃蟹可還有其他吃法?我曾在鄴城一家酒樓吃過裹著麵粉糊油炸的,連殼都生脆噴香,撒點鹽花能嚼著吃,滋味也很不錯。”
“當然有,清蒸吃的是本味,新鮮的螃蟹最是合適不過,但倘若要做其他,吃法可多。”梁十七掰著手指給他數,“比如蟹釀橙、蟹黃湯包、蝦蟹粥、炒芙蓉蟹茸、花雕蒸蟹、醉蟹、鹹蟹、炒蟹、麻辣蟹等等。”
“哇!”文天逸驚歎,忍不住擦擦嘴角,“這些你都會做?”
梁十七下巴微抬,自信且張揚:“當然,想吃我明天就能做,不過要收錢。”
完蛋,盡管沒吃過,但聽著菜名就覺得很可口,文天逸莫名有種想長住客來軒的念頭。
這時韓洛忽然問了句:“前幾者倒好理解,那麻辣蟹的辣是為何物?”
“唉……”說起這個梁十七就惆悵,“辣是辣椒,大周沒有,我已經托林陽澤去尋了,運氣好明年就能吃到。”
今年已經入秋,就算找到了辣椒種苗也沒法種,隻能等來年開春。
辣椒……
韓洛想象不出那東西的模樣,不過對梁十七的說法也有些期待,人嘛,誰還沒個口腹之欲。
梁十七回廚房給他們加餐,螃蟹上鍋蒸的時候,她又端來切好的桂花藕。
“嗷嗷,桂花.蜜汁藕這道菜在金陵可有名,軟糯香甜,老少皆宜,嫂夫人原來你下午是在做糯米藕!”崔鈺激動地挽起袖子,立馬舉筷夾了一片。
眾人一愣,這才恍然想起來,崔鈺是金陵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