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尺之下
沈澤和言謹相互看著,從出來以後,一切都朝著意料之外的地方發展了,便不由得都心虛了起來。沈澤先做出了動作,把手一伸,停在了半空中,像是忘記自己想要說什麼了,隨後又收了回來連連搖頭。
「先跟著走吧。」沈澤說道,聲音極小,要不是言謹緊緊的挨著他,估計也聽不到這聲音。
那玉簪在空中飛了一會兒,然後一下扎進了枯葉里,要不是那撐開的木傘擋住,這玉簪就消失在枯葉里了。
其他人都不敢做出動作,阿啞看著那玉簪降落的地方,慢慢的走了過去,眾人這才跟了上去。
就這樣,眾人都安靜的跟著阿啞,不敢出聲,尤其是因為老席的恭敬,讓其他人不敢對這個年輕人造次。
「這時間有點久了吧?」言謹跟在十一的旁邊,有點抱怨似的說著。
「這玉簪拋出了幾十次了,浪費時間不說,這還沒有爬的快啊。」言謹說完指了指身後,他們這幾個小時,不過才走出一里路來。
「噓,別說話,跟著就行,信不信的吧,但不會坑你不是。」十一說道。言謹看十一像是對阿啞很忌諱,便不再說話。
又過了半個小時,阿啞依然拋著玉簪,但絲毫不見累的樣子。但其他人已經有些怨聲了,但礙於老席,依然憋著。終於,在他們看到一片空地的時候,那種怨言爆發了出來。
「這他娘的是之前的那個空地吧?」老席手下一個夥計說道,他滿臉橫肉,雖然壯實,但臉上卻是皮包骨頭。
阿啞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那是一種毫無波瀾的表情,幾乎沒有感情。便不在理他,繼續向空中拋著玉簪。
那人一看,感覺自己沒面子,便走上前去,輕輕的拍了拍阿啞,在拍到的瞬間,只見阿啞一個矮身躲了過去,會頭便是一腳,把那人掀翻在地。
「不要碰我,會有味道。」阿啞說道,便拾起了地上的玉簪。
「信不過我可以離開,自己走走看,看看能不能走出這黑森林。」那人被這一套動作鎮住了,自己掂量了掂量,便起身拍了拍衣服訕訕的走到了隊伍後面。
「這是個新來的。」十一朝言謹說道,「『區』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但阿啞在就沒事,要是不在,那可就大頭了。」說完便抿起嘴唇,點了點頭。
這時阿啞又拿起玉簪扔了出去,扔出去的一瞬間,「嗯?」了一聲,便看著那個玉簪降落的地方。
「不對。」他一皺眉,便轉過身來,「這裡有點不對,這玉簪,和第一次在這裡扔的時候,降落的地方一樣。」
阿啞說完沈澤就沉默了,心想這都能看出來?他想到自己是來幫忙的,現在如果不好好表現,那在這隊伍里的重要性會越來越低,最後可能就變成了個累贅。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阻礙著這玉簪?」沈澤說道,往前走了一步,讓自己的位置比其他人更靠前。
「你的意思是?」但他沒準備好跟阿啞說話,之前雖然在火車上有過一次交流,不過那是都太沖,也是憋著一股氣才說的,從那時到現在,經歷那麼多對阿啞的印象改變了,自然就有些怯的慌。
「我雖然只是個算命的,但比較邪乎的事情,我還是比較熟的,能不能先問你們個問題。」阿啞一聽,點了點頭,沈澤轉過頭去,看了看老席,後者一樣點了點頭。
「你們之前說這『區』的時候,講到要『遵循他們的意思』,那能不能問一句,這個『他們』是誰?」沈澤感覺這個問題問的太早了,不過想要快點確立自己的位置,還是越冒險收入越大。
阿啞突然抱起胳膊來,這個動作讓沈澤不自覺的驚了一下,渾身快速顫抖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
「所謂『他們』,只是一個說法,按照前人的記載,『他們』是掌管『區』的人,但究竟是什麼,誰也不知道。就像我們老說『看老天爺心情』是一樣。」說完便歪著頭。
沈澤看他歪著頭一副:「你想說什麼?」的樣子,便清了清嗓子。
「既然叫『玉簪問路』,那選擇飛哪應該是玉簪決定的吧,但我看來,一直是你在這扔著這玉簪,會不會你本身就是個問題,說到底決定玉簪飛哪的,還是你。」沈澤說完不自覺的吸了口氣,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
他一說完眾人就都看向阿啞,等著他回答。沈澤一看奏效了,便忍不住的勾起了嘴角,心想這下差不過能確定地位了,要是一直當個打下手的,恐怕怎麼也說不過去。
「有道理。」阿啞把玉簪夾在指尖,朝著沈澤遞了過來,「要不你試試?」沈澤一看就有點虛,不過也不能不接,要是繼續按照這個速度下去,出不出的去黑森林不說,這帶的食物都不夠。
「好。」沈澤接過玉簪,在觸碰的一瞬間,就感到一股寒氣,圍繞著玉簪,玉簪通體冰涼,六月的氣候,他的手指竟然凍的有些發疼。
他鼓了一口氣,舉起那玉簪說道:「我試一下,要是我睜著眼,就會不自覺的朝我想的地方飛過去了,所以,我閉上眼。」他說著,就舉起玉簪,在原地轉了幾圈,等他站定之後,使勁把玉簪扔了出去,他睜開眼睛,看到玉簪在空中劃過一道亮色,透著一絲寒氣,在空中最頂端的時候,木傘慢慢張開,然後搖搖晃晃的墜落下來。
那玉簪就在他的臉前,離他只有一米多遠,慢慢的降了下來,最後落到了空地的中間。沈澤一看,不由得有些尷尬,心想這怎麼辦?他站在原地,尷尬滿臉通紅,出了一身的汗,心想這怕是得罪人了。
等玉簪落到枯葉上之後,沈澤立馬走了過去,想要撿起那玉簪,但他往前一踏,就發現了問題,腳下出現了一個角度極高的斜坡,要不是他下步慢,恐怕就滑下去了。
他立馬收回腳,退了回來,轉頭便沖著阿啞說道:「這是個坑。」
阿啞聽完便走了過來,站在這個空地旁邊把手深入枯葉里,拿出了一顆石頭,之後從口袋裡取出了一根線,把石頭綁了起來,便朝空地的中心用力的砸了下去。
他那一下力氣極大,石頭瞬間穿過積攢起來的厚厚枯葉,激起了一陣死灰,眾人見勢,忙捂著鼻子後退,發出陣陣咳嗽。
這繩子被石頭帶著,快速的被吸入這枯葉之中,慢慢的,時間流逝,但繩子還未停下,最後在繩子只剩一截的時候,停了下來。
阿啞用腳勾住一顆樹,便俯下整個身體,像是和地面平行,伸出兩根手指,夾住那木傘的頂端,把玉簪拉了回來,清洗乾淨之後,收入了包中。
等收拾完之後,他蹲在空地的旁邊,慢慢的把繩子拉了出來,他看了一眼繩子,整個深坑大概有近百米深。
「這個?」言謹指著那塊石頭的側面,上面包裹著一層灰。
「這石頭是粘上了什麼東西了吧?否則不會黏上這些枯樹葉子。」言謹說道,湊了過去,在阿啞旁邊蹲下。
他伸出食指用指甲扣開覆蓋在上面的枯葉灰,立馬看到裡面有一層泥,泥巴呈灰色,透著一股腥臭氣味。
「這是口井?」言謹指著這臭泥說道,說完便看著阿啞。
「不一定,也許只是個天然洞穴。」阿啞起身說道,隨後看了看周圍,便皺起了眉頭。他又轉過身來,再次舉起石頭,這次與上次不同,他沒有直直的往下砸,而是找了一個角度,才用力把石頭扔了出去。
「啪!」的一聲,聲音極其清脆,隨後繩子便再次快速的被扯入坑中,「是石頭。」阿啞說道,這洞的四周是石頭。
「把這堆樹葉扒開。」老席指著這厚厚的枯葉說道。那個之前被阿啞掀翻的人一聽,立馬圍了過來,蹲下便開始扒樹葉,一邊扒著,一遍沖著阿啞傻笑。
其他人見狀,也為了過來,不停的把這些枯葉扒開,堆到旁邊,慢慢的,一個深坑出現在了下面。
「這個網!」老席看見隨著樹葉被扒開,一個網出現在坑的上面,「這個網是當年我們帶進來的!」他說著便打開自己的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吊床。
「當年有人告訴我們,在這林子里要是直接睡在地上,第二天起來不被蟲吃乾淨也被蟲叮的大一圈,所以我們才帶了吊床。」
沈澤見老席從背包里拿出的那吊床十分老舊,有些甚至都斷掉了,但老席能放那麼久,也是厲害。
「看來我兄弟來過這!」老席說道,便蹲到深坑的旁邊,俯身下去撫摸那些繩子。
「這吊床是當年村子里的人編的,繩子要比普通的粗上一倍,要不是,估計也不能撐那麼多年。」老席說著,用力的扯了一下繩子,繩子被他稍微扯動一點,但立馬就吃勁拉不出來更多了。
「那這吊床放在這幹什麼?」言謹問道,拿出手電筒朝深坑地下照去。只見這深坑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底。
「這。」阿啞湊了過來,拿出手電筒照向深坑的牆壁。
「這坑應該是人挖的,牆壁都是用石頭壘起來的,但石頭大小不一。」沈澤聞聲靠了過去,一看果然如他所說,這深坑的牆壁都是亂石堆起來的,大的有人頭那麼大,小隻有指甲蓋大小。
老席看著這周圍的景象,捋了捋鬍子,問道:「難不成我那兄弟也著了『區』的道,所以才把為數不多資源用在這上面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之前那個被掀翻的夥計問道,他說完好像覺得自己這話有些沖了,就撓著腦袋憨笑起來。
「你想想,這空地我們進這林子那麼久才遇到一片,而且底下又是個深坑,我想我那兄弟估計是吃了這個虧,才把這吊床放到這裡。」老席說道。
「你是說,這片空地跑來跑去,你那兄弟掉下去好幾次才這麼乾的?」老席的那個手下說道。
「嗯。」老席說完點了點頭,但隨即又「嗯?」了一聲。
「那這些石頭是用來幹什麼的?難不成他還圍了個井出來?」說完便撿起了一塊兒石頭,扔了下去。
只聽那石頭快速落下去,傳來了好幾聲擊打到硬物的聲音,便消失了。
老席又捋了捋鬍鬚,摸著網子緩緩說道,「看來下面是遇到了什麼東西了,才出此下策。」
沈澤聽完不禁疑惑起來,這能遇到什麼東西,還非要把這牆壁用石頭堆起來?
「這怕不是招了蟲子。」阿啞在旁邊說道。