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買命和密室
韓瑋麵如土色,感覺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在場其他公子哥臉色漲得通紅,憋笑憋的,不過韓洛還在,他們可不敢當著韓洛的麵放肆。
韓洛抬眸掃過一圈,癱在輪椅上懶洋洋道:“方才在外頭聽諸位玩得挺開心,不知紫毓閣景色讓諸位滿意否?”
眾人被韓洛毒蛇般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一致揮手搖頭:“不敢不敢。”
韓洛眉梢輕挑:“哦,那就是不滿意了。”
“滿意滿意!”那些公子哥嚇得肝膽俱裂,還要勉強維持笑容,人生艱難,莫過於此。
“滿意就好。”韓洛站起來,雙腿穩健,哪像是受重傷的,他背著手,在他們麵前來回踱步,“想來諸位都是明事理的人,不像我大哥和五弟……瞧瞧,把好端端的紫毓閣都弄成了什麽樣子。”
“這酒,百年老窖。”
“這杯子,上好的白青瓷。”
“還有這套桌子,嘖嘖,頂級的金絲軟木。”
韓洛手每指過一樣,眾人就感覺腰包一緊,眼神冷颼颼地往韓瑋和韓玟身上飛。
韓瑋臉色鐵青,韓玟還在水裏撲騰,但韓洛不發話,沒人敢跳下去救。
天氣尚暖,泡著就泡著吧,荷花池淺,又淹不死人。
最後,韓洛手指拐了個彎,對著一盤金色脆皮的糕點:“這糕點……算了,看上去就倒胃口,不值幾個錢。”
韓瑋氣得鼻子都歪了。
什麽百年老窖,都是假的!
這糕點才是燕京最有名的百年老字號——福芳齋特供的燈盞糕,六兩一盒,一盒六個,排隊都未必買的到。
他耗費了老大力氣才弄到這麽多,韓洛卻說看上去就倒胃口?!
這人有沒有點品味!
韓洛不是沒有品味,而是品味太高,他對糕點要求是好看既美味,福芳齋味道好不假,外形難看也是真。
沒見過客來軒的乞巧禮盒倒也罷,一旦見過嚐過,福芳齋可不就入不得小侯爺的眼了麽。
糕點不重要,略過莫再提,重點是這些珍貴的酒水,碎了一地的茶盞酒杯,以及東倒西歪的桌椅板凳。
韓洛捏起一個幹淨的酒杯目露痛惜:“小爺我平日裏都舍不得拿出來用,想著留給齊王大婚做賀禮,沒想到啊,你們倒是大方,如今離齊王婚期還有八天,你們說說,讓小爺我上哪去找一批同樣的賀禮來?”
這話韓洛純屬瞎扯,韓家和齊王不算死對頭,但有太後那層關係在,兩家就好不到哪裏去,以韓洛的性子,會給齊王準備賀禮那才叫怪。
可他既然這麽說了,那假的也必須是真的。
除非,他們今天想身首異處橫著出去。
十來個公子哥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互相眼神詢問: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掏銀子唄!
有多少拿多少,快快快!
轉眼間,荷包、銀票、金子銀子還有首飾玉佩想小山一樣堆滿了桌麵。
阿良粗略一數,好家夥,燕京有名的紈絝子弟幾乎來全了,這裏起碼有上萬兩。
他們平日裏當街縱馬,仗著身份在燕京城內胡作非為,現在倒好,一個個聽話的像是鵪鶉,讓掏錢就掏錢,也是夠諷刺。
要是這些公子哥知曉阿良在腹誹他們,定要呸他一臉!
他們和韓洛,那是一個級別的嗎?
他們頂多吃喝嫖賭,再怎麽胡鬧也得顧及親爹親娘,萬一鬧出人命,被禦史大夫盯上,他們就死定了!
可韓洛呢?
殺人不眨眼,瘋起來老子都殺,他從小沒娘,狼性未泯,定安候府這些姬妾誰敢稱長輩去管教他,嫌命長活得不耐煩?
再加上韓洛得了太後青眼,恩寵加身,殺人放火這種事情隻要沒在明麵上暴露,自然有人替他遮掩。
韓瑋看著桌上的銀錢,氣得心肝脾肺腎哪哪都痛。
這麽多銀錢,都夠他買一個山莊了!
可韓洛覺得不夠,他這紫毓閣得推了重建,區區一萬兩,鋪個琉璃瓦都不夠。
這群公子哥也算倒了八輩子血黴,掏光了積蓄還不夠,還被韓洛壓著簽字蓋章立下欠條,回頭還得求爹爹拜奶奶跟大人要錢,他們的裏子麵子算是都丟盡了!
不僅這群公子哥要給錢,韓洛連這群不知打哪來的窯姐兒也沒放過。
要麽賠錢,要麽賠命,自己選。
燕京的公子哥都知道,在韓洛眼裏沒有男女之分,隻有活人和死人的區別。
他今天讓每個窯姐兒花三百兩銀子贖一條命,說明他心情尚可,聰明的姑娘此時就應該放下銀錢趕緊逃命,她們既然能傍上燕京裏的達官貴人,可見平日裏沒少賺。
要知道,燕京城裏隨便找個芙蓉院裏的頭牌,贖金都得千兩!
而買一個普通的揚州瘦馬當小妾,卻隻要幾十兩。
這不是說窯姐兒身份更高貴,隻是證明做她們這一行的,賺錢比旁人要容易的多,搖錢樹自然要比普通漂亮女子值錢。
在場的大多都是芙蓉院裏搶手的姑娘,三百兩而已,偏有人腦子拎不靈清,覺得韓洛不像坊間所傳言的鬼麵修羅,反而長得十分英俊瀟灑。
有個姑娘名叫柳鶯,自認美貌過人,常被男人哄著寵著,便認為世上所有男人都能被她輕易掌控在手心裏。
她來這裏就是想傍韓玟嫁入定安候府成為人上人,而韓玟也如她所想,勾勾手指便能上鉤。
既然她能勾得韓玟,何不去試試韓洛?
如果她沒看錯,韓洛在進門時盯著她的臉看了兩眼。這讓她的心撲通撲通亂跳,忍不住湧起一股喜意。
韓洛再怎麽可怕,他也是一個男人,忍不住會被美色所吸引。
他能在眾多姐妹中一眼相中她,足矣證明她的魅力。
若是她能得到韓洛,哪怕不做世子妃,隻一個側妃,將來也是風光無限,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人的欲念一旦在心頭生了根發了芽,破土而出,就再難壓製。
前麵的姑娘都乖乖放了銀子,該輪到柳鶯,她撥了撥豔紅色的薄紗,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片白皙細膩,低眉順眼地緩步走上前。
到韓洛跟前,她眼底劃過一抹勢在必得,慢慢抬起頭來,福了福身,嬌柔道:“小侯爺,奴家家中母親病重,所剩銀兩無幾,小侯爺可否寬限兩日?”
她說完,院子裏鴉雀無聲,有幾個張大嘴意味深長地看向渾身濕透的韓玟:兄弟,快看,你頭頂的荷葉翠綠翠綠的!
韓玟臉色青白交加地將荷葉揉成一團,暗罵柳鶯賤人,怪不得世人常說表子無情戲子無義,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誰也沒想到柳鶯會有攀附韓洛的心思,和柳鶯不對付的姑娘心中暗暗冷笑,坐等韓洛一掌死她,好讓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可奇怪的是,韓洛並沒有立馬拒絕。
他盯著柳鶯的臉看了許久,久到柳鶯雙頰緋紅,其他人都開始嘀咕。
韓洛該不會真的看上柳鶯了吧?
柳鶯聽到其他人的疑惑,心中越發自信,朝韓洛羞澀一笑:“小侯爺……”
“別笑。”韓洛打斷她,“你哭一個看看。”
柳鶯愣住:“小侯爺您說什麽?”
韓洛已經開始不耐煩,重複一遍:“我叫你哭!會不會?不會就滾。”
柳鶯哪能錯過這等機會,反應過來立馬回道:“會……奴家方才隻是太過驚訝,還請小侯爺贖罪。”
說著,她醞釀了下情緒,美眸含淚,晶瑩的淚珠說掉就掉。
窯姐兒打小訓練,為了討好各種各樣的客人,哭笑她們還不是拿手就來。
然而她才掉了一滴淚,韓洛就撇開眼不再看,並嫌惡道:“真醜,哭得醜,心也醜,阿良,拖下去,她不配擁有這張臉。”
柳鶯臉色刷白,她終於知道害怕了,跪下不停地磕頭求饒:“小侯爺饒命啊,奴家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小侯爺放過奴家這次吧!”
她這輩子就靠臉吃飯,沒了這張臉,她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吵。”
侍衛再不敢拖遝,老法子,卸掉下巴先。
阿良憐憫地看了眼和謝雅淳有七分相似的柳鶯,若是她沒有起亂七八糟的心思,韓洛或許會放過她,可惜,這女人心太貪。
從柳鶯跳出來到拖下去,不過頃刻之間,變故太快,眾人都有點沒報應過來。
柳鶯,就這樣沒了?
芙蓉院的姑娘不由得渾身發寒。
雖說柳鶯罪有應得,但她罪不至死,韓洛這個人,真的可怕!
紈絝們對視一眼,不敢繼續久留,紛紛帶著芙蓉院的姑娘告辭,再待下去,誰知道韓洛瘋病會不會發作。
轉眼間,院子裏的人都走光了,就剩下泡在荷花池裏的韓玟,和他的蠢弟弟韓瑋。
“不走,等我留你們吃晚膳?”
兩人麵色難看,但走得挺利索,好像背後有惡鬼在追一樣。
殊不知,他們回去後,還要麵對韓洛送給他們的大禮。
韓洛沒再管這兩個蠢貨,徑自走向湖邊小築,他打開房門,裏麵有機關,韓玟他們沒來動過,韓洛讓阿良守在門口,走到書房,按一定規律抽出書架上了幾本書。
就聽見哢嚓一聲,書架整個旋動起來,露出一扇暗門。
待韓洛走進後,書架又自動複原,和牆壁嚴絲合縫,看不出半點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